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张钦礼
(二)说实话不浮夸被划“右派”
1954年5月,兰封、考城两县合并,定名为兰考县。同年6月,年仅27岁的张钦礼被任命为兰考县政府首任县长。古史记载,这个地区曾多灾多难,“风沙、盐碱、内涝”已成为当地群众口中的“三害”。
为了锁住风沙,张钦礼大规模地开展植树造林运动,三年时间营造防风固沙林22.6万亩。在排涝治碱方面,他带领1.6万民工连续奋战,疏通茨蓬河,受益面积六七万亩……
从他走上县级领导岗位到被打成右倾,兰考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1956年全县粮食总产量比1949年增长一倍多:全县牲畜比1949年翻了一番。花生、棉花、大枣、泡桐、水果等经济作物均创历史新高。
然而,1958年,浮夸风开始席卷神州。由于公开指责浮夸风,拒绝虚报产量,张钦礼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到农村劳动改造。
经作者独家授权,反问号(微信ID:CFS-fanwenhao)从4月5日起开始全文连载《张钦礼传》,与广大网友一起回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张 钦 礼 传》
刘占锋 著
二〇一七年二月
第一章 进京告“御状”
新中国领袖的嘱托
新中国对兰考的关注,可以从共和国领袖毛泽东主席的两次视察上窥之一斑。
第一次视察,是在共和国刚刚建立、百废待兴的时候。毛主席放心不下黄河的安危。1952年10月25日至11月1日,他利用中央批准的休息时间,出京对山东、河南、平原三省境内的黄河决口泛滥最多、危害最大的河段,进行现场视察。
10月29日下午5点多钟,毛主席的专列停在兰封车站。郑州铁路局局长刘建章从车上走下来,把前来迎接的河南省委书记张玺、省政府主席吴芝圃、军区司令员陈再道,平原省省委书记潘复生、省政府主席晁哲甫、军区司令员刘致远,黄委会主任王化云、副主任赵明甫等带到车上,会见了中央随同毛主席视察的罗瑞卿、滕代远、杨尚昆、黄敬、李烛尘等。
张玺等说:“今天我们想请毛主席住到开封。”
“不,主席的计划就是先看兰封,再看开封。”跟随毛主席的负责人说道。
“今晚住开封,明天再回兰封视察不行吗?”
“这个不必提了。主席是从来不走回头路的。主席怕打扰,原来不让通知你们,我们商量还是临时告诉你们一下好。这次主席重点是看黄河,请你们做好准备给主席汇报。今天主席在徐州游了云龙山,很疲劳,已经休息了,让我转告你们,今晚不见你们啦,明天早晨,主席请你们吃饭。”
随后,毛主席的专列离开兰封车站,驶进兰(封)坝(头)黄河防汛专用铁路上,停在许贡庄村旁。当晚,毛主席就住在专列上。
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毛主席走下专列,健步向许贡庄走去。一会儿,毛主席的秘书走向另一节列车,告诉省委负责人说:“毛主席下车了,请你们陪同一块去。”省委负责人走下列车,朝着主席走的方向赶去。
在村边打谷场见到了毛主席。毛主席正在和贫农王廷选谈话。省委负责人向毛主席问好,毛主席亲切地和他们一一握手,说:“谢谢你们!”接着,毛主席继续询问王廷选:“你家啥成分?”
“贫农。”
“你村有几户地主、富农?”
“没有地主,就有两家富农,中贫农有19户。”
“你这里土改没有?”
“改罢啦!”
“每亩能收多少粮食?”
“每亩合一百来斤。”
“花生每亩能收多少?”
“好的合两石,雨水不调,合一石多收。”
“一亩地一年交多少公粮?”
“按土质说,一百斤交十多斤。”
毛主席指着村南边的盐碱地说:“按南边这地,一亩能交多少?”
“一年交七八斤。”
“打公粮公不公?”
“公,人人都有一份。”
毛主席亲切地拍着王廷选的肩膀,笑了起来。
这时,贫农董宪亭、贫农老大娘王常氏、曹邱氏和十多岁的刘丙堂向打谷场走来,围在毛主席身边。大家都高兴地望着毛主席笑,毛主席笑着向他们打招呼。毛主席走着看着问:“恁这里都没有粮食囤呀?”
几位群众说:“俺这里地孬,打的粮食少,今年豆子收成薄。”说着,抓了一把豆子让毛主席看。十多岁的刘丙堂望着毛主席说:“俺家有他的像。”大家一看是毛主席,都惊喜地喊叫:“毛主席,毛主席!”
毛主席笑着向他们点点头,从打谷场上向贫农董宪德家里走去……董宪德家的院墙很低,住着三间坐北朝南的草房,老两口过日子,老头进城买东西了,老伴李桂香忙着在院里收拾豆子,院子里有一个豆秸垛,几口熬盐锅。毛主席说:“这一家好一些。”
贫农陈万册借用董宪德家的这口锅正在熬碱,毛主席走到跟前,问:“这是啥?”陈万册回答说:“熬碱咧!”毛主席拿着搅碱锅的秫秸疙瘩,又搅搅碱锅。
陈万册说:“俺这里全靠这(指熬碱)吃饭咧!”毛主席说:“你们熬了碱可以到集市上去卖嘛。”陈万册说:“就是打税太厉害!”毛主席说:“农民卖点盐碱还纳税吗?”
董宪德的老伴李桂香见毛主席进来,后边还跟着一群人,就笑着迎上前去,把毛主席让到屋里,一面让毛主席喝水吃饭,一面说:“俺的日子好过了,不愁吃,不愁穿。”
说着,顺手取下馍篮子,还指着床上的被褥请主席看。毛主席笑着说:“我们来看看你。”接着,毛主席和李桂香谈起家常来。毛主席问:“家里几口人?”
“三口,老头进城赶集去了,儿子参军在海南岛。”
“你家收多少粮食?”
“收的不少,这里是豆子。”
说罢,李桂香捧一捧黄豆叫毛主席看。毛主席说:“这里黄豆咋跟辣子籽样呀?”
“今年生蝗虫啦!”
毛主席环视一下屋内陈设:北墙边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子上有一些生活用具。正面墙上的上方贴着毛主席像,下边还有一幅观音菩萨画像。看着这不协调的陈设,毛主席笑了笑。李桂香给毛主席介绍说:“这是毛主席像。”
毛主席笑着点点头。李桂香又指着观音像说:“这是老奶像。”
毛主席说:“在旧社会我家也挂过,现在不兴挂啦!你就是挂上也没有妨碍,他不吃你嘞,也不喝你嘞!”
毛主席看了屋内陈设和床铺后说:“怎么连个柜子、箱子也没有哇?”
毛主席从屋内来到院中又问王廷选:“你是干部吗?”
“不是。”
“住瓦屋那家是啥成分?”毛主席指着另一农户的房子说。
“是贫农。”
“贫农怎么住这么好的房呀?”
“他家烧砖瓦窑。”
毛主席看到身边有两个小孩,就问:“叫啥名字?”
“我叫陈百祥。”
“我叫曹广先。”
“多大啦?”
“十二啦!”二人齐答。
“上学没有?”
“上啦。”
“上的几年级?”
“三年级。”
毛主席正要离开董宪德的院落,董宪德背着褡子赶集回来了。看见毛主席往外走,就上前拉着毛主席的手热情地说:“别走啦,再坐会儿,歇一歇,在我家吃饭。”
“不坐了。”毛主席笑着问他:“你们这里都是盐碱地吗?”
“都是盐碱地,地不少,就是不收多少粮食。这盐碱地能治吗?”
“能治。”毛主席肯定地说。
毛主席离开许贡庄时,董宪德老两口和聚集在门外的人,一直恋恋不舍地送到村边。毛主席含笑向大家招手。当群众知道毛主席来了的消息时,都跑出来看望主席,边跑边喊:“毛主席、毛主席!”毛主席微笑着向欢腾的群众招手致意,大家望着毛主席,直到登上专列才回去。
早餐后,毛主席的专列向东坝头徐徐驶去……毛主席问治理黄河的工作情况和对治黄有什么打算。黄委会负责人王化云向毛主席详细汇报了黄河的自然情况、几年来的工作和治理打算。
“邙山水库不是说迁几万人吗?为什么又说要迁几十万?想是你们把伊洛河漏掉了。”毛主席问道。
“是。”王化云回答。
“三门峡水库倒说要迁移一百万人?”
“那个数字不准确。如果三门峡大坝修到海拔350公尺的高程,初步估计要迁62万人。”
“这个大水库修起来,把几千年以来的黄河水患解决了,还能灌溉平原的农田几千万亩、发电100万千瓦,通航轮船也有了条件,是可以考虑的。”
上午11点左右,毛主席的专列来到了东坝头。毛主席走下火车,换乘汽车向黄河边疾驶。下了汽车,毛主席健步登上了黄河大堤。
毛主席站在大坝上,望着东北奔腾的黄河,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清朝咸丰五年黄河决口改道的地方,名字叫铜瓦厢。”王化云答。
“什么叫铜瓦厢?”
王化云作了解释。
黄敬说:“这个口子,据民间传说是咸丰皇帝为阻挡太平军扒开的,和蒋介石扒开黄河花园口的情形差不多。”
“咸丰五年,太平军到了黄河吗?”
“太平军到了黄河。”吴芝圃回答说。
接着,毛主席详细地察看修的石坝和大堤,问:“像这样的大坝和石头坝,你们修了多少?”
“全河修堤1800公里,修堤近5000道。过去国民党反动派时代,这些埽坝都是秸秆做的,很不坚固,现在都改成了石坝。”王化云答道。
“黄河六年来没有决口泛滥,今后再继续把大堤和埽坝修好,黄河是否还会决口呢?”
“这不是治本的办法。如遇异常洪水,还有相当大的危险。”
“黄河涨上天怎么样呢?”毛主席笑着说道。这里有个背景:在火车上,王化云曾经向毛主席报告过,陕县有民谣说:“道光二十三,黄水涨上天。冲走太阳渡,捎走万金滩。”
“不修大水库,光这些埽坝挡不住。”
“你们现在除了下游防洪,还做了些什么?”
“过去黄河下游没有开闸引过黄河水灌溉农田,我们为发展下游灌溉,取得经验,帮助平原省兴办了引黄灌溉济卫工程,这项工程已经灌溉农田40多万亩,还有一部分水送入卫河,保证卫河航运。”
“那你们就可以多做嘛!”
“由于黄河泥沙多,干旱时又常常遇到黄河枯水,防洪和灌溉都需要修水库。现在我们正研究修建三门峡或邙山水库,如果能成功,就可以解决防洪、灌溉、发电,为发展农业、工业服务。”
“那很有希望嘛!”毛主席高兴地说。
由坝上下来,走进杨庄村,毛主席看了场上晒的花生,垛着的谷子、豆子,又来到杨庄小学一座教室窗口听教师讲课。教师高选超正在给学生讲朝鲜停战宣言,他痛斥美国帝国主义侵略朝鲜,霸占我国领土台湾的种种罪行。
毛主席在窗口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课。高选超继续讲课。讲了一阵后,他让同学先回忆一下,然后提问:“今天咱们能在学校里安心学习,过上幸福生活,是谁给咱的?”
同学们举起小手,异口同声地回答:“是共产党、毛主席!”
毛主席听了课,对随行的同志说:“这位青年教师正在骂美帝,他讲的还不错。”
下午1时20分,毛主席和其他领导走进餐车。毛主席含笑招呼王化云:“‘黄河’坐这边。”王化云高兴地坐在毛主席对面。桌上已摆好了白菜、咸鸭蛋、青菜各一盘,另外还有一小盘鱼,一碗汤,一碟辣椒……饭后主席没有休息,继续询问黄河的各种情况。
王化云向主席汇报了勘察队行走万里勘察黄河源,同时为了了解从长江上游引水入黄是否有可能性,也勘察了金沙江上游通天河的情况。 “通天河就是猪八戒去过的那个地方吧?”毛主席笑着说,大家都笑了,主席继续说道:“南方水多,北方水少,如有可能,借一点来是可以的。”
“这里的临背河悬殊不明显。”毛主席说。
王化云向毛主席说:“这是决口处,原来的河床已是现在的背河,所以两边高差不大。开封柳园口背河比河床低四米左右,悬河就可以看出来。”
随后,毛主席到开封就去了柳园口。毛主席在柳园口黄河大堤上看到河床比背河地面还高时说:“这就是‘悬河’。”
10月31日早晨,毛主席离开开封去邙山和人民胜利渠,张玺、吴芝圃、王化云等前来陪同。毛主席不让去。他们问毛主席还有什么指示,毛主席说:“你们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
毛主席第二次来兰考视察是1958年。
8月7日下午6点多钟,毛主席的专列从陇海线上开进兰(考)坝(头)支线上,停在许贡庄附近。县委书记程约俊、县委副书记兼县长张钦礼等得知毛主席到这里视察工作,想横渡黄河,都激动万分。
随即选调优秀党员干部做保卫工作,并分工由张钦礼负责供应物资,了解黄河水情和选拔船工、水手,为毛主席横渡黄河作好准备。
当晚8点钟,程约俊来到毛主席乘坐的专列上,随同毛主席视察兰考的河南省委何秘书长对他说:“毛主席来了,你在车上等候汇报工作。”
8日一早,程约俊在毛主席乘坐的专列上吃了早饭。9点钟,一位在毛主席身边工作的同志来到他们住宿的车厢说:“省委书记、地委书记、县委书记跟我来。”他们三位立即跟随前往。
经过一个车厢,走进了毛主席的办公车厢。毛主席看到他们几位来了,就站起来热情地和他们一一握手。三人含着激动的泪花,千言万语不知说什么好,只想到了一句话:“毛主席,恁老人家好!”毛主席亲切地给他们让座。
毛主席在车厢右边面南而坐,程约俊坐在毛主席对面。省委副书记史向生、地委书记张申分别南北而坐。毛主席和蔼地询问了张申、程约俊的名字、年龄。问他俩在地、县工作多少时间了,他俩各自作了回答。
接着,毛主席又问河南农业合作化、人民公社建立情况。省委副书记史向生详细汇报了遂平县嵖岈山人民公社建立、规模、管理机构、分配制度和社章等。
毛主席又问开封地区农业合作化的情况。地委书记张申汇报告了开封地区农业合作化高潮的经过和由高级社合并为大社,也有的叫集体农庄的做法。
毛主席问程约俊:“兰考搞点了没有?名称叫什么?”
“我和县委的同志在红庙搞了试点,建立一个5000人口的集体农庄。”
毛主席说:“还是叫人民公社好。”
毛主席问河南“大跃进”情况,史向生汇报了全省“大跃进”中涌现出来的社会主义新生事物、农业生产高潮、当年夏季产量和全年计划。
毛主席又问开封地区农业生产情况,张申作了回答。
毛主席又问:“兰考县今年小麦亩产多少斤?”
“兰考盐碱、风沙、内涝,自然条件较差,土质又不好,今年小麦增产了,亩产才只有一百多斤。”程约俊答。
“群众生活怎么样?”
“群众生活比过去好多了。”
“定计划要敢想敢干,既能调动群众的积极性,又要留有余地,有实现的可能。”
毛主席非常关心黄河修防工作,询问黄河的治理情况。张申、程约俊说:“解放前在这里多次决口,解放以来,特别是毛主席1952年来这里视察,发出‘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的号召以后,对黄河进行了治理,未出现过问题。”
“你们采取什么办法使黄河没有出问题?”
“有毛主席的英明领导,发动群众大打人民战争,把黄河大堤加高加宽了。汛期洪峰来临时,干部带领群众严加防守。”
“黄河大堤上掏洞的狐狸还有没有?”毛主席怕程约俊听不懂,又解释说:“就是吃鸡子那个东西。”
“已经发动群众把狐狸消灭了。修防段在黄河大堤上钻深,灌了泥浆,把隐患空洞、缝隙淤实,大堤就牢固了。”
毛主席听了很满意地说:“这个办法好。”
毛主席十分关心兰考县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和治理沙荒、盐碱,改变面貌的情况。在汇报中间,毛主席隔着窗指着许贡庄兰坝线西侧一片荒地问:“这地长庄稼不长?”
“这片是盐碱荒地,我们正在三义寨开挖修建一个能放出400个流量的大闸,把黄河水放出来淤灌成好地,就能长庄稼了。”程约俊答。
“荒地一淤能长出庄稼,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办?”
“我们过去对黄河水光怕它出来,只注意防守,不注意利用。自从主席提出‘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的指示后,我们从黄河上开口建闸。县城东边仪封,原来是黄河故道,沙荒不长庄稼。解放后,先植树造林,防风固沙,1952年栽种的苹果树,现在有3000亩树结果了。”张申、程约俊回答说。
毛主席听后高兴地笑了。程约俊把兰考淤灌水利建设规划蓝图呈上请主席看。毛主席很仔细地看了以后说:“你们县这个规划实现了,就和江南兰溪县一样了。”程约俊接过蓝图表示:“一定遵照主席的教导,把主席的期望变成现实,誓将兰考变江南。”
毛主席非常关心兰考大地园林化。毛主席说:“有很多地方报已经绿化了,经过那里,有的看不到多少树。”毛主席对于当时那种弄虚作假的浮夸作风给予了严厉的批评。毛主席隔窗眺望市皓(现在城关乡一个村)南地一片茂密的树林说:“那个地方是已经绿化了。你们要把绿化工作抓紧抓好。”
上午1l点钟,汇报结束。毛主席又一次和他们一一握手。告别时,毛主席说:“谢谢你们。”
为了给毛主席横渡黄河做好准备,8日上午九点钟,张钦礼奔赴黄河渡口,与随同主席视察的首长和船工水手们一起考察渡河地点和安全措施。水性极好的张钦礼和水手们腋窝里系着两个大葫芦,在黄河里反复试游。黄河水泥沙浑浊,漩涡多,十分凶险。无风三尺浪,风大浪急。
张钦礼和水手们把能游到的、能探到的都游到、探到了。终因黄河泥沙太多,水急浪大,漩涡多险,建议首长不要游。随毛主席视察的首长又请示中央。中央复电说:“劝主席不游为好。”毛主席听到后说:“大家都这样认为,我服从大家的决定。”上午11点钟,毛主席和大家一一握手告别。
在百废待兴的新中国成立之初,毛主席连续两次亲临兰考视察所蕴含的重大意义不可估量。
虽然第一次,兰封和考城尚未合并,张钦礼还在考城担任副县长,没有条件亲耳聆听毛主席的亲切教诲;第二次视察,又因为毛主席横渡黄河探路而失之交臂,但是毛主席“你们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的伟大号召、两次提出治理盐碱的庄重承诺和大力植树造林的重要指示,已经指明了兰考工作的主要方向,提出了根治盐碱的重托,这些都牢牢地扎根于张钦礼的心里。
程约俊呈给毛主席看的那张蓝图,是以程约俊、张钦礼为代表的兰考县委,贯彻毛主席“一定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的指示,为战胜兰考风沙、盐碱、内涝,改变兰考贫穷面貌而制定的根本措施和规划。得到了毛主席的肯定,程约俊、张钦礼受到莫大的鼓舞。
初探治灾路
新中国的建立,使灾难深重的中华大地迎来了一个崭新的发展时期,也使兰考人民看到了根除灾害的希望。经过土地改革运动,广大农民有了自己的土地,治理风沙、盐碱、内涝,搞好生产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经过战争洗礼的张钦礼和他的战友们,心中更是奔涌着改变穷困面貌的强烈愿望和火一样的热情。干部和群众两个积极性的结合,如同干柴烈火,一个有计划、上规模,治理风沙、盐碱、内涝的斗争很快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在对待灾荒的问题上,中国以“救灾”为主的路子走了几千年,如今要变“救灾”为“治灾”谈何容易,特别是此时的兰考一穷二白,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老百姓肚子都是瘪的,怎么治理?这种情况下,不仅需要领导者的意志,也许更需要魄力与智慧。
建国后,张钦礼从考城县供销总社主任到考城县副县长、代县长,又到合并后的兰考县第一任县长,职务无论怎样变化,他的首要任务始终是对变“救灾”为“治灾”的探索。
白手起家时期,也是张钦礼政治生涯中最难以忘怀的时期。那时,为了尽快医治好战争的创伤,搞好工农业生产,恢复发展国民经济,党和政府实行了“休养生息”政策,农民负担很轻。上交公粮,平均每人每年不到10斤。县政府每年都出布告,不准任何组织和个人以任何名义加重农民负担。约法三章,让农民休养生息。
1951年5月,中国人民银行召开全国第一届农村金融工作会议,明确提出了“深入农村、帮助农民、解决困难、发展生产”的农村金融工作方针。
时任考城县供销合作社主任的张钦礼听到这一消息喜出望外,他找到县委秘书樊哲民,高兴地说:“这可真是及时雨呀!排涝抗旱、挖河修渠,没有资金不行;改良土壤、治沙治碱,没有资金也不行。眼下把握墒情农时,保证粮食种子,可谓是当务之急。”
“是啊。俗话说,有钱买种,无钱买苗!在这当口,有国家银行大力扶持,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呀!”樊哲民也是喜形于色。他们合计一下,让张钦礼到县银行看看,能不能做些文章。
张钦礼来到县银行,这里正在召开营业所主任会议,研究怎么积极帮助农民发放贷款,解决生产难题,促进农业生产问题。张钦礼趁热打铁,风趣地说:“你们都是营业所主任。‘主任’二字啥意思啊?主任就是主要任务,不仅仅是个官衔,更主要的说你们担负的主要任务是发展农业生产。”
大家哄堂大笑,还没笑完,张钦礼就开始商量落实中央会议精神的一揽子鲜点子了。
为了发展牲畜,政府实行“养牲畜不交公粮”的奖励政策。每一头牲畜不分大小,都除一亩地不交公粮;养公畜除三亩地不交公粮。为了发展棉花,政府实行棉田奖励政策。凡种棉花的土地,夏季免交公粮,秋季可用棉花顶抵,一斤皮棉可顶六斤公粮。
兰考沙地适宜种花生。他们就与银行合作,在全县开展积极为农民办理花生种实物贷款活动。由乡政府组织各户联名贷款,为农民办理花生种贷款《契约》,契约上加盖乡政府方印公章,农贷员审核后,给农民开具到考城县粮食局仓库领取花生种的条子,银行每天下午与粮食局电话对账,将贷款契约移交会计股会计记账。
到十月份花生收获后,农民用木轮车推着花生到粮食局仓库归还贷款。此时称为‘贷实还实’。”正是巧借东风,使一穷二白的农民们及时种上了花生,推进了花生生产。到1956年,兰考年产花生就达到2332万斤。
为了锁住风沙、治好盐碱,张钦礼和他的战友们徒步考察,深入调研。他们问计于老农,召开“诸葛亮会”;遍访于行家,求证于实践。老农告诉他,“沙区不造林,有地不养人”;“要想富,养牲畜、栽桐树”。
行家告诉他:“水碱是一家,治碱须治水。河道通,盐碱轻。”这些他都一一记下,落实到他的治理“三害”伟业之中。
为了锁住风沙,张钦礼想出了又一个新点子:开展由政府出资买种苗、农民出工出力的协作造林模式,在国有和集体所有的沙荒土地上,大规模地开展植树造林运动,并根据树木习性,科学种植,加强管理。
沙丘种耐旱的洋槐,沙滩洼地上种耐涝的杨柳。三年时间营造防风固沙林22.6万亩,使光秃秃的沙丘有树有草,遍地的沙滩杨柳摇曳,成了豫东防护林带一颗耀眼的明珠。
老支书柳青林带领社员见缝插针栽泡桐取得了明显成效,张钦礼就认真总结、大力推广,大会小会宣讲大栽泡桐的好处,说现在栽泡桐就是给后代种上“绿色银行”,“栽下幸福根。”
张钦礼把大家说得心里直痒痒,都想干一番。但有人说,栽泡桐是好,没钱买种苗还是办不成事。张钦礼马上宣布,大家不用担心,种苗由政府负责提供。一句话解除了大家的疑虑,大栽泡桐也就成了兰考当时的一个风潮。
张钦礼巧妙利用银行资金发展泡桐的事感动了银行计划股长兼办公室主任张清鲜,这个能写会算的小青年马上写了一篇报道,刊登在中国人民银行河南省分行主办的《金融通讯》(1958年第16期)上。
真正的硬仗是排涝治碱。张钦礼知道这是治理“三害”最难啃的骨头。他的第一仗就是开挖茨蓬河,并以此拉开治理黄河故道、向碱地开战的序幕。
这是第一次组织动员全县人民向“三害”开展的大战役。工地上,他既吹哨子指挥,又挥锹挖土,筑堤打夯,他喊哑了嗓子,肩膀上勒出一道道血印,泥里水里,吃住工地,夜以继日,如同战场。
为了给大家鼓劲,张钦礼又拾起当抗日文化教员时练就的基本功,领着大家喊起了他编的劳动号子:“挖好茨蓬河,吃上白面馍!”
“旱可浇、涝可排,生活富裕乐开怀!”
勤劳稳重的壮劳力高兴地附和着,充满朝气的年轻小伙子则扯直脖子,对着姑娘们高喊:“粮仓满,衣服新,娶上老婆有信心。” 姑娘们听了羞得脸色通红、心花怒放。那时的干群之间没有什么等级观念。干部是在为群众出力流汗,群众是在为美好的生活、为子孙后代的幸福而掏力大干。
人们的劳动理念是崭新的,劳动的心情是舒畅的,劳动场面更是感人至深。在张钦礼的带领下,考城1.6万民工连续奋战,疏通茨蓬河,全长30华里,挖土方200多万立方米,受益面积六七万亩。
张钦礼呕心沥血的奋斗赢得了丰厚的回报。从他走上县级领导岗位到1959年被打成右倾、下放到老君营劳改,共计6年多时间。
兰考县志和中共兰考县委1966年4月25日《有关除“三害”重要资料汇集》记录了这几年的变化:1956年全县粮食总产量为1.76亿斤,比1949年增长一倍多:耕地面积由97万亩扩大到116万亩;全县人均粮食产量由原来的不足300斤增长到524斤。
政府实行“养牲畜不交公粮”的奖励政策,全县牲畜增长到57611头,比1949年翻了一番;年产花生2332万斤;棉花219万斤;水果700万斤;桐木收购3705立方米;蜡条收购140万斤。
花生、棉花、大枣、泡桐、水果等经济作物均创历史新高。横贯全境的三条黄河故道,沙滩、沙丘变成了绿洲。还在黄河故道上营造了近4万亩效益很好的仪封园艺场。兰考进入了被誉为飞速发展的“黄金时期”。
(未完待续)
原编辑/张喜斌
原统筹/纪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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