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人生最难的,不是选择,而是抉择。回首70年前那场艰苦卓绝的出国作战,“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虽然只有8个字,但新中国第一代党和国家领导人作出抉择时的艰难、勇毅与坚定,至今让人无比钦佩。
1950年10月1日晚上,天安门广场庆祝建国一周年的焰火还在尽情绽放,中南海颐年堂会议室里,气氛十分紧张。当天,南朝鲜军越过“三八线”,同时“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以最后通牒的口气要求朝鲜人民军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并狂言“在历史上,鸭绿江并不是中朝两国截然划分的、不可逾越的障碍”。危急时刻,朝鲜领导人向中国发来急电,请求我们出兵援助。要不要出兵支援,要不要与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进行战争较量?这不仅考验着一个刚刚历经劫难重新站起来的民族的胆略智慧,更直接决定着这个民族的前途命运。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打还是不打,这个抉择太难了。时任毛泽东秘书的胡乔木回忆说:“我在毛主席身边工作20多年,记得有两件事毛主席很难下决心。一件是1950年派志愿军入朝作战,一件就是1946年我们准备同国民党彻底决裂。”胡耀邦也回忆:“考虑出兵不出兵朝鲜的问题,他不作声,一个礼拜不刮胡子,留那么长。想通以后开了个会,大家意见统一了,毛主席就刮胡子了。”由此可见,作出抗美援朝决定,并非一锤定音,而是一波三折。
抉择之难,难在权衡利弊、观古鉴今。从历史上看,对敌妥协只能引狼入室,报以铁拳才能赢得尊重,这既有成功的经验,也有惨痛的教训;从地理上看,中朝两国一衣带水,唇齿相依,有道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况且战火已经烧到自家大门口,理应出兵。可是,刚刚成立一周年的新中国,长期战争的创伤尚未修复,财政经济状况十分困难,解放军海军和空军尚处于初创阶段,陆军装备也相当落后,而我们的对手却是世界头号强国,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就连当时苏联领导人也紧张到“普通人不易想象的程度”。
“抉择”这个词,多少有些悲壮的意味,选择某一方,就意味着舍弃另一方。但也正是这种“悲壮”,方能凸显出抉择的深远意义。此时,新政权虽已成立一周年,但列强环伺的局面并没有改变,“三把尖刀”正插在中国的头上、腰上和脚上:北面,战火烧到鸭绿江畔;西南,美支援法军侵越威胁中国边境;东南,美第七舰队进入台湾海峡。两弊相衡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是加紧恢复经济建设,还是出兵援朝作战,孰轻孰重?党中央在充分讨论、反复权衡之后,更加清晰而坚定地认识到: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中国想要安心搞建设,那是一厢情愿,只有打得一拳开,才能免得百拳来。正如彭德怀所言:“老虎总是要吃人的……向它让步是不行的。……不同美帝国主义争个高低,我们要建设社会主义是困难的。”
很多时候,当选择成为抉择,尤其是决心已定,需要的已不再是利弊得失的权衡,而是“长剑既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坚毅决绝,以及“剑气如虹贯长天,宝光入鞘风云淡”的从容淡定。我国决定出国作战之后,苏联却取消了原先与我们达成的关于对志愿军提供空中支援的协议,这意味着朝鲜战场的制空权将掌握在敌人手中。尽管如此,党中央的决定不改,不论有天大的困难,志愿军出兵援朝不能再变,时间也不能推迟,仍按原计划渡江。
“横空大气排山去,砥柱人间是此峰。”作出这一战略抉择,需要巨大的政治勇气和果敢的历史担当。如果没有“应当参战,必须参战,参战利益极大,不参战损害极大”的战略考量,缺乏“我们和美帝国主义较量是不可避免的,问题就是看选择在什么地方”的底线思维,没有“出兵援朝是必要的,打烂了,等于解放战争晚胜利几年”的宏伟气魄,顾虑这顾虑那、前怕狼后怕虎,就不可能“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打出国威军威,打出几十年的和平岁月。
无论什么时候,抉择总是艰难的。惟其艰难,方显勇毅。今日之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风云变幻、波谲云诡。站在何去何从的十字路口,我们需要作出的抉择越来越多、难度越来越大。“欲粟者务时,欲治者因势。”胸怀大局、把握大势、着眼大事,准确识变、科学应变、主动求变,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坚定信心决心,强化使命担当,我们就一定能够在危机中育新机、于变局中开新局。
(作者单位:77675部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