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庄
因为“猪”不是一头静态的猪,它的本质是一种生产关系。
今天我们还可以听到一种很流行的观点,说的是资本这种东西,看掌握在谁的手里,掌握在资本家手里,就是剥削的工具,反之,掌握在国家手里,那就是造福人民的工具。
照这样一种观点来说,资本这种东西仅仅是工具和手段,它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不取决于它本身,而取决于掌握它的人。就像武侠小说里面写的那样,资本就像一本高深的武功秘籍,它是为祸武林还是造福武林,完全看这本秘籍是落到光明磊落的侠客手里,还是心术不正的歹徒手里。
这种说法其实不过是换了一套外衣,跟50多年前说“资本就是一头猪,可以养大了再宰”的说法是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的。
这种争论五十年多前就有过,那时候很多人赞同“新民主主义”,认为不要害怕资本主义,不要过多限制,哪个实用搞哪个,哪个快就上哪个,反正政权掌握在我们手里,等发展起来以后,再用手里的政权去剥夺或限制就好了,这就等于是把“猪”养大了再宰。
这就是典型的机械唯物主义,用静止、片面的观点去看待资本。
资本从来不是一种静止物,就如马克思在《资本论》里说的那样:
“资本只能理解为运动,而不能理解为静止物。”——《资本论,第一卷》
事实上,它不仅是一种运动,而且还是以一种生产关系的形态在运动。
在这样一种生产关系里面,资本是以吸取劳动者的劳动为自己提供营养,以剥夺劳动者的剩余价值为自己实现增殖而存在的。
原本我们所说的原材料、厂房、机器、设备等等是什么?是生产资料嘛。而我们说的货币是什么,从交换的角度看它只是一种交换凭证,或者说支付工具。
但是为什么我们又说这些是资本呢?
不是因为它们本身是资本,而是因为它们处于一种生产关系中,在这种生产关系里面,它们具有了资本的性质。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产关系呢?
是一种生产资料完全集中在少数人手里,而大多数的劳动者因为失去生产资料,从而不得不靠出卖自己的劳动力给资本进行生产,才能换取一定的生活资料来维持生存。这个时候,货币可以到劳动力市场上去购买劳动力,然后雇佣他们为资本的增殖而生产,以剥夺剩余价值的方式来实现资本的积累,这个时候货币和生产资料就在这样的生产关系下转化成了资本,具有了吸取劳动、生产剩余价值的功能,也就是具有了资本的性质。
而这种生产关系一旦形成,那么它就作为一种经济基础而存在了。
这个时候,这种经济基础,也就是这种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它绝不会躺着睡大觉,它必然要顽强地去创造一个保护它的上层建筑。
当初所谓的把“猪”养大的历史,同时也是一段资本为自己创造上层建筑的历史。
什么是当时的“养猪”?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把一切的生产资料都包下去,所谓“一包就灵”,承包给个人或者集团;然后把一切生产资料的管理权收上来,收到少数人或承包人的手里。这个时候看起来,好像生产关系没啥变化,承包并不等于产权出让,产权还是全民所有或集体所有。所以当时就有人说,根本不会出现什么新的资产阶级,因为其根源所有制并没有变化,产生资产阶级的根源即生产资料私有制并没有出现。你看,这就是静止的观点。
随着把生产资料包给个人或团体,这些个人和团体很快垄断了生产的管理权、经营权,工人被排挤在外,这个时候他们是不会满足于在产权不明晰的状态下发展生产的,他们必然要寻求代理人,向上层建筑里面渗透,以改变产权所有制,从而改变生产关系,这样一来资产阶级不就出现了吗?
而我们所谓的产权改革史,不就是那么来的吗?
于是又有人说,即使出现了也没有关系,我们有政权,等“猪”养大了,我们宰了就是,难道他们还能翻起浪来?
机械唯物主义就是这样,以为上层建筑永远掌握在无产阶级手里,其实一旦经济基础一变,上层建筑跟着就要改变,上层建筑一变,你拿什么去宰?
而且一旦这种生产关系形成,它必然是遵循着这种生产关系的规律去发展和演变的,这不是少数几个人可以左右的。它会不断地朝着集中和垄断的方向发展,它的每一次科技上的进步,劳动者和科学家们历尽艰辛所取得的一切成果,却只造福于垄断了生产资料所有权的团体和个人,也就是那极少数的资产阶级群体。而这一切并不取决于谁掌握着它,恰恰相反,谁掌握着它,谁就成为它的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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