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解放军的威慑力无需强硬话衬托》

        美国就要来挑衅中国南海诸岛的主权了，具体方法是把军舰开到中国南沙诸岛的十二海里之内，借此向全世界宣示，美国不承认中国对南沙诸岛的主权，中国所谓的领海主权根本没用，也就 是说，美国将要直接而干脆地把中国的主权撕碎。

　　对此，中国应该怎样应对呢？

　　就在这个时候，中国中央军委副主席范长龙在10月17日上午出席香山论坛并发表主旨演讲时表示，即使在涉及领土主权的问题上，我们也决不轻言诉诸武力，力避擦枪走火，始终通过与直接 当事方的友好协商解决分歧争端。

　　此言一出，立刻议论纷纷。人们马上联想到了中国的应对方案。范长龙这般表态，是否意味着，几天以后，即使美国军舰开进中国南沙岛礁的十二海里之内，中国也要“力避擦枪走火”，“ 决不轻言诉诸武力”呢？

　　针对美国将派遣军舰将进入南沙岛礁十二海里一事，有人发表意见说，这其实没什么，因为中国也曾派遣舰队进入美国阿拉斯加沿海十二海里以内，按照国际法，军舰有无害通过别国领海的 权利。也就是说，如果美国军舰不是来开战而只是在中国南沙岛礁领海内“自由航行”，这就是合理合法的。

　　这种说法纯属诡辩。须知，美国派遣军舰航行到中国南沙岛礁十二海里之内，挑明了就是要挑战中国的主权，这叫什么“无害通过”？如果美国公开宣布，承认中国南沙岛礁主权，那么十二 海里之内美国军舰倒真还可以“航行自由”，随便来去。但这样交换美国干吗？

　　坦率地说，中央军委主席范长龙这一表态是否有容忍美舰入侵这层意思，在所难言。因为如果这个时候针对美国的挑衅放出这样的风，仅就策略而言，也属极不明智。相信范长龙及其参谋班 子不会不了解这一点。

　　更进一步，范长龙这般表态，等于是对中国以前做法干净彻底的否定。众所周知，毛泽东时代的中国对外相当强硬，那个时候美国的军舰飞机也曾深入中国的领海领空，每一次都遭致中国的 强烈抗议，并且那时的中国不仅口头抗议，而且还坚决地诉诸武力，多次将入侵中国领空的美国飞机打下来，绝没有什么“决不轻言诉诸武力，力避擦枪走火”之类。1974年还干净利落地发 起了西沙群岛自卫反击战，将侵占我西沙的南越军队毫不留情地赶出去，而南越的背后就是大老板美国，并没有什么“始终通过与直接当事方的友好协商解决分歧争端”一说。难道那个时候 的做法都大谬特缪、不如今天的办法高明吗？

　　所以，范长龙此言一出，立刻遭到猛烈攻击也就在所难免了。

　　对此，著名的《环球时报》立刻挺身而出加以维护，在10月19日发表了题为《解放军的威慑力无需强硬话衬托》的评论文章（原文附后），找了各种理由为范长龙辩护。什么这是出于安抚周 边国家的需要，并不有损于中国军队的威慑力，强大的国家反而说重话的情况要少得多，中国过去弱，因而对外强硬口号喊的多，如今我们强大了，不再需要把它们挂在嘴边，等等，好像美 国、俄罗斯这样的大国从来都很少说“重话”似的，也好像过去中国击落美国入侵飞机是“不够自信，而非真的很自信”似的，把马屁拍得山响，把高帽一顶一顶地戴过去，什么“中国军力 迅速增长，‘战’的能力不言而喻，威慑力与日俱增”、“解放军的强大已使得它保卫国家的能力难以撼动”、中国现在是“不怒自威”，云云，誉词滚滚而来。这也罢了，因为据笔者观察 ，这家报纸的主笔历来以胡说为荣为上，拍马屁、戴高帽也可以理解。但问题的严重在于，这家报纸的社评经常对世界及中国大势妄加断言，这篇名为《解放军的威慑力无需强硬话衬托》一 文同样犯这样的毛病，又大言炎炎地说什么，现在不是强调中国 “不惜一战”的时候。

　　这一判断的原话是这样：“不轻言诉诸武力”，与我们熟悉的“在必要时采取一切手段”捍卫主权的另一句话，彼此并不矛盾，而是共同组成了中国的完整立场。现在恐怕不是强调中国原则 中包含“不惜一战”方面的时候。所以，综合该社评前后语境，意思就是说，现在应该把中国捍卫主权“在必要时采取一切手段”的原则收起来，而应强调“决不轻言诉诸武力，力避擦枪走 火”。

　　这是有关中国战略大政的一个重要论断。但是，这样的论断能成立吗？

　　笔者以为，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众所周知，现如今捍卫中国的领土主权的任务空前迫切。钓鱼岛被日本控制，中国所能染指的，充其量就是不时派遣非武装的船舶飞机进入十二海里以内巡弋一番而已，收回之日遥遥无期、 无可企及。当年邓小平说，我们这一代人不能解决，可以留给下一代。现在看大概这“下一代”只好把问题留给“下下一代”了；台湾岛重新又呈陷入台独泥坑的危险，万一之时，中国将有 不堪之重，所依赖的也只能是武力手段；南海诸岛大部分被他国侵占，如今美国又赤膊上阵，要大打出手，中国想要收回那些被占岛屿，恐怕也不是猴年马月就可以指望的。现在就连勉强弄 回来的这几个小岛，主权诉求都面临被颠覆的危机。凡此种种，不已经充分证明中国捍卫领土主权的战略任务十分迫切吗？

　　中国的领土主权迫切需要捍卫，所谓“捍卫”，其核心的语义就是强力。“捍卫”这个词大概属于动宾结构，目的是“卫”，手段是“捍”，直白地讲，就是举起强有力的盾牌保护自己挡住 攻击，引申开去，就是要有强硬的立场、强硬的手段与强硬的行动，如果不强调“必要的时候不惜一战”，或者干脆就没有这个决心，还何谈什么“捍卫”呢？如果不讲“捍卫”，那是不是 就要变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我求求你了”这样的哀嚎呢？

　　所谓“现在恐怕不是强调中国原则中包含‘不惜一战’方面的时候”这种说法，其宗旨无非就是对中国的一种“洗白”，是要通过这样的表达来证明中国无害，证实现如今中国只是一个羔羊 而绝非是一只老虎，所谓“中国威胁论”不存在。如此而已！

　　但是，笔者以为，在领土主权上，中国有必要刻意去扮演羔羊吗？难道中国的武装力量就不能像把家老虎一样，明确地向世界展示：不主动咬人，但如果有谁敢动我家东西，必咬杀无赦！难 道这样的勇气与决心现在也已经不合时宜了吗？

　　看来，《环球时报》的这一说法代表了相当一批中国人的观点，这相当危险。这与当年那个著名的“和平未到根本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如出一辙。 笔者一直以为，当今中国如果要说有什么战略危机的话，最大的危机就是精神意志危机。《环球时报》的表现怕是更加证实了这种担忧。

　　所幸的是，习近平主席在10月18日接受了路透社采访时明确表态，南海诸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任何人要侵犯中国的主权和相关权益，中国人民都不会答应。也许， 只有了这样的表达，才可让笔者这等老百姓放心。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话在《环球时报》眼里算不算“硬话”，如果算是“硬话”，是不是也有“不够自信”之嫌呢？因为《环球时报》已经说 了，“实际上主张动辄说强硬话的心理基础是不够自信，而非真的很自信”，“强大的国家反而说重话的情况要少得多”。

　　附：

解放军的威慑力无需强硬话衬托

　　中央军委副主席范长龙上将17日在香山论坛开幕式上阐述亚太安全合作时说到：即使在涉及领土主权的问题上，我们也决不轻言诉诸武力，力避擦枪走火。这几句话被单挑出来放在互联网上 ，脱离了原来的语境，致使一些网友认为，中国军队“太软了”。

　　香山论坛的宗旨大概是要在国家之间做安全政策的沟通，然而中国国内舆论场并没有缺席。周边同中国有领土摩擦的国家与中国国内公众针对领土问题的价值取向肯定不一样，要让中国高级 将领同时做那些国家和中国公众的“思想工作”，可以想见有多高的难度。

　　即使同时拿两套标准来套范长龙的讲话，它应当说能立得住。“不轻言诉诸武力”，与我们熟悉的“在必要时采取一切手段”捍卫主权的另一句话，彼此并不矛盾，而是共同组成了中国的完 整立场。

　　中国的军事能力建设备受全球瞩目。中国在南海扩建岛礁，外界将之视为中国的“军事化行动”，这是当前南海问题的焦点，也是中美博弈的着力点之一。南海周边国家就此有诸多担心，美 日在想方设法强化这种担心，中国这时候安抚周边国家因此成为一项有战略意义的工作。

　　现在恐怕不是强调中国原则中包含“不惜一战”方面的时候。中国军力迅速增长，“战”的能力不言而喻，威慑力与日俱增。而向世界申明中国对使用武力将很谨慎，它只是我们的“最后选 项”更合时宜。这样的宣示不会削弱外界对中国军事力量的敬畏，但它能引导国际社会对中国是负责任大国更有信心，增加世界舆论对中国的友善。

　　中国需要不断发展军事力量，同时加强我们不会轻言诉诸武力的对外宣传，这两项工作需要结合着做。后发大国只有坚持这一策略，才能够在崛起的同时站上道义高地，保持并扩大朋友圈， 避免自己成为矛盾的中心，不让发展的成果被外界的抵制对冲，实现越来越主动的战略改善。

　　一些国人主张对外强硬、再强硬，希望解放军抓一个同中国捣乱的典型好好施以教训，这样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国家的安全政策显然不能把释放情绪作为一条主线，事实上没有一个大国会把 “痛快”放在第一位。

　　实际上主张动辄说强硬话的心理基础是不够自信，而非真的很自信。刻意示强在很多时候是实力不足时的弥补方式，因而国家弱的时候一旦发生对外危机很容易喊强硬口号，强大的国家反而 说重话的情况要少得多。

　　中国过去弱，因而对外强硬口号喊的多。如今我们强大了，卫星发的很频密，有战略威慑力的新武器系统不断研制出来并在解放军列装，中国的战略决心和意志已经不缺表现力，语言炸弹已 经相当于长矛与大刀，中国不再需要把它们挂在嘴边，让世界通过它们来了解我们“是谁”。

　　中国人必须清楚，我们是后起大国，实现民族伟大复兴既要拼力量，也要拼智慧，还要拼胸怀。解放军的强大已使得它保卫国家的能力难以撼动，然而军事力量成为不了中国解决所有对外冲 突的万能钥匙。美国军力在全球遥遥领先，但美军对它的一些安全挑战亦无能为力，美国必须同时依靠其他杠杆。

　　我们应当相信解放军。它其实每天都在发挥作用，捍卫着中国的独立自主，影响着外界对中国的认识和态度，帮助这个国家在极其复杂的大环境下不怒自威。我们应放手让这支军队以及中国 外交团队等决定它们如何具体做，莫让民粹主义扰乱它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