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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岩”史诗依然在黄浦江畔激荡

作者:王仁维 彭德倩  更新时间:2019-04-04 17:19:31  来源:中国人大网  责任编辑:石头

  何柏梁在狱中所写的西洋音乐摘记。

  “松杉翳日,遇风雨则万籁齐鸣,人以为上方仙乐。”传说中,歌乐山以此得名。

 

  3月28日14时,山间名为“电台岚娅”的一小块平地,在39株松柏围绕下,格外宁静——1949年11月14日,江竹筠、李青林、陈以文、邓兴丰等30人被带出牢房,在这人迹罕至之地被敌特杀害。赴死之际,他们齐声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

 

  那段黎明前的黑暗中,共300多位被关押于白公馆、渣滓洞的共产党人,在这里斗争、在这里牺牲,在这里长眠。烈士中,有十位复旦大学校友和三位上海青年。

 

  清明节前夕,我们上溯追寻,这份来自红岩的力量。昨天,红色基因传承工程“让烈士回家”系列主题活动首站——复旦大学“革命烈士精神进校园”活动举行。红岩英烈的文物史料被迎回复旦校园,从黄浦江畔,到嘉陵江边,这曲英雄史诗,依然激荡,深沉回响。

 

  “我已经在变得勇敢的路上”

 

  3月29日上午,车行至重庆大坪地区,路上大人小孩赶着上班上学,行色匆匆。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附近曾是公开杀害烈士的刑场。1949年10月28日,复旦大学新闻系校友王朴等10人,牺牲于此。昔日英雄流血之地,如今太平人间。

 

  王朴烈士在重庆很有名,因为父母做生意的关系,他的家庭当时可称富甲一方。当时复旦大学西迁北碚办学,王朴在新闻系求学时即参加党领导的进步刊物《中国学生导报》的工作,承担办报经费,成为活动骨干。1945年,他服从党的安排,放弃了毕业后去解放区的理想,留在重庆,利用自己的社会关系办学,以学校作为地下党开展农村工作的据点。直到被捕入狱,他依然想方设法带出信来,请妈妈金永华掩护据点,保护同志,不能灰心倒下。

 

  1949年10月28日,重庆解放前夕,王朴牺牲在大坪。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的悲痛莫过于此。年近五旬的金永华埋葬了刑场上的儿子,不负儿子重托,转过身来就从容坚定地站在了掩护地下工作的第一线。她奉献折合约2000两黄金的家产,支持解放事业,解放后又谢绝组织的归还。下转◆6版(上接第1版)她说,“我把儿子献给党是应该的,现在要求享受特殊是不应该的;我变卖财产奉献给革命是应该的,接受党组织归还的财产是不应该的;作为家属和子女,继承烈士遗志是应该的,把王朴烈士的光环罩在头上作为资本向组织伸手是不应该的。”1984年,84岁高龄之际,她经过34年的申请,终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了一名老同志新党员。

 

  在参观红岩魂陈列馆之际,本报记者遇上了许多前来参观的学生,其中不少,就来自王朴中学。原来,当年王朴举家办学的校园,已逐步发展为莲花中学、王朴中学和渝北中学,每年都有近万学子在这里读书,每一年,孩子们都会来看看红岩英雄。“从小就知道王朴叔叔,我要努力学习,要像他那么勇敢。”初夏阳光里,王朴中学的学生陈优优笑容腼腆,眼睛闪亮,“我已经在变得勇敢的路上了。”

 

  “信仰的力量永远不会遥远”

 

  “想了好多年终于成行,下飞机就来了,歌乐山,是我们重庆的第一站。”白公馆、渣滓洞参观的人群中,一对来自西安的老夫妇,在一段段文字介绍前细看,驻足良久。

 

  当年的囚室,头顶小窗栅栏有些已经断了,门前牌子上,记录着曾被关押于此的名字,门内墙上,一排排黑白照片,一张张青春的、微笑的脸,有些清晰,是家属提供的;有些模糊,可能是从合影中裁剪出来的;还有些,只有标注着名字的相框。

 

  渣滓洞女牢房1室,上下两层木床简陋。祖籍湖南的胡其芬曾被关押在这里。也是在这里,写出了红岩英烈们交给党的最后一份报告。1938年,她加入中国共产党。在重庆时先后就读于中央大学政治学系和复旦大学新闻系。因从事党的活动,引起特务注意,不得不中途退学。在延安学习后,她回到邓颖超身边工作,深受信任。

 

  1948年,胡其芬因“挺进报事件”被捕入狱,依然努力争取狱中看守人员和狱医传递信件和医药物资,打通了狱内外的联系。1949年11月21日,负责与狱中联络的地下党员况淑华收到狱中一封署名“吉祥”的信,其中提供了狱内特务开始进行大屠杀的动态和难友们积极斗争的情况,这是渣滓洞看守所内部分党员写给党组织的最后一封信,执笔人正是胡其芬。

 

  “曾经,‘牺牲’这个概念,似乎离我很远,在这里,我感受到了他们的青春、奉献和牺牲。”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博士研究生范佳秋,去年曾跟随老师一起来到这里,为学长们、英烈们的故事,深深触动。他说,“时代不同、环境不同,但将个人理想与国家命运相连的精神,这份信仰的力量,永远不会遥远,不会隔绝。”作为硕士研究生辅导员和党支部书记的他,将自己所见所闻与更多青年分享,在社会实践中,把视野放宽到国家。

 

  “红岩精神是一种坚韧无悔”

 

  在白公馆放风坝子的一隅,一株老石榴树枝头绽放新绿,映着蓝天,格外动人。那是当时被关押在这里的烈士许晓轩,趁着外出做苦工之际,偷偷捡回的种子,栽下后生根发芽。之后的每一夏,岁岁榴花似火。听讲解员介绍,树上的枝条已被移栽到祖国许多地方,落地生根。

 

  重庆到上海,千里之遥,牵挂不断。潇潇雨中,在上海重庆南路的紫华大厦里,我们见到了费巩烈士的女儿费莹如。1945年1月,费巩应邀赴重庆复旦大学讲授民主与法制。2月,他在重庆文化界《对时局进言》上签字。为了讲课和著述,他广泛调查国民政府的腐败情况。3月5日凌晨,费巩准备到北碚复旦大学讲学,在重庆千厮门码头遭国民党特务秘密绑架,在歌乐山遇害,尸体被投入硝镪水销毁。

 

  “从爸爸失踪消息传来那天起,因为怕妈妈伤心,家里再也没有提过他的名字。”说到这里,已经84岁的费莹如哽咽难言。那段艰难岁月,地下党支持着费巩家中孩子上学费用。解放后,她考上同济大学,成为上海规划设计院的一员。“现在福寿园里,有一尊爸爸的铜像,陪伴着长眠的妈妈。”费莹如说,阅读着妈妈保存着爸爸的六本日记,让自己更懂得父亲,“我理解的红岩精神,是一种坚韧,是无悔。”

 

  昨天的复旦大学“革命烈士精神进校园”现场。1938年费巩岳母吴本闲、夫人袁慧泉和小女儿费莹如在北平的合影,胡作霖烈士生前用过的遗物红色绣花被面,何柏梁在狱中写的外文笔记,张永昌读过的《苏联共产党历史》……在这里一一展现。这份来自红岩的沉沉交接,也将激励更多青年,带着同样的对祖国的深情,对党的赤诚,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