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一个典型的红色家庭,父亲是老红军,母亲是建国前参军的退伍军人。这样的家庭环境,从小潜移默化地教育,自然是听毛主席的话,跟党走。
1973年初我高中毕业后,已被安排到柳林中街小学当缺额代教。对于我这样的家庭来讲,是有很大希望转为正式教师的。但同年10月,当新建的柳林县第一次动员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时,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第一个报名到农村去插队,并得到一辈子铁了心跟着共产党走的父母亲的大力支持。
近半个世纪过去了,回想往事,我现在仍感到当年的激情在燃烧;回顾近半个世纪走过的人生历程,我仍然对当年的选择无怨无悔。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此前,北京、天津、上海等大城市的不少知青已经在全国行动起来,比较有名的典型有邢燕子、侯隽、蔡立坚等。当我从报纸、广播上看到听到他们的事迹后,一贯积极要求进步的我,激情像他们一样喷涌。因此,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到农村去,成为我内心的一种真实向往。
我不仅自己积极带头报名,为了动员像我一样的青年积极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我还根据组织的安排,到柳林镇办的广播站宣读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有关政策,宣读大城市知青的先进事迹,也上门动员自己的同学和好朋友积极报名。由于我的带动和全县各方面的动员,仅一个月时间,第一批报名的知青就达到117人。
火热的激情必须经得住现实的考验,才能炉火纯青。尽管我们以前对农村还算有所了解,但真正到了农村,才懂得什么叫艰难,什么叫困苦。
我们插队的点是本县金家庄公社下嵋子村,是一个山高坡陡渠窊深的纯农业村。当时我们一同去的知青有3男7女共10人,县里指定我为知青队长。尽管提前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到了具体劳动中困难还是不小。去田间的路大部分是羊肠小道。在县城平出平入,初走这样的羊肠小道,顿感头晕目眩,两腿打颤。但受激情的鼓舞,我们7名女知青互相鼓励,一定要过好这一基本关。实践证明,只要心中有底气,天大的困难也不算难。经过不长时间的锻炼,我们不但能像村里人那样在这些羊肠小道上如履平地,而且,每天还要担着担子,在这些陡峭的山路上健步如飞。
那个年代,农村一年四季的活计都安排的满满地。春播夏锄秋收;秋收完了再修梯田;冬天主要是搞人造平原、打坝堰。每天基本上都是一出勤,两送饭。上地时每天还要顺便担着农家肥往地里送,秋天回来还得担庄稼。说不苦不累是假的,但受激情的鼓舞,我们感到虽苦犹荣。我们和村里的老百姓一样,干起活来一步不拉。春播夏锄秋收且不说,光是冬天打坝时推平车倒土,我们把围巾扎在腰间,大冷天还干得浑身冒汗。休息时,流出的汗水结成冰碴,那种难受的感觉,非一般人所能体会。
除劳动关外,还必须过好“卫生关”。在城里吃东西至少要用水洗一下。但到农村劳动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特别是春播时节,需要用手抓着拌着土的人粪尿往种子上撒。饭送到后,老农们用黄土擦擦手,抓起窝头就吃。刚开始我们接受不了,认为不卫生。但为了融入老百姓之中,我们强迫自己照着农民的样子,擦擦手抓起来就吃。这样,我们和老百姓的心就贴得更近了。
人是社会导向的追随者。那个年代,大多数有志青年都在追求积极向上。由于我的带头,大家不仅在劳动中表现得争先恐后,而且像当年共产党的军队一样,收工后还要给烈军属、孤寡老人担水、扫院做好事。同时,我们还和学校一起搞了科学种田试验田,办起了气象哨,还指导老百姓试验搞起了沼气,取得了成功,受到老百姓的高度好评。
由于表现突出,1974年5月,我被批准加入中国共产党,后又担任了村党支部副书记。1975年3月,县里召开第二届团代会,我被选为团县委不脱产的副书记,除参与团县委有关重大活动外,平时仍在村里参加劳动。
组织的鼓励使我信心更足,激情更旺。当时政策规定插队满两年遇招工、招生,经村、社推荐,知青办批准就可以离开农村。到1975年,我们插队已经两年多。县里陆续给我们知青点下达了招工、招生指标,村里、公社、县里都推荐让我去,但我每一次都把指标让给其他战友,自己仍然继续留在村里劳动。
到1976年,我们知青点有6人被招工,就剩下我和其他3名知青。当时金家庄公社的苏家庄村知青点也仅剩3人;金家庄公社农场还有10多名知青。想到知青太分散,生产生活有许多不便,我就向县里建议:把三个点的知青都合并到一起,再分配一些知青,由知青单独成立一个农场,这样形成一定的生产规模,有利于干事创业。得到领导的大力支持。于是1976年4月,3个点的知青就都合并到金家庄公社农场,县里又安排30多名知青到农场,这样,我们农场共有了50多名知青。我给农场起名为“知青登攀农场”,县里指定我任农场场长。公社调剂给我们农场一块坝地和一部分山地。
【当年在登攀知青农场时与队员合影留念】
我们农场分为农业队、水保队、蔬菜队。根据各类人员的特点和当时的需要,还建起了红炉组、铁皮加工组、缝纫组、机电组、面粉加工组、运输队(30型拖拉机、手扶拖拉机各一台)、基建队,同时办起了图书室、气象站,成立了文艺宣传队。形成了以农业为主体,农、林、牧、工、贸一体化的综合型青年农场。我们的气象站经常为农村预报天气情况,为广大农民服务。宣传队排练的文艺节目经常给当地老百姓演出,活跃了农村的文化生活。同时,我们农场在前期自给自足的基础上,后几年还有了一定结余,全部上缴国家。另外,还在村里搞了许多公益活动,如救济贫困家庭、五保户等。我们农场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统一起床、统一熄灯。每天早晨起来做早操,早操后上地,晚上组织集体学习或排练文艺节目。当时毛主席有一句话:“思想阵地无产阶级不去占领,资产阶级就必定要去占领”。因此,我们每天晚上都组织学习时事政治、学文化、斗私批修、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等。在此基础上,又开展了“比学赶帮超”活动,所以虽然劳动、学习很紧张,但大家思想觉悟很高,气氛也很活跃,积极性空前高涨。担水扫地从不用轮流,大家在做早操前就自动抢着去做;因人多工具少,有的人第一天晚上就把扁担、扫帚藏起来,以便第二天能自己做好事。我作为农场场长从不搞特殊,每天都和大家一起到地里干农活,有一段时间我腿疼得很厉害,但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士气,照样每天坚持爬山劳动。以致到现在还落下腿疼的毛病。
为了更好地激扬士气,我们还自作词自谱曲编出《登攀农场之歌》:“登攀!登攀!奋勇登攀!我们是革命的登攀队,接过前辈手中枪,主席教导记心怀。革命青年铁心务农,前进路上打先锋……”我们知青登攀农场得到老百姓的交口称赞,受到各级组织的信任,曾经荣获青年突击队称号,被评为县、区先进集体,并多次受奖。我个人被评为省的先进知青和吕梁地区及柳林县的知青标兵。
【1977年笔者(中)根据组织安排回团县委任职时与知青合影留念】
1977年12月,县委决定让我脱产回团县委任专职副书记,当时我从思想上是不愿离开农村的,便和找我谈话的组织部领导说:“我要扎根农村”。但领导说这是工作需要,必须回去。我只能服从组织安排,回到团县委任专职副书记。
【笔者(二排中)离开农场回县工作时集体合影】
时间虽然已过去近半个世纪,但四年的插队生涯,对我而言确实是终身受益。我感到通过插队,至少为自己奠定了三个基础。一是意志基础。插队期间培养起的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精神,奠定了我们后来战胜工作、生活中困难的基础。二是群众感情基础。插队让我们体会到农民的艰辛,老百姓的不易,增加了对农民的感情。大多数插队知青都对老百姓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愫,为走向领导岗位后,防止脱离群众奠定了基础。三是管理基础。农村工作事无巨细,非常繁杂,通过几年的农场管理,锻炼了自己的组织领导能力,成为日后提高工作能力的重要保证。因此,四年插队经历,虽苦虽累,但对我来说,是一段永难忘怀的历史,对此我终生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