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足协真没人了……
而且,反腐风已经从足协刮到了总局系统,这是进入了新阶段,杜兆才之后恐怕距离句号依旧很远。
早在2020年3月就曾从体制内传出过杜兆才退休的风声,但最后不了了之,杜兆才依旧把持着足协一把手高位、主管足球外交。
其实于洪臣落马,作为其沈体师兄弟的政治连襟杜兆才也得进去,就成了大概率的事儿。两人此前从田协到足协彼此“换岗”,几乎统治着这两个重要协会(2017年于洪臣去田协直接带走了不少足协官员跟随调任)。
之前写陈戌源的文章(微博正文)我就暗示过,2019年8月足代会一个细节惹人注目:换届后的大合照中,坐镇“C位”依然不是新官走马的足协主席陈戌源,而是足协党委书记杜兆才——这也给旧势力在此之前匆忙落停的埃尔克森、费尔南多、阿洛伊西奥等无血缘归化项目,埋下了无法阻挡的伏笔。
早在2018年12月于上海召开的赛季职业联赛总结工作会上,就是杜兆才首次对外确认,中国足协将“积极推进优秀外籍球员的归化工作,出台关于归化球员的实施政策”。
作为妥协的结果,最终在2019年足代会一个月后国足做客马尔代夫时,埃尔克森还是变成了“埃克森”、并披上中国队队服,且一直延续到李铁时代,成为了一枚拔不掉的政治楔子。
与足球界“前辈”南勇等人一样,于洪臣、杜兆才同样毕业于沈阳体育学院,被视作足协内部“沈体系”的血脉延续。
从南勇的沈体老师韦迪,到被韦迪提拔的于洪臣,直至接替于洪臣坐稳足协党委书记的杜兆才——沈阳体育学院、沈阳体坛乃至沈阳官场,一直在中国足协存在感十足。
从历史看,早在1984年,国家体委向六大体育院校“要人”、培养后备军,当时沈体一家就被要去八人,南勇恰在其中。
一直到南勇1999年进入足协至今,沈体的话事权地位异常稳固。
之前我在赵本山的文章里写过,世纪之交那场震惊国人的沈阳官场地震——“慕马案”,那时帮助沈阳这座城市走出政治阴影的,正是回报第二故乡心切的沈体毕业生,南勇。
其时主管十强赛主场划定大权的“南头”,通过将国足十强赛放在沈阳五里河,从而力助沈阳在绿茵场上重焕生机。
一度,随着2010年接替崔大林分管足球、2014年正式直管足球的蔡振华上任,昔日足协内部的派系之争——“沈体系vs北体系”——被认为烟消云散,但是2015年末于洪臣当选足协执委、2017年中杜兆才又接替于洪臣坐镇党委书记,“沈体系”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忆往昔,另一派的“北体系”曾人众伍壮:从高层的谢亚龙、薛立、杨一民,到中层的郎效农、冯剑明、朱和元、马成全、张建强、郭辉、林卫国、李冬生等,谢亚龙更是曾任北体大副校长,在足坛威严一世。
同时从全局来看,足协内部曾经的“北体系”其实是分割于体育总局内部的“秘书系”,其领袖自然还是担任过首任体育总局局长伍绍祖秘书的谢亚龙。
伍绍祖父亲伍云甫,为前中共中央秘书长、红军电台奠基人,伍绍祖本人则是我国《体育法》的主持者——这般提携力度,让谢亚龙仕途平顺,麾下“北体系”在中国足协也向来驭权得心——直到2010年9月,谢亚龙等人的锒铛入狱才宣告了“北体系”的覆灭,此前一直被压制的沈体人开始在韦迪的带领下登堂。
之后,由于蔡振华、张剑等“清流派”人士被委任入局,中国足协长达十年之久的派系宫斗,结束了一个阶段的纷争;再至今朝于洪臣、杜兆才全部落马,沈体系在足协的历史辉煌彻底黯淡。
纵观杜兆才的足协生涯,其外交工作应当是不错的,2019年4月当选国际足联理事会理事这是中国足球破天荒的“话语权争夺战”胜利,后来又成功拿下2023亚洲杯举办权(虽然去年因为疫情而放弃),包括出任亚足联裁判委员会主席(取代韩国足坛大佬郑梦奎),这都是实打实的功绩。
只不过,对外的胜利往往很难说一人之功,国家于背后的助力、多部门的配合协同或许更加重要。严格来说,世界(足坛)始终是需要中国(足球)的,这是外交工作的一大捷径点。
而对内的工作,杜兆才此前分管97年龄段国奥队、分管冲击东京奥运会的重任而一败涂地,是其挥不去的阴影——不仅仅是因为成绩,更是因为若隐若现的蝇营狗苟。
这两天孙继海为什么会被疯传“出事”?就因为2019年正是杜兆才提拔的孙继海出任希丁克团队的中方教练、在希丁克懒洋洋于欧洲“遥控指挥”国奥时,负责带队训练。
佣金不菲的希丁克团队是杜兆才的大手笔,一年的宝贵时间,这个彼时在政治层面与2022年国足几乎等同高度的2020国奥,除了2019年3月份的U23亚洲杯预选赛以小组第一出线,其余的土伦杯、黄石友谊赛完全让人看不到希望。
2019年9月在黄石终场逼平朝鲜+溃败越南、之前6月份的土伦杯1比4惨败爱尔兰——没有希丁克时,我们还能1比2不落下风地惜败以U20世青赛冠军为班底的英格兰队(我们还少打一人,三喵终场绝杀),三年前比爱尔兰青年队大了快一岁半,我们被三球痛击。
其实哪怕是在马来西亚的亚预赛,三个对手,老挝和菲律宾两个队加在一起总共就九个职业球员……第三场对东道主大马,前两战根本是度假状态的后防线瞬间绷不住、失误连连(不针对陈威个人,足球不是一个位置的功过)。
希丁克有过妙招吗?啥都没有。
比起场内的战绩低迷,其实最让人无法容忍的是希丁克教练组对这份工作的悠然冷漠。
拿着千万欧元的年薪,一整年却有九个月在荷兰休假,除了集训参赛和之前回北京给足协做工作报告,希丁克全部在家中安享晚年,中超、中超预备队、中甲、中乙,他与助手从来不到现场观看——敢问希丁克怎么选人用人的?杜兆才是怎么管理的?
直到2019年9月在黄石的集训,包括魏震、刘世博、王鹏、杨帅、郭田雨、高天意、张凌峰、阿不都海米提以及陶强龙在内的九名球员,这些几乎全部是中超主力/半主力的球员,竟然才是第一次入选国奥……搞笑呢?
希丁克是乱选人吗?不,他当然不,虽然已逾古稀,但是连一沓沓的钞票都数得清,他会看不懂球、认不准人?
这正是杜兆才治理下,国奥选人用人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的阴霾。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希丁克治下的国奥队,已经沦为葡萄牙青年联赛中,各办理“出口转内销”的中资俱乐部与中方经纪人的“带货平台”。
以葡萄牙吉马良斯的李扬为例,一个正儿八经的中后卫,2019年3月份的亚预赛,第一场对老挝让他前提踢右中场,第二场对菲律宾下半时踢后腰——不言自明,对阵业余球队,待在后场踢后卫,怎能有表现机会呢?
果然,夏季国内转会窗,周军重返上海申花管理层的同一天,李扬宣布加盟申花……我不知道希丁克团队功劳几许?
再包括如1997年的蒋泽军这样的,在葡萄牙贡多马尔(又一个典型的中资镀金站)都待不下去、新赛季跑到马亚队(又一个典型的中资镀金站)、只能踢“波尔图大区精英赛”的娃娃,也能入希丁克的法眼……
2018赛季在葡萄牙U23联赛有过出场的中国球员:同乐、韩佳奇、张裕碹、简天赐、邱晓抚、王佳豪、单欢欢、李扬、苑修诚、苑修齐、陈奕、袁业隆、陈佳裕、朱康铭、刘登、梁锦辉、刘宇豪、杨欣乐——我不知道如果希丁克在2019年秋天不下课而继续干下去,且如果6月份的土伦杯不那么难看,那么这帮小孩是不是会接连出现在之前的黄石邀请赛、乃至进而备战来年的泰国U23亚洲杯?然后再高价加盟国内某些中超队、喂饱一众经纪公司?
需要点名吗?说的就是你,大名鼎鼎的星辉青训!
什么叫淡定自若、有恃无恐啊——就在去年9月,杜兆才还明晃晃地去湖北“调研足球运动发展情况”,大摇大摆地在程市长的陪同下“视察”湖北星辉青训学院……
星辉的实控人是著名的郭辉郭峰兄弟,郭辉是中国足协的“老同志”,长期任职于中国足协青少部,还担任过国少队领队、国青队领队等职务;而郭峰则在体制外担当白手套,深度参与韦迪任足协主管领导期间主张的西葡留洋计划。
这对兄弟凭借手里一帮95、97年龄段球员,在前几年中国足协推行U23政策时赚得盆满钵满——待到这两个年龄段球员年龄超过23岁时,U23政策也取消了!
杜兆才,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也正是从2019年开始,杜兆才的工作重心“被转移”到外交,国内领域全面交权于陈戌源班子……
但是世事难料,外交战线随着各级别国字号的惨淡而最终一无所获(今年2月杜兆才落选新一届国际足联理事与亚足联执委),国内战线也被疫情和金元时代遗祸折腾得一地鸡毛,不甚唏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