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刘元的中考功课成绩太差了，让刘汉桥颜面尽失。父亲恼怒成羞，痛骂儿子一阵之余，冷静思虑，自己还得让儿子继续上学。为了儿子上学的事情，刘汉桥袁芬芳夫妇进行了认真的商量。袁芬芳问：“可否让刘元复读初三，重新参加中考?”刘汉桥答：“以他的思想认识和学习态度，复读初三也不会取得好的效果，由于他的形象坏了，复读效果很有可能适得其反。”袁芬芳急着问：“他的中考成绩这么差，能去哪里上学呢?”刘汉桥叹了一口气，回答：“根据目前实际情况，他只能上职高。虽然他的分数不够，但是我们可以让职高接受。职高功课要求较低，关键是能学得一些职业技术知识。如果他稍微用心，可能学得一些实用知识。唉，也只能够这样了。”袁芬芳明白刘汉桥的苦心，更知道儿子的个性。刘元才十六岁，不够参加工作年龄，如果成天闲着，就会产生更多毛病。他去职高读书，多少能够学到知识，退一步讲，即使想不到知识也能够长身体。论刘元长身体，袁芬芳可是没说错，刘元功课不行，却总能够长身体。他已经身高一米八，体重八十公斤。这天吃饭的时候，刘汉桥袁芬芳夫妇问儿子：“刘元，如果你愿意读职高，那么我们可以想办法，你认真想一下到底愿不愿意读职高。”刘元想了一下，回答：“读，我愿意读职高。”刘元知道，职高校园学生比较轻松自由。

　　次日早晨上班，刘汉桥让工商局办公室丁主任同教育局办公室陶主任沟通一下儿子刘元读职高的事。教育局童局长很快亲自打电话告诉刘汉桥：“刘局长你的儿子若读职高，没有问题。”刘汉桥回复童局长：“谢谢关照，谢谢!”

　　到底是有权好办事，何止刘元读职高没有问题，他想去读一中也没问题，可惜他功课方面不能够跟得上，如果去一中上学，他自己会无地自容。无论学生怎样，学校都能收学费，教育局长没有必要得罪同样手握大权的工商局长，不定哪天教育局也会求助于工商局的事情。刘汉桥下班回家，宣布刘元读职高之事搞定了。袁芬芳比较高兴，稍微放心。刘汉桥袁芬芳夫妇共同嘱咐儿子：“刘元，你要懂事。爸爸好不容易能够让你去职高上学读书，你要认真学习文化知识，否则的话，将来你会吃大亏的。”刘元听了，毫不犹豫地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一定认真学习文化知识。”刘元这话，刘汉桥袁芬芳夫妇只能听听而已。刘元往往说得到，接着却做不到。刘汉桥袁芬芳夫妇听罢儿子那话，都不便多言语什么。

　　时值炎夏季节，西瓜是消暑解渴的好东西。在工商局办公室丁主任亲自督促下，江阳城郊的一位瓜农开着一辆农用车，分别送给教育局和职高学校西瓜各一千公斤，有关人员见了都很开心。显然，丁主任是按照刘汉桥局长吩咐办事。为了儿子上职高，刘汉桥才这样送了一份人情。

　　这个暑期，刘元一如既往过得愉快，爸爸妈妈只是一时骂他，更多时候还是那么溺爱他：吃好穿好玩好把身体保养好，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秋季已经来临，职高也要开学了。袁芬芳带着儿子刘元进了职高校长室，招呼了巍校长一句。魏校长似乎与袁芬芳见过面，只是不太熟悉。袁芬芳不仅漂亮而且是局长夫人，言语比较客气：“魏校长，您好!工商局长刘汉桥是我的老公，教育局童局长陶主任大概都已经告诉过您。这是我们的儿子刘元，来职高内上学读书。我现在把儿子交给您了，劳烦!”魏校长听罢这话，连忙上前礼貌回答：“袁主任，您也是太客气了。刘元同学来职高内上学读书，我们欢迎。教书育人是我们的工作责任，不存在有劳烦问题。”魏校长说罢这话，喊来了高一(二)班的班主任宋富裕老师。宋富裕老师约四十岁，剃着平头，戴着一副近视眼镜，面相斯文忠厚。魏校长走近宋富裕老师面前，说道：“这位是工商局长刘局长的夫人、税务局办公室袁主任，今天专门送儿子刘元同学过来上学读书。我想把刘元同学安排进你的班上，应该没有问题吧。”校长貌似商量实乃命令，宋老师哪敢不遵从，况且，旁边的局长夫人袁芬芳主任面带微笑，态度恳切主动握手问好致谢。宋老师没有多想，佯装十分高兴地回答：“没有问题，刘元同学跟我一起走吧。校长再见，袁主任再见!”说罢，宋老师带着刘元走向了高一(二)班教室。袁芬芳望着儿子的背影，满意地点了头。袁芬芳又与魏校长握手，说道：“非常感谢魏校长您了，多谢!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我也应该立即离开这里了。魏校长您自己忙吧，再见!”魏校长躬身还礼，说道：“袁主任您走好，再见!”袁芬芳听了莞尔一笑，转身迈开步子走开。魏校长送下楼去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转身返回楼里自己的办公室内。

　　大凡从事教育行业的人，都是有比较深的内心。前段时间职高魏校长接到教育局童局长的电话，说是工商局刘局长那位调皮的儿子刘元要来职高学校内上学读书。魏校长觉得问题不大没有细思，立即答应。以他魏校长多年从事职高教育工作经验，学生大多能够遵守学校纪律读完三年毕业离开去。他暗自想，自己应该为童局长分担一点责任，如果拒绝接受刘元教育局就会得罪一批江阳官场局长同志，如果接受刘元教育局就是利多弊少，而且他魏校长自己可以与工商局刘汉桥局长攀上交情，常言山不转路转，以后也许自己还有事求助于工商局长的。由于知道刘元十分调皮，魏校长很是动了一番脑筋的，他比较来比较去，觉得还是安排刘元进高一(二)班为好，因为高一(二)班的班主任宋富裕老师非常忠厚善良，很有敬业精神，平日里爱护学生，不会轻易批评学生，至少不会伤害任何学生，不会引起学生家长的反感导致矛盾激化。开学的前一天，魏校长主动与宋富裕老师初步聊了一下。当魏校长开口提起刘元即将过来上学读书的事情时，宋老师先感觉有些为难接着还是勉强表示可以答应。宋老师心里清楚，整个高一年级全体班主任中只有他自己脾气最好，是职高学校内唯独连年荣获优秀班主任称号的人，最受校长信任，自己如果不给校长面子，就是自己砸自己的光荣称号牌子。因此宋老师不仅那天单独答应了魏校长，而且今日在袁芬芳母子面前答应魏校长告知他接受刘元去高一(二)班上学读书的事情。刘元见宋老师喊他同去高一(二)班教室内，高兴地跟随着。刘元的牛高马大，身材已经远超过了宋老师。

　　刘元跟随着宋老师进入高一(二)班教室内，开始了他的职高生涯，然而他的顽劣性情有增无减，逐渐引起了同学们厌恶和老师们皱眉。心中最烦恼的，可是班主任宋富裕老师。开学最初一段时间，刘元每天挎着书包上学，课堂上他不认真听讲，私下向同桌同学说话，或者向隔座同学做手势，还递纸条。如果哪位任课老师轻言细语批评刘元，他只当作耳旁风。有时刘元横眉立目，显示想要动手打人的蛮狠样子，任课老师吓得不敢管他，只顾讲自己的课程。只要刘元没有大声喧哗扰乱课堂秩序妨碍别人听课，任课老师就会在心里暗自谢天谢地阿弥陀佛。各位任课老师都是这样的，不愿意得罪这位官员公子哥儿，否则里外不讨好，甚至吃不完兜着走。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刘元在班里排名倒数第一，没有一门功课及格，分数低得让人咋舌。这种调皮捣蛋成绩差的学生，在江阳职高可谓史无前例。魏校长想通知刘汉桥局长而且不便说得过于难听，只是打电话把刘元的考试成绩通报给刘局长夫妇家里。接电话的，自然是袁芬芳。听罢儿子功课考试分数，袁芬芳很不舒服。一旁听着的刘汉桥稍微作了思忖，让妻子杨袁芬芳电话里转告魏校长：“很感谢魏校长关心，期盼学校多多费心，督促刘元每天按时上学遵守校纪校规，必要时让老师给他补课。如果他确实学不进去，那么也没办法。我们的最低要求，就是他能够读完职高获取一张毕业证书……”局长夫人袁芬芳主任的这话，魏校长听得十分清楚了：刘局长袁主任夫妇要求不高，他们的儿子刘元能够获取一张毕业证书即可以了。接着，魏校长又转念一想：刘局长袁主任夫妇是请职高学校管教他们的儿子刘元，把职高当作疗养院，绝对不是仅仅为了一张毕业证书，而是为了儿子休养身体同时能够学得一些文化知识。其实，学生只要交钱上学读书就能获取一张毕业证书的，不一定要求学生每天按时上学认真读书的，碰上刘元这种另类男生职高也是真够为难。即便为难也得认真对待，否则就会得罪江阳官场一批干部。每当宋老师走过来诉苦，魏校长都是苦口婆心仔细劝告：“千万忍住，你如果让刘元毕业就是大功一件。刘元人高马大，体壮如牛，拳头似铁秤砣，谁都不要去惹他。”宋老师听罢魏校长这话，只能默默转身离开。宋老师惹不起刘元，只能尽量以柔克刚教育刘元，说道：“刘元同学，你其实很聪明。只要你稍微用功夫学习，那么功课成绩一定能够提高上去的。”宋老师的这话，等于是对牛弹琴。刘元笑着，左耳听右耳出。快快乐乐地玩耍，才是刘元最喜欢做的事情。他对课本没兴趣，一拿起课本就头疼十分。他对听课没兴趣，看见老师上课就昏昏欲睡条件反射一般。刘元倒是非常坦率，曾经在外公外婆面前说道：“每当规规矩矩坐着听课的时候，我就像是遭受严刑拷打那样难受。”于是每当老师上课时刘元小声嘀咕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他不骂哪个同学不大喊大叫是很不错的了。老师上课时他刘元默不作声低头看小说玩手机可以算是积阴德，毕竟只是自己不听课而没有妨碍别人听课学习。由于刘元身强体壮能说会道而且有点大方，他的周围聚集了几个男女同学。放学或者周末休息的时候，刘元会买上吃的喝的东西，呼朋引伴去汉江边或者公园里，边吃边喝谈天说地，说什么明星大款富家子孙风光无限开名车戴名表周游全世界，要多么快乐有多么快乐，那种滋味真好，简直好得胜过神仙皇帝老子。人有了什么样的思想言论，紧接着有什么样的行动。刘元家里富裕，有钱，因为爸爸妈妈都是官员，外公外婆都是退休老干部。每个春节，刘元压岁钱可以有一两万元。平日他如果开口要钱，爸爸妈妈外公外婆都会毫不犹豫掏给。刘元欲在朋友们中树立威信有所作为，仿效北宋人称及时雨的宋江仗义疏财接纳人生至交。他认为有钱应该用，吃喝玩乐小意思，他记得古语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况且朋友们也都不是一毛不拔的，最穷的也会掏出一点钱买烟来大家抽，买水来大家喝。想到这些，刘元不吝啬钱。他不缺钱，用完了可以找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在这种思想支配下，刘元大方用钱，时间一长他身边果然聚集了三四位铁杆男女朋友，都是同班内的同学，他们经常在放学之后结伴游玩城关各个风景优美之处。青春时期是人体发育时期，很特殊的时期，这些孩子多半身体营养过剩发育早熟，容易心血来潮感情冲动不计后果。

　　在夏初一个周六的黄昏，刘元单独和一位感情很好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坐在了汉江边一块偏僻树林地里乘凉聊天。在铺着的几张报纸上面，刘元突然闻到女孩子的体香接着转身动手拥抱亲吻抚摸……那种镜头，他们在电视里面多次看见，眼下，他们亲身体验着。女孩子“啊”的一声，白色报纸上面出现几滴红点。刘元“啊”的一声，瞬间也闭上了眼睛。快感过后，他们两人都幡然醒悟自己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女孩子伤心地呜呜哭了起来，刘元也跟随着惶恐不安……

　　那位女孩子出身普通工人家庭，曾经和同学们去过刘元家里，那时他们一起为他过生日，刘汉桥袁芬芳夫妇很喜欢这些孩子。

　　次日傍晚女孩子的父母找到了刘家，尤其是那位妈妈哭得很伤心，那位爸爸保持沉默，深藏着满腔怒火。在刘汉桥袁芬芳夫妇的招呼中，那位妈妈的哭声停止了，走到袁芬芳面前，说道：“袁主任，您也是母亲。同为母亲，您得可怜我的女儿。那件事情，真是你的儿子先挑逗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没有能抵抗住，您的儿子……到底是不是这样，您可以问您的儿子。如果我是胡说，那么就该遭天打五雷轰。”袁芬芳听罢安慰那位妈妈，让她坐下。接着，袁芬芳转过身去问站在自己房里的儿子：“刘元，你先挑逗了人家女孩子是吗?”刘元良心未泯，羞愧地点头答应了。刘汉桥生气地走近儿子面前，问道：“刘元，你是不是先动手做了那事情?”刘元听罢，嗫嚅着回答道：“当时，我控制不住自己。她推了一下子，我还是用力动手了……”刘汉桥听不下去，打断了儿子的话。袁芬芳比较灵活，走过来小声让刘汉桥平心静气和她商量事情。刘汉桥点头了，袁芬芳认真检查自家大门。大门确实已经关严，袁芬芳转身过来给那对夫妇添了茶水，加以安慰，并且让他们夫妇安静地坐一会儿。女孩爸爸妈妈默默坐在客厅椅子上，让刘汉桥袁芬芳夫妇去卧室里安静商量具体赔偿事情。这边的卧室里，袁芬芳说：“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了，对于我们非常不利。我看，用钱平息这件事情。”刘汉桥点了头，问道：“也行，用钱摆平。你看，准备拿出多少钱?”袁芬芳见刘汉桥同意用钱，伸出两手说道：“这样，五到十万。”刘汉桥又点了头，说道：“尽量五万，如果五万不行就出十万。再高，就不行了。”袁芬芳听罢表示很赞成，夫妇两人共同决定下来。刘汉桥袁芬芳夫妇两人返回客厅内坐下来，同时客气地招呼那对夫妇喝茶。那对夫妇没有心思喝茶，他们等着刘汉桥袁芬芳夫妇怎么解决问题。袁芬芳非常清楚那对夫妇的心思，怀着歉意说道：“很对不起，是我们的儿子犯了错误。作为父母，我们夫妻两人应该首先承担责任。如果只是口头道歉，我们夫妻两人都会感觉良心不安。但是我们夫妻两人必须首先口头道歉，然后也用实际行动表达心意。我们现在准备拿出五万元作为补偿您们的女儿青春损失费，不知您们意下怎样?”那位妈妈保持默不作声，那位爸爸不禁开口回答：“那天，您们的儿子让我们的女儿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当初听到的时候，我们夫妻两人几乎都是痛不欲生，然而转念一想，我们如果死了女儿怎么办。我们做父母的，也不愿意把女儿当作商品卖，只求女儿平安无事活着，如果将来她患病能够及时得到治疗。您刚才说的五万元确实少了，应该增加。我们夫妻也不狮子开口，还是由您们开口吧。”袁芬芳觉得那位爸爸很实诚，便笑了一下说道：“您这位爸爸说的是真话，我不反对。这样，我坚决不赖账，喜欢直率，于人于己平安。十万，您们觉得怎么样?”那对夫妇听罢这话，互相望了一眼，他们都很通情达理，明白各家有各家的难处。那位爸爸知道妻子已经同意，她的点头算作答应，接着，他还是开口说道：“好吧。”他们夫妇两人确实忠厚，不是准备闹事的。刘汉桥点头表示同意了，袁芬芳拿出一张十万元的金卡，双手递给那位妈妈手里。那位妈妈接过金卡，那位爸爸说道：“这个金卡，我们只好接下了。另外，我还是强调一下，请您们管住您们的儿子，不要找我们女儿的麻烦。女儿是我们夫妻两人的命根子，一定会拼命保护。您们都是干部，请答应我们的这个要求。我们都是做父母的，都想为自己孩子好。如果您们答应，我们夫妻就立即走。”听罢这话，刘汉桥袁芬芳夫妇两人及其儿子都当面点头答应了。得到答应，那对夫妇轻声告辞着转身出门离开。刘汉桥袁芬芳夫妇不便出声，轻轻关门。

　　刘元保存着自己的良心，没有找那位女孩子的麻烦。那位女孩子没有再去江阳职高上学读书，被父母转到了另外一个职高内读书。刘元没有见到那位女孩，怀着一份愧疚。儿子的不爱读书求上进，让刘汉桥袁芬芳夫妇两人都很着急，正因如此，他们夫妇两人都坚决以身作则开始认真改造自己的缺点，特别是刘汉桥，没有再做受贿嫖娼一类事情。在杨汉桥看来，如果儿子不成材那么他这个父亲此生彻底失败。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刘汉桥袁芬芳夫妇已经错过了教育孩子的最佳时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