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午
今天是毛主席逝世44周年的日子,笔者的朋友圈被纪念毛主席的文字刷屏了,随着一轮又一轮“毛泽东热”在民间的兴起,这个现象并不意外。
而就在昨天,笔者的朋友圈却被《人物》杂志公众号的一篇题为《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的文章刷屏了。
“又有两分钟从系统里消失了……据相关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全行业外卖订单单均配送时长比3年前减少了10分钟。”
——《人物》的这篇报道的内容很翔实,逻辑梳理也很清晰。笔者在以前的文章里专门关注外卖小哥的问题,所以对这篇报道所传递的信息并不意外,意外的是这个问题终于能够引起广泛的关注了。
笔者的朋友圈有左边的同志、右边的朋友,但更多的却是普普通通的中间群众。笔者以前写外卖小哥受资本平台残-酷压-迫的问题,左边的同志从阶级分析的角度会有认同,但往往很难获得中间群众的共鸣。
就像笔者关注“高薪”程序员群体一样,身边的亲朋往往会嘲讽说,你看你一个985毕业生,工作这么多年工资还不如一个送外卖的,你同情程序员,人家未必看得起你。路是自己选的,既然要选择把相当一部分时间花在“主义”上,就要承受经济上的拮据,父母妻子也要跟着受累。
但是,无论是程序员还是外卖骑手,他们同样是上有老、下有小,他们同样属于无产阶级。为了还一套房子的按揭,为了父母养老、小孩上学,程序员不得不透支青春、甚至是透支生命;外卖骑手为了抢回被系统吞掉的两分钟,不得不与死神赛跑,超速、逆行、闯红灯是家常便饭。残酷的现实面前,不这样做,我们连进入这个行业的资格可能都要被剥夺;失去了工作,立刻就要为生老病死、衣食住行这些现实问题发愁。
《人物》杂志这篇报道,之所以能够引起不同行业、不同收入层级的普通民众的共鸣,就在于不少人读着读着,就从外卖骑手身上读到了自己的影子,大家透过资本平台这套精确计算的AI系统,隐约地看到了背后更为庞大的系统。我们每一个人都身处这个系统中,而每一个个体之于这个庞然大物就像蝼蚁之于大象。
2017年6月16日,美团申请了“时间估测方法、装置及电子设备”的发明专利,按照这套专利的方法,计算中心代入每个接单的外卖骑手的当前服务状态的参数,通过对“服务状态”的计算,得出“总路程的变化量”、“总时间的变化量”、“总超时的时长”以及最终的服务完成“时长”或“时刻”。其间涉及的算法包括启发式算法、邻域搜索算法以及精确算法等人工智能相关常用算法。最终,美团结合导航技术,在云端为一起外卖服务计算并划定其所属的时长。
而外卖骑手的入职门槛相当低,每天有大量的新人进入,也有一大批人被淘汰出去。为了不在竞争中失败,骑手们只能尽量多接单,尽量快完单,以获得当日最大收益。在这个博弈过程中,AI算法所得出的单位路程每单外卖的必要配送时间也就被不断缩短。
在工厂的流水线,甚至是麦当劳的后厨,这一规范标准步骤、标准动作、标准时间的做法早已被广泛运用。只是AI系统比流水线的拉长和企业的工程师要更加冷酷,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流水线的工人还能选择砸毁机器进行抗议,而见不到AI的骑手想反抗都不知道敌人是谁。
资本主义劳动优化的历史就是资本主义提高对工人剥-削的历史——在《资本论》第一卷中,马克思用了大量篇幅来阐述资本家提高剩-余价-值的方法。
在自由资本主义已经完全走向垄断资本主义的20世纪初,泰勒制和福特制在美国的资本主义工厂里率先出现。工人的每一项作业被分解成不同的动作,从而不断减低生产作业的必要时间,并美其名曰“劳动优化”。在这个“优化”过程中,资本家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剩余价值,而工人则遭受到了越来越残-酷的身心压-榨,成为一架机器。整个资本主义体系看起来是自由的——自-由交换、自愿选择被雇-佣,而每一家工厂的内部却是高度专-制的。
资本主义的卫道士们认为福特制已经超出了工厂,与消费联系在一起。他们认为福特已经预见到,为了销售他的产品,就必须有一个市场,而这个市场是可以由他自己的工人构成的,因而,福特在1914年1月决定将工人工资翻倍。事实上,真正的原因是在福特工厂工作的工人,身心都是极度痛苦的,工人流失率非常高。为了让熟练工人稳定下来,福特才选择将工人工资翻倍。这个例子颇像今天的某互联网企业,当我们批评它带头996、007、251的时候,乏走狗们就跳出来说这家企业工资高……
福特制很快被其他企业效仿,工人们再次失去了自由选择雇主的机会,企业巨头的工资很快回归到了一个平均水平。工业自动化的出现,让丰田制又逐渐取代了福特制,“劳动优化”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金融资本主义的出现,让卫道士对于福特制的误解变成了现实。围绕着银行系统,劳动者的生老病死、衣食住行全部以金钱为硬通货,被精确度量。在美国,近七成的民众存款不足1000美元,三分之一的民众没有任何存款;刷信用卡消费,再用下个月的工资还供,这是大多数民众的生存状态。在这套金融系统中,每个人的工资水平、房价、医疗价格、教育价格、食品价格……都可以被精确的估算出来。在民众可以忍受的前提下,金融系统可以从每一个环节不断地压低成本、提高收益。在这套系统面前,每个个体既作为生产者、又作为消费者,异化为资本增值的工具。
这套系统在我们身边业已成型,北上广深的工资水平对应着它们的房价,甚至墓地价格,就连结婚的成本都可以被估算出来……
当我们发现了系统,资本主义市场关于“自由”的伪装也就被撕去,资-本专-制的獠-牙也就彻底暴-露出来。
2011年的美国电影《时间规划局》向我们展现了这样一幕:富人的时间用不完,他们整天穷奢极欲、无所事事;而穷人的时间则自打一出生就从25岁开始倒计时,而且时间才是硬通货,生老病死衣食住行都要刷掉相应的时间。因此,25岁之前穷人要通过努力的工作不断去挣时间,倒计时一旦到零,立刻就会暴毙。《时间规划局》不就是关于资本主义的童话故事吗?而“时间规划局”不就是金融资本主导的这个庞大系统吗?
1953年10月15日,毛主席在关于农业互助合作的谈话中讲道,“资-本主-义道-路也可增产,但时间要长,而且是痛苦的道路。”在民-族主-义者视野里,资本主义当然是可以发展生产力的,但这样做只能实现少数人的富裕,少数人的享乐,而且是要建立在大多数人痛苦的基础上的;作为一位无产阶级的革命家,毛主席站在劳-动人-民立-场,必然是要拒绝这样的道路的,而且在晚年不惜开罪以往的战友,把矛头指向走这条道-路的当-权-派。
当年,很多劳动者是真的相信,生产力发展了,科技发达了,就可以共富了;而今,我们看到生产力的确发展了,科技的确发达了,都发达到智能AI了,而智能AI却反过来成为少数人更加残酷地压榨多数人的工具。而错不在AI,错在谁掌控AI,错在系统。
今天本来想专门写一篇纪念毛主席的文章,但还是忍不住为外卖小哥发发声。但在某些人看来,发声又有什么用呢?
站在笔者的角度,发声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见系统,从个人奋斗的迷梦中醒来,接过毛泽东思想这件战无不胜的武器,去砸碎毛主席一生致力于砸-碎的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