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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张钦礼
（七）妻贤子孝出狱后不忘初心
因张钦礼被捕判刑陷入灭顶之灾的是他的家庭，受打击最大的莫过于他相濡以沫的老妻刘秀枝。几十年的风雨，让刘秀枝和张钦礼真正成了一对儿夫唱妇随、生死与共的患难夫妻。张钦礼被抓走后，她对孩子们说，爸爸是冤枉的，爸爸是好人，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张钦礼在新安服刑的这些年，探监已经成了孩子们的最大心愿。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新安县的那条路，张钦礼的家人不知走了多少趟。那是条充满心酸的伤心路，令人不堪回首。
经作者独家授权，反问号（微信ID：CFS-fanwenhao）从4月5日起开始全文连载《张钦礼传》，与广大网友一起回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张 钦 礼 传》
（连载七）
刘占锋 著
二〇一七年二月
第二章 风雨治灾路
兰考不能在我们手里解体
“五风”的人祸，加上三年的天灾，兰考再次成为一个重灾区。兰考能挺过来吗？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河南省委领导同志的心。
1963年初，《中共兰考县委关于治风沙、治盐碱、治内涝，三年除三害的规划》送到了他们面前。看了兰考的“三年”规划，省委第一书记刘建勋、第二书记何伟等领导同志十分高兴，看来焦裕禄、张钦礼还没有被压垮。然而，对能否如期实现这个规划心里还没底。于是就商定由何伟到兰考实地考察。
如果兰考能依靠自力更生奋起，那是再好也不过了，可顺势给兰考的同志再加把油、添把火。如果兰考依靠自力更生摆脱穷困实在困难，那就从实际出发，再次启动区划调整，把兰考县一分四份，划归周边几个较富裕的县，以解兰考群众燃眉之苦。
1963年3月，何伟到兰考视察，同时把兰考周围的杞县、开封、民权、东明等县的领导也请了来。兰考县委书记焦裕禄、县长张钦礼参加了会议。
何伟向大家说明了来意，他说：“兰考是豫东的贫困县、重灾区。这里的百姓生活很苦，工作难度很大。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是把兰考划分到周边几个县？还是让兰考依靠自身力量来振兴？我今天是先给你们吹吹风，听听大家的意见，大家有什么就说什么，直来直去更好。”
邻县的领导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愿先说，都想先听听兰考同志的想法。
兰考面临着解体的危险。新的抉择摆在焦裕禄和张钦礼面前。
焦裕禄瞅了瞅身旁的张钦礼。悄悄耳语道：“我不忍心看着兰考就这样解体。你的意见呢？”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老焦，我先发言，对错我兜着，你最后表态。”
“好，你放开胆子讲。你说完了，我再补充表态。”
简短交换意见之后，张钦礼首先发言，他说：“旧中国兰考非常贫穷落后。解放后，兰考人民翻身当家做了主人，日子逐渐好起来。1954年到1956年期间，兰考生产蒸蒸日上，人民安居乐业，并不缺吃少穿。现在的灾害这么严重，兰考的百姓离乡背井、逃荒要饭，不是兰考人民不勤劳，也不是兰考干部没本事，而是天灾加人祸造成的灾难。直接原因是天灾，根子却在‘浮夸风’。兰考干部和百姓治理风沙、盐碱和内涝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只要我们扎扎实实地带领群众干，三年时间兰考就可以恢复到一九五六年吃穿不愁的水平。”
张钦礼看大家听得很认真，又简述了兰考1956年的黄金时期，重点讲述了新任县委书记焦裕禄带领兰考人民同心同德、大干快上的干劲和兰考的新气象。最后，他当众立下军令状：“如果三年内改变不了兰考穷困面貌，实现不了预期的目标，我这个县长不劳省委给我分配工作，我会自动辞职，回老家种地当农民！”
张钦礼有根有据的发言，使与会的同志很受启发，也赢得了何伟的由衷赞赏。
焦裕禄接着说：“我完全赞同钦礼同志的发言。不过要再加上一句，三年改变兰考贫穷面貌，那只是我们留有余地的宽限时间，力争提前。我们有决心有能力提前完成三年规划所定的各项指标。不达目的，我们死不瞑目！”
大家看着兰考这两位当家人，一个拿乌纱帽、一个拿命担保的豪情壮志，十分感动，霎时全场掌声一片。
开封县委书记周锡禄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烧起底火：“老焦啊，三年时间要改变兰考的贫穷面貌，累不死也得脱三层皮！到时候，你们如果摘不掉兰考的穷帽子，可别怪上级摘掉你们的官帽子。我看省委想把兰考划分给我们周边几个县，那是怕你们太作难，是对你们和兰考百姓的关心。我们是咋着都中，你们可要慎重考虑呀！”
“我们宁愿累死，脱三层皮，也不愿将困难转嫁给兄弟县！”焦裕禄接了上去。
其他几个县的领导也都先后发了言。他们表示既尊重兰考县委领导的选择，也表示了最后要服从上级决定的意见。
何伟听了大家的发言，十分高兴。他不失时机地使用激将之法，说：“大家讲得很好。我希望兰考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早日实现三年规划。现在你们当着大家的面，许下了诺言，立下了军令状，以后就看你们的实际行动了。”
会议结束了，何伟并没有走，他要到重灾区亲眼看看那里的灾民。他首先视察了兰考县城关公社许贡庄村。该村房屋墙体大部分是土坯，由于潮湿和盐碱的侵蚀，坑坑洼洼，又破旧又不结实。当听说有的社员因房屋倒塌，无处安身，挤在村西的旱窑洞里时，他急忙赶了过去。
何伟看着这些面黄肌瘦、挤在破窑洞里的男女老少，心情格外沉重。他握着村里贫农代表孙玉堂的手，说：“老人家受苦了，我代表省委来看望大家了。你们村的男劳力哪里去了？”
“都外出逃荒要饭去了。”孙玉堂少气无力地答道。
“那谁来种地呀？”
“村上哪有啥好地呀！不是盐碱窝就是涝洼坑、沙土堆。费气巴力种上，有的连种子也挣不回来。”
“今后打算怎么办？”
“啥法子，逃荒要饭呗！”
焦裕禄见状，赶忙上前安慰道：“孙大爷，省委何书记看你们来了，来帮助咱们了。我们会想办法战胜眼前的困难，让大家尽快过上好日子。到那时，不但大家能吃饱，还能吃上白面馒头、大米饭。”
这时，一个小孩怯生生地走过来，用黢黑的小手扯住何伟的衣角，问：“啥是大米，好吃吗？”
“大米好吃，可香了。到时候，我们管你吃个饱！”何伟将孩子一把抱起来，含着泪说。
“我好饿，你听我肚子里饿得咕咕叫。”孩子可怜巴巴地说。
何伟这位党和国家的高级干部、老共产党员再也问不下去了。他放下孩子，急忙催问救灾物资何时到位，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樊哲民说：“救灾物资是来着发着，后续的很快就到。缺口部分我们蔺副县长到四川、云南、广西和省内富裕县采购了不少代食品。有木薯片、粉条、山芋头、粉渣等。眼下正组织劳力给他们修倒塌的房屋。”
“请何书记放心，救灾物资白天到我们白天送；夜里到我们夜里送！救灾如救火，我们保证一点都不耽搁。”张钦礼含着泪向何伟保证着，转过头来又对孙玉堂说：“困难是暂时的，你多宽宽大家的心，发挥贫农代表的作用。组织大家调剂余缺，开展好群众自救。”
“这省城的领导都来了，这苦日子快熬到头了吧？”孙玉堂认识张钦礼，他紧紧地拉住张钦礼的手，泪巴巴地说。
“你放心吧！有省里领导关心、支持，有焦书记领着咱干，我们一定能战胜困难，过上好日子的。”
“那我信。那我信！”孙玉堂哭了，他握着张钦礼的手，连声说。
接着，何伟一行又到爪营公社张庄看了封闭的沙丘；到堌阳公社秦寨大队看了翻淤压碱。回到县城，何伟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灾区人民的痛苦牵动着他的心。他对焦裕禄和张钦礼说：“看到你们的决心和群众的干劲，感觉兰考有希望，也感觉到群众的生活苦难。你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尽管说。我想办法给你们解决。”
焦裕禄、张钦礼和樊哲民等都是不向上叫苦的硬汉子。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瞅瞅他，都不好意思张口。何伟说：“都啥时候了，还爱面子硬撑着。等你们以后日子好了，再支援别县嘛！”
“封沙压碱、挖河排涝急缺工具；群众生活也需要安排，省里能不能支持40万元救急钱？”焦裕禄他们商量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提了这个要求。
“这没问题。我向省委汇报，保证给你们尽快解决。”何伟书记动情地表示，“我就是砸锅卖铁，当了这衣服、鞋袜，也要支持你们兰考早日脱贫致富。”
河南省委听了何伟的汇报后，认为兰考这么严重的困难县，已经燃起“除三害"熊熊大火，省委应该为他们再添一把柴，再浇一桶油，应该答应他们的要求。
不久，河南省委就把40万元拨给了兰考，焦裕禄主持召开县委会议讨论，决定拿出20万元，购买架子车、铁锨等工具，扶助生产队；拿出20万元购买代食品，用于以工代赈和安排群众生活。
何伟书记走了，但他对灾区群众的关心却深深地感动着兰考的干部群众。焦裕禄、张钦礼立即召开会议，向县直和公社领导传达贯彻省委何伟的指示精神。
会后，县长张钦礼立即召集副县长蔺永沛、县除‘三害’办公室主任卓兴隆、县救灾办公室主任吴思敬等研究，就如何将有限的救灾物资分配到最困难的群众手里，对如何彻底根除“三害”进行了具体安排——由县委常委、副县长蔺永沛带领县生产救灾办公室人员和供销社、土产公司人员，到四川、云南、贵州、广西等地购来粉条、粉渣、木薯片、菱角等。救灾办公室对全县灾情要精准掌握，确保救灾物资及时分发到受灾群众手中；“三害”最猖獗的时候，也是最能发现问题的时候，除“三害”办公室的同志，要抓住这个时机，进一步摸准“三害”规律，发动群众，为下一步的治理做好准备。
蔺永沛带队出征时，爱说爱笑的卓兴隆对蔺永沛说：“老蔺哪，你这次出去是化斋呀还是要饭哪？兰考登大轮（火车）外出要饭的多，那可是穷名远扬啊！你一县之长到外地，感情就是个大‘要饭的’。”
“俺是为兰考老百姓外出讨饭化斋的，不丢人。”蔺永沛回应道。
“你这叫积德行善，而且积的是大德。顾住一张嘴，就是呵护一条命。恁弄来的代食品越多，救助的人就越多。不但不丢人，而且是大功一件。”张钦礼笑了笑，又对老蔺说，“放心去吧，有啥问题我给你担着。”
经过多方努力，终于使全县人民有了饭吃，还能按每日出勤干活多少领到代食品。在外地逃荒要饭的群众，也很快陆陆续续回来了。
1963年5月，正当兰考“除三害”轰轰烈烈、紧张进行之时，开封地委决定，调程世平到兰考任副书记兼县长职务，要把张钦礼调到外地工作。地委领导打电话征求焦裕禄的意见，焦裕禄说：“我和张钦礼很合得来，配合得很好，我看还是别把他调走，张钦礼同志对兰考情况很熟，改变兰考穷困的面貌，我离不开他。”
“地委已经下过调令，调程世平去啦！”电话那头说。
“张钦礼可以不兼县长，光当县委副书记，主抓“除三害”工作。”
“如果这样，张钦礼就不再是二把手，成了三把手了。”
“张钦礼这个人不会计较权力大小和名利地位，只要提治沙、治碱他就兴奋，就来积极性，好像早就和沙碱较上了劲。只要让他主抓除“三害”工作，他会同意的。他的工作我来做，我看没有问题。”
接过电话，焦裕禄过来做张钦礼的工作。张钦礼毫不犹豫地说：“共产党的干部不应讲究名利地位，应讲为人民服务，为人民造福。”
程世平来自荥阳，那里的经济要比兰考好许多，到兰考工作并不能适应。也许是对于机关干部的同情吧，到任后，他就搞了个鲜点子，就是用代食品换粮票，为县委机关干部每人分了20斤粮票。这一下惹了大麻烦，省委发了通报，对此事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头一炮没打响，后来就慢慢地销声匿迹了。
程世平来后，张钦礼由县政府大院内搬到县委院内，专抓除“三害”工作。自此，兰考县委根治“三害”的领导核心才真正稳定下来，这个刚刚建立的兰考县才算没有被再次解体。兰考人民在焦裕禄的带领下，不辜负上级领导的信任，挥戈上阵，拉开了向风沙、盐碱、内涝“三害”全面开战的序幕。
（未完待续）
原编辑/刘姝蓉
原视频/王学民
统筹/纪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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