图:在俄罗斯大卢基(Velikiye Luki)的气球节期间,印有阿根廷革命者切·格瓦拉形象的热气球准备升空。
1967年埃内斯托·切·格瓦拉牺牲后不久,菲德尔·卡斯特罗就曾宣称,“切拥有双重特质——既是深刻的思想家,又是积极的行动者。”对世界而言,格瓦拉更多地被视为游击队员、革命领导人和远行的反帝战士。从那时起,他就成为反叛者和美国干涉下的殉难者的代名词。但他的思想却鲜为人知。
伦佐·略伦特(Renzo Llorente)改善了这种状况。格瓦拉的意识形态观点主要体现在西班牙语的报告、演讲、采访、信件、论文和笔记中,这是英语母语者所不熟悉的。略伦特将材料整理成了一本书,这本书很可能成为宝贵的资料——帮助我们理解格瓦拉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贡献,以及古巴革命在最近历史上所代表的关键转折。
这本书的名称是《切·格瓦拉的政治理论》(The Political Theory of Che Guevara),其主题与这一标题正相符合。书中讨论了一些重要问题:全面探讨格瓦拉对苏联的看法,他的思想的起源,他的生活史的各个方面,同志们的回忆,更广泛的历史探讨,以及对争议的充分讨论。该书作者略伦特为未来的研究奠定了基础。
图:伦佐·略伦特《切·格瓦拉的政治理论》
书的篇幅不长,却蕴藏着大量的信息,所以需要读者在阅读时充分集中注意力。然而,作者清晰流畅的文风,使得阅读负担并不是很重。
考察格瓦拉的思想,可能有助于揭示他所代表的革命的实质。实际上,古巴革命初期的意识形态并不明确。革命政府经过了两年时间才宣布其社会主义方向,而在古巴现在的共产党形成之前的四年里,又有两个非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组织加入其中。
格瓦拉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认同十分强烈。他赞同马克思主义关于革命分阶段发展的主张:先建立一个社会主义倾向的政府,再向完全成熟的社会主义过渡,最终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工人是变革的主体,社会主义的理念则意味着消灭人对人的剥削。
根据略伦特的说法,格瓦拉“对激进社会理论最独特的贡献”是他关于“新人”(又称“新个体”或“新人类”)的观点,以及他对改造工作的看法。
他指出,格瓦拉集中关注的是:在过渡时期,为让工人成为社会主义建设的核心而做好准备。劳动将成为人类的需求和人类活动的中心。格瓦拉和马克思都希望劳动变得“天生具有吸引力”。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之间、农村生活和城市生活之间的差别将会消失。
在劳动中,工人们将提高自己的觉悟并接受道德激励。他们会接受个人牺牲与社会责任的价值观。在格瓦拉的世界观中,社会责任和“激进的平等主义”显得尤为突出。从理论上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个人的异化和小资产阶级的思想将会消失。略伦特认为,“强调道德转型……可能是格瓦拉的马克思主义中最具特色的部分”,但它“构成了与马克思主义传统主流观点的重要不同”。
新的意识将会促进生产的发展。格瓦拉认为,在这方面,道德的激励比物质利益的刺激更有效;但他同时也认识到,后者作为资本主义的残余将会继续存在。格瓦拉带领人们一起参加义务劳动,他认为这有助于提高觉悟。然而根据略伦特的说法,这是不可持续的,并不是很有用。
批评者们攻击了格瓦拉的“唯意志论”(voluntarism)——人类将推动历史变革。在格瓦拉关于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阶段的观点中,这一概念至关重要。然而,略伦特指出,人类的意志力和革命觉悟是不同的东西,格瓦拉受到了他那个时代对社会主义的高度期望的影响。
对于国际主义者格瓦拉来说,平等主义、社会义务和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是超越国界的。作为拉丁美洲苦难和压迫的见证者,格瓦拉认为在这一地区进行反帝斗争的条件已经成熟。这里的人民有着共同的语言和文化,而且都遭受美国的掠夺。
格瓦拉关于帝国主义的观点与列宁一致。但是,正如作者所指出的那样,经济学家保罗·巴兰(Paul Baran)的“依附理论”也对格瓦拉产生了影响。巴兰认为,受压迫国家不能取得发展,是因为富裕国家的统治阶级剥夺了它们的财富。那里的工人——“工人贵族”——共享了这些利益,因此格瓦拉谴责“工人中的机会主义参与了对依附国家的剥削”。
格瓦拉偏爱的反帝斗争舞台是农村。这意味着武装斗争,特别是游击战。这是因为,他认为“民族资产阶级”总是以暴力回应政治革命。格瓦拉承认,在压迫与选举程序和宪法统治共存的地方,武装斗争不会奏效或者可能存在缺陷。格瓦拉批评社会主义国家未能为起义提供免费的武器,还和压迫民族做生意。
作为古巴国家银行行长和工业部长,格瓦拉将马克思主义的经济思想付诸实践。略伦特说,格瓦拉“非常了解情况”,他尽力使生产更有效率,以尽快向社会主义过渡。优质的生产是社会主义的目标之一。格瓦拉批评物质激励以及利用资本家的价值规律来确定价格的方式。 他的“预算财务系统”是制造各种产品的单一实体——“一个大工厂”。它集中管理;改善核算;在各部门之间不存在资金交换——这是为了推行道德激励。格瓦拉认为,苏联对物质刺激的依赖是资本主义复辟的前兆。
格瓦拉重视团结和自由讨论,尽管他不欢迎反革命的观点。为了说明格瓦拉避免教条,略伦特引用了布尔什维克不同政见者列夫·托洛茨基的观点,即缩短过渡阶段并不断扩大和输出革命。
格瓦拉认为,无产阶级专政并不以消灭旧政权的国家机构和军队而告终。他指责管理人员违反“革命道德”,或者说“需要一定程度的激励和压力”才能向最顽固的工人灌输阶级意识——略伦特说,这是一个有争议的说法。
最后,略伦特认为,“对21世纪的社会主义理论而言,格瓦拉的思想是宝贵的资源。”由于两个时代社会问题的相似性,格瓦拉的“立场和承诺……今天显得非常明智”,包括“ 反资本主义和革命”。格瓦拉留下了两个信息:不要“用资本主义的逻辑建设社会主义”,而且“要更大胆、更有雄心壮志、更有想象力地考虑资本主义的替代方案。”
格瓦拉的理想是终结剥削、压迫和异化,从而实现个人和集体的价值——这是人类尊严的本质。略伦特认为,格瓦拉的社会主义人本主义思想,是一种建立在马克思早年著作之上的思路。这里的价值和伦理,在现在仍然必要。
成千上万的儿童正从中美洲向美国边境迁徙。在自己的国家和去北方的路上,他们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悲惨境遇,他们可能被迫与家人分离。他们还遭受着虐待。媒体和美国国家官员都诋毁他们。种种不利的境况加上美国的干涉,都加剧了这种形势的发展。以社会主义者为主的活动家们介入问题的条件已经成熟,正义、公平和尊严的思想将引领他们。
2018年11月7日
译者:李钢丝
来源:《人民世界》[美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