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国庆节,我决定出北京走走。以往假期里,为避拥挤,都不曾假期出行,这次假期时间任由支配,便决定去塞外开车旅行一趟。
十月初秋日里的北国,该是北国最美的时节了,使人汗流浃背、蝉鸣聒噪的夏天刚走不远,便转到了清爽宜人、朝夕结露的秋天了。
北京的秋天之美,八十年前的郁达夫从杭州经青岛到北平,饱尝了北国的秋味后,留下了名篇《故都的秋》,虽文字中带有丝丝悲凉,却也倾尽了对北国之秋眷恋的真情。今天首都北京,已是现代化建设后的高楼林立,车辆拥堵,人行匆匆,谋生切切的大都市了,《故都的秋》的那些秋味,在现代气息中被冲淡或已不复存在。虽然时节的杰作,仍留在不变的天空和树梢叶头之中,却也分割地看不清北国秋的整体风貌了。
假国庆节之闲,出塞外一游,不仅可饱尝北国秋日之韵,且也可一路观揽名胜,还有何犹豫不行之可呢?
十月一日一早,出北京上八达岭高速,入延庆界,两侧的风光,向飞驰的汽车后边闪去,远远近近高大的风能发电机悠闲地在风中转动。波浪起伏般的泛黄的草原景色已不同于身后的华北大平原,此刻已是塞外。过宣化,直奔大同。
悬空寺
沿着山西境内的高速路,第一站到了悬空寺景区。开到悬空寺景区的山路不算很长,从浑源县的一条县道上山不久,便能看到悬空寺和恒山景区的标示牌,指示景区即在不远处。从指向悬空寺景区的方向开下去,到了停车场,停车场不收费。打开车门,强烈的大风即刻使人感到了深山里冷冷的寒意,这时会有人拿着棉衣过来问要不要租一件。今天是个晴天,山里的阳光从湛蓝清澈的天空中洒下来,有些刺眼,却了无一点暖意。
买门票时从播音中知道,因前些天有碎石从悬空寺上方掉下,所以悬空寺今天不能上了,只能进门后从远处观看。门票(25元)虽然跟上悬空寺的门票(100元)相比不贵,但不能登悬空寺毕竟是个遗憾了。
进入景区。在这个南北向的深山峡谷之中,右前方的半壁悬崖上,突兀地镶嵌着一座庙宇,这便是悬空寺了。悬空寺贴身凹卧在峭壁之上,下午的太阳已经转到了山体的右上方,整个悬空寺便显得暗了。
靠近悬空寺,山谷里的风越发强劲,风从北口向着山谷中灌进,人有些难行。谷中一条河流清澈地流着。悬空寺顺着倾斜的山体岩层而建,正面看,左低右高,左边部分下接着山体,是一红墙做基础的庙宇建筑,再顺势而上,共错落有三层。右侧部分的两个楼阁庙宇好像悬挂在峭壁之上,垂下来的十几条细细长长的木杆,越发增添了悬挂感。这两个楼阁之间,顺着倾斜的山势,接有一段空中栈廊,将整个建筑连为了一体。
据说整个悬空寺的面积大约在一百五十平方米,与山体相比,悬空寺显得有些小,感受着山谷里的大风,担心着小小的悬空寺会不会能被大风刮跑,插入峭壁里的横梁会不会朽坏。
悬空寺挂在峭壁之上已经六百多年了,因建在凹进去的山体上,悬空寺少了岁月的风吹雨淋日晒的侵蚀,得以保存至今,不能不算建筑史上的奇迹。
从文献资料中得知,北魏时期修建的这座悬空寺,意取道家之“玄”和佛家之“空”,以楼阁的形貌,意达“上延霄客”、“下绝嚣浮”之境。佛道之士应该早无人在寺中了,留下的一座悬空的寺院,成了今天恒山景区最著名的景点了。
出了景区,回望悬空寺,能够进入看清它一眼的地方,都被围墙给堵死了,要靠近悬空寺,至少要买25元的门票才能进入,如再登上悬空寺,则必须再买100元的登寺费了。
北岳恒山
出了悬空寺停车场,感动的是停车没有收费,转弯向右穿过一个隧道,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恒山天峰岭景区。
恒山——五岳中的北岳。五岳是封建帝王受命于天的象征,是封禅祭祀的场所。孔子登泰岳而小天下,故五岳中东泰岳的地位历来最高。而南岳和北岳,却发生了变动。古南岳原在安徽的霍山(现天柱山),隋文帝改祀南岳到了湖南衡山。而古北岳恒山原在河北曲阳(今之大茂山),成于汉武帝时期的《五岳真形图》中载:“北岳恒山,在定州曲阳县,是长桑公真人得道之处,天涯、崆峒二山为副。”云云。明末和清初,改祀北岳到了山西,即今之恒山天峰岭,但祭祀北岳的北岳庙至今还在河北曲阳县。恒山不“恒”也巧合了“恒山如行”的说法吧。浑源恒山为岳的历史是最短暂的,故清之前史籍中的北岳是指大茂山,不可张冠李戴。
开车登山即可到半山的位置。停车望见红色的“恒宗”大字突显于峭壁之上。“恒宗”两字,工整刚劲,气势磅礴,神韵天然,据说“恒宗”峭壁是恒山主峰南端的第一峭壁,也因“恒宗”二字,这里的位置称为了“大字湾”。
从真武庙入口进山,拾阶而上,渐入佳境,一路秋景旖旎。途中一松耸立于路旁,如黄山的迎客松一般迎接着如织的游人。抬眼远望,红墙飞檐的殿阙掩映在远处高高的山林丛中。再上行,便来到了“人天北柱”的牌楼前。过了“人天北柱”,进入恒山庙群。一路近观远望,一座座观庙,或远或近,或隐或露,或高或低,点缀在恒山的苍茫之中,古庙奇阁,留下的是道佛仙踪,怪石幽洞,飘散着仙气神灵。
路遇一导游,远指一洞,说叫“出云洞”。此山洞,大小深浅通向向无人知,阴天便从洞中出云缭绕,也算一奇观了,看山势,的确无处攀临,任听其说便罢。
再往上,来到恒宗殿,恒山主殿。大殿之前的台阶,从下往上看,陡峭如立,台阶如锉,一阶阶一百零八阶不间断地直通殿宇,攀登的游人,身体如同贴着台阶向上爬,看着着实令人心悸。我不想冒险,便从侧道缓坡走了上去。大殿主奉着北岳大帝。再往上,是一个“洞天福地”的殿宇。观此殿,面南背靠绝壁之下而建,东西各有一山,是个冬暖夏凉的所在,不愧为“洞天福地”了。入殿,与殿内的老道士交谈,得知此殿是明代建筑,供奉着北岳大帝颛顼和福禄寿三星以及二十四路神仙。殿外的崖壁之上,如檩的“天下名山”、“通天绝地”的摩崖大字雕刻其上。
听说走到主峰天峰岭尚有很长的路,又听说后山自然景观壮观,但天色开始向晚,只得作罢,转而下山。
做一插曲:在听到一个个导游向着游客的宣传中将古北岳的历史故事错安到北岳搬来不足400年的恒山时,我总有一种想去纠正的冲动,历史总是历史,总不该向人们宣传作假的历史吧。
驻足停歇,斯山远望,砥柱穹庐,巍巍乎壮哉,绝冠北国;横荡绵延,跌宕起伏,西抵吕梁,东接太行,峻势如行;控代扼燕,携雁门平型二要,屏中原之锁钥,障塞外之腥膻,势绝天下。
揽斯山,看内长城而走山势,燕赵得以存兴,汉匈因之争雄,拓跋破关而立北魏,成民族融合之渊薮。五岳之中,唯北岳成军事名山也。
云冈石窟
晚住大同,十月二日一早去往云冈石窟。靠近景区,车辆拥堵前行缓慢,到达之后才看到景区超级的车多人多,极不容易地找到停车位,已距离售票处很远了。门票125元,比较贵。
云冈石窟与龙门石窟、敦煌莫高窟并称中国三大佛教石窟建筑群,是大同的标志性历史古迹。进入景区,一路的楼阁建筑都是现代新建,但也庄重素雅,富历史的沧桑凝重之感。景区入门处立一塑像,借导游的解说,是一名叫做昙曜的高僧的塑像。原来昙曜是云冈石窟最先五窟的开创者。
云冈石窟所在的山体并不挺拔高大,远看貌似低矮平顶的小丘,开凿的石窟如蜂窝一般在竖直的山体一面上呈现着。
走近石窟群,前几窟已空空,只留下经风化后的空空荡荡的山洞。再往前看,有一更大的山洞,只剩的一座大佛,甚为壮观,但聚神的双眼,却早已被人扣掉了眼珠(据说是玛瑙眼珠)。
到第五第六窟的位置后,走进几个外建有楼阁的洞窟,才能看到了令人惊奇也更加壮观的洞窟和佛像。从第五窟开始到第十三窟,应该说是云冈石窟中最精美的部分,是从北魏开凿后保存至今的精华,其中尤以第六窟最为精美壮观,但窟内不许拍照。因为对佛教没有研究,所以能看的只有形象和气势。这几窟内,虽经一千五百年的岁月的风化侵蚀和人为的破坏,但是佛像依然留存住了庄严法相和雕凿技术的高超与精美。多数造像仍是有色彩的,彩色的佛像更加增添了佛窟的艺术魅力。
第十六到二十窟,听说是昙曜开凿的先五窟,也叫“昙曜五窟”,其中第二十窟的大佛,已成云冈石窟的标志,是我们通常在宣传中看到的那尊大佛像。这尊大佛,高达十几米,面部丰满,形象端庄,神态祥和,微笑示人,服饰线条简洁明快,呈坐状,是中国佛教雕凿艺术里的重要杰作。
再之后直到最后的四十五号窟,或大或小,但佛像多数风化破坏严重,或已成空窟。
北魏拓跋政权,建都于平城(今大同)近百年。北魏皇帝虽为少数民族政权,但信奉佛教。云冈石窟从北魏文成帝开始开凿,一直延续到孝明帝时期,前后六十多年,其中开凿的鼎盛时期是孝文帝迁都洛阳之前。
作为中国佛教的三大石窟艺术之一,在古代,从山体里用人力开凿出众多庞大的洞窟,可以想见,众多的精美佛像,都要先凿石洞再雕石柱,或者从开凿的石洞的四面山体上雕画出各式的佛像。难以想象,将是多么多么艰难浩大的工程。开凿完云冈石窟,迁都到洛阳的孝文帝,又在洛阳的龙门开凿了规模更为宏大的、工程更为艰难的龙门石窟。古代帝王,为了一己之信仰和所谓的艺术,不惜万民之力,不痛万民之苦,每一个大小石窟和佛像,无一不是千万的民脂民膏所凝聚而成。
今天,参观完石窟群,不禁喟然,佛教虽然丰富了中华文明,但是也同时为中华民族的先人们带来了多少苦难,仅一云冈石窟,不知有多少劳力为开凿石窟、塑造佛像而悲惨地死去,而佛法的慈悲救世于他们又在哪里呢?在游石窟的人的脚下,不知会踩在几层的尸骨和不尽的亡魂之上,他们在地下哭泣了一千五百多年了吧。
辉腾锡勒草原
出大同,顺着向呼和浩特的高速公路,途中经过卓资县的一段难行路段,十月三日的下午时分,越过阴山,便到了乌兰察布的辉腾锡勒草原。从阴山北坡而下,一派草原风光尽收眼前,进入了历史上的游牧地区。
草原空旷而开阔,远处与天相接,近处坡沟起荡,草已泛黄,不远处能看到羊群在草原上低头吃草,有人骑马在草原上游荡,顿觉天地安静、清爽了许多。远处遍野的风电林立,更显得草原开旷。草原上的北风呼呼地比山南晋北的刮得猛烈,不觉有了一丝寒冷。
辉腾锡勒草原上的公路好像是新铺就的,宽阔蜿蜒,能看出十里,分道线还没有画,过往的车辆也不需避让。奔驰在草原公路上,可以尽情放眼欣赏两边的金秋十月里的草原风光。远处一条条的白带,听说是前几天下过的尚没有融化的积雪。
停在一处人多的地方,立刻就有牵马的牧民过来问要不要骑马。商讨之后,以一次50元的价格成交。骑在马上,感觉有游牧民族的感觉。为了多骑一会,最后在牧民的牵领下到远处的一个敖包后折返。与牧民的一路交谈中知道,进入十月,草原将变得寒冷,来草原的游客,这几天的可能就是最后一拨人了,生意已经萧条,国庆节之后,这里搞旅游的人只能等待明年了。听牧民讲,这里的牧民都是汉族人,而呼和浩特北边的草原景区的牧民多数都是蒙古族,不过这里的汉族人也已基本以马为生了。骑在马上,有一匹小马一直跟随在大马身后,原来大马是小马的母马,小马还不足一岁。停步的时候,小马不时伸到大马肚下吃奶,一副和谐幸福的场景。
奔驰在草原的公路上,车辆非常稀少,这里没有堵车,没有红绿灯,没有摄像头,可以尽情地开,可以随意地停,进入某个地段,可以望不到一个人影。公路在空旷的草原里蜿蜒上下,左右而去,不知尽头。
夕阳西下,需要找个地方安歇。在黄花沟景区的门口,被一名当地人所引诱,向着他说的地方开过去,极远处一片片蒙古包似的地方,便是他说的能住宿的地方。
看过条件问过价格之后,没有在他的地方留宿,转到邻家,遇到三家也从大同来到此地的一群北京人,他们是北京二七车辆厂的职工,因相谈甚欢,便结伴住下。商议后,决定吃烤全羊,新宰现杀,每斤40元。他们中的两位男同志在看过羊之后,最后大家商定了目标,现场宰杀,净羊32斤重,虽然超过了预期重量,但是大家仍是开心地接受了。
这里是一个村庄,好像家家户户都以旅游为业,因为天气开始转冷,人气很是萧条,天黑之后,到处一片漆黑,北风吹的人更觉寒冷,蒙古包似的屋子,薄薄的铁皮挡不住寒冷,三家的几个孩子们几次三番地向主人要电暖设备。
整羊,一半煮,一半电烤。厨师是一位来自山西的老退伍军人。在等待羊餐时,院里不时又有新的客人进驻。我们中的两位女同志担心自己的羊肉被减料或被偷换,便一直与厨师交谈,厨房里暖和,出了厨房到处都是黑暗和寒冷,又能去哪里呢?在交谈中得知,这家的老板相当心黑,不仅一羊两卖,三卖也说不定(他们会偷偷地将一客人的羊肉拿走再以65元一斤的价格卖给另一个客人),还会漫天要价(比如我们看到的菜谱中的价格都高的离谱,比如一笼莜面180元,没有标明的高价的地方还有很多),每只羊按斤收加工费(经过交涉,没敢收),对待打工的厨师相当苛刻,不论多忙,都是厨师一人忙前忙后,每天累得第二天起不来床。厨师私下跟我们讲,说忙过国庆节,就回山西,不再做了。厨师师傅也给我们讲了这里的不为人知的道道,什么暖瓶里的奶茶千万不要喝,不仅贵的离谱,而且奶茶是假的,是几毛钱的东西兑出来的,但卖30元一暖瓶。如有客人取热水,他们是不会告诉你哪个装的是白开水哪个装的是兑出来的奶茶,一旦不知情地喝了,30元是逃不掉的。
在快煮好之前,听“监工”的女同志说,老板一直企图赶走我们的女同志,女同志坚守,老板无奈,索性直讲,说要把我们在煮的羊肉先拿给新到的客人吃,我们的同志也干脆地没有答应,气的老板,后来一直没有给我们好脸色看。
终于煮好了,厨师也被统战成了我们的战友了,羊肉一分不少地上了桌,大家已经被冻得直打颤,看着热腾腾的羊肉,讲述着厨房里的斗智斗勇,这顿羊餐吃得尽兴美味。一只羊,十个人,吃掉的不及半只,哪里是老板说的“肯定能吃完”的情况呢?(估计以前的都是被老板二次卖了。我与老板闲聊时得知,从六月到十月初的短短四个月,这家纯收入在20万元左右,也许这20万元在老板心中打折后才告诉我的吧)剩下的我们全打了包,商定返回的路上,再美餐一次。
第二天上路前,我们本想将昨晚的羊肉给热一热,但是厨师劝我们不要做,否则老板不收200元的加工费是不会完结的。看着昨晚忙碌的厨师师傅,索性立即上路。老板的阴谋没有一个得逞,临走,没看到老板家一人出门跟我们道别,起码的礼节都没有了。此刻,只有厨师师傅出来,相互寒暄握别。终于离开了再也不会再来的这个地方。
张北草原天路
在出内蒙界进入河北界前的一个高速路服务区,与北京二七厂的朋友道别后,转道奔赴张家口。
十月五日一早,在手机导航的指挥下,出张家口市,从山间的一条蜿蜒狭窄的小路一路颠簸,终于到达了张北草原天路的黄花坪服务区。
在黄花坪服务区的停车场,停满了许许多多的车辆,看车牌,大多数是从北京过来的,右手边,一个写有草原天路的大门高高耸立着。问清方向,向东一条路,奔桦皮岭,有100公里,是东线。往西去野狐岭和白龙洞方向,有37公里,为西线。两线景色各有千秋。因野狐岭的大名,遂决定奔西,走西线。
草原天路是一条汽车旅游路线,全场137公里,因此只能开汽车旅游观光,但一路不时也能看到三五成群五六一伙的骑车旅行者。从西路口进入,一下就感受到了天路的涵义。这条路,忽然陡峭起来,如同在登天,又忽而倾斜下去,好像要滚落下去,忽而急转,左右摇摆,又忽而一路坦荡,可以闭眼前冲,观两侧的风光,感觉略异于内蒙草原,这里的山冈起伏稍高于内蒙,不时有一片片转黄的灌木丛点缀其间,也不时能看到农耕文明里的一个个村庄以及在草原上忙着收割秋粮的农人,山冈上一座座连成片的风电,有的不知疲倦地飞转,有的在停下来休息。
停在孟良城营地,站在山冈前望,顿时失去了方向,四周山冈连绵,草甸起伏,沟壑纵横,一样的空旷和苍茫,人在这样的天地间,顿觉渺小。扭身看到,原来所站的好像乱石一样的山冈,有牌子指示,是明代的古长城遗址,这才认真看了起来,这里地势较高,好像乱石的原来是古长城塌了之后碎了的青砖。一样的青砖顺岭蜿蜒而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外长城了,而恒山上的长城是内长城,两道长城筑起了保卫中原的两道防线。已经错过不远的野狐岭,八百年前蒙金之间的野狐岭之战,成吉思汗以十万之军大败完颜承裕的四十五万大军,这一战的胜败成了蒙金两国兴衰的转折点。
西路37公里的天路,一路景色大同小异,秋日之下的坝上风光一览无余,所能深深感受的,是天与地的变换相接,是草甸的跟随起伏,是人在其间的融入自然,是放浪形骸的舒坦,是汽车旅行中最冷人激动和兴奋的不寻常的路感,也许这就是天路的魅力所在吧
据说,以后天路将实行收费制度,赶上的这次旅行,算是一次幸庆吧。
叹今幽古
这几天的行程和游览,得益于全国高速公路在国庆节假期免费,虽然免费,但高速公路上并不车多拥堵,只在名气较大的景区,才能感受到假日经济里的特有的拥堵和人满为患,这次感受最明显的是在云冈石窟景区了。
虽然是国庆,但在一路的观察中,好像人们没有庆祝国庆的氛围,反倒是各处的商业热潮,更可能是各景区一年中最后一次的游览高潮。这些年来,人们的生活提高了,出行方便了,但好像人们也已不再在意节假日的意义了,上下全民统统将任何一种节日(唯春节的传统性还在)都变成了一种商业活动和旅游期。祖国万里大好河山,需要我们去走走看看,但如果我们的政策统统将全民搅动起来,以发展所谓的旅游经济的话,可能就走向了一个极端,不仅将高度凝聚了民族精神和文化的节日传统经济化了,也使时刻需要增强国家认同感和民族团结力的国庆节给淡化了下去,总之现在在任何一个节日里,到处都成了钱的节日。
再看各地景点。祖国五年前的文明史,先人为我们留下了许许多多宝贵的文化遗产和名胜古迹,这些名胜古迹从来都是属于全国人民的,还将继续属于我们的后代子孙,虽然它们分处各地,但并不因此而专属某地。旅游经济起来之后,但凡是个景点,所在地方便高筑墙围长栏,架门收费,如想看清一眼,则必须买票进入才行,实实成为了当地的一棵摇钱树,生财点,更有甚者,如凤凰古城、平遥古城、周庄等地,连进城费都肆无忌惮地给创造出来了。名胜古迹需要保护,适当的合理收费能被理解,但是时至今日,各地景点的门票费早已经是一次次地价码高抬,多数景区价高惊人了。以云冈石窟为例,门票125元,按我当日目测的以一万人计,一天内只门票收入足有125万之巨,七天假日,门票收入近900万元,可见景区收入是何等可观!除了必要的景区维护之外,余下的巨额收入又去哪里呢?做了何用?多数没有景点的地区的人们,莫非只有给有景区的地方送钱的单向行动?由此,感觉在对待祖国名胜古迹的立场上和门票价格上,北京是做的比较好的,体现了社会主义国家的人民性,如故宫博物院门票是按照博物馆性质做定价的,北京的景山和北海是以人民群众的公园做定位的,也许这两个景点的门票是全国最低的吧——两元。
如果对中国历史没有必要的了解的话,而仅仅不过是一次现代式的风光景物里的穿梭,除纯自然风光的旅游外,所到的多数有名胜古迹的景点景区,无一不是对一段历史的回望和探古。如果真不懂历史的话,那么对景点的游览也就枉费了时间和精力了,正如旅游界的一句名言——看景不如听景,所言的就是其中的历史文化吧。
在十月六日在走八达岭高速返回北京的途中,明显感觉到了一种俯冲的险境,路上隔不远即有一个避险车道,是为刹车失灵预备的避险设施,可见这里的山势是多么险峻。过了这一段,看到的就是坦荡的华北大平原了。惊悸之余,回望一路的行程和从八达岭感觉到的山势之险,忽然让我想到了历史上的幽云十六州。
不论大同,还是内蒙,以至张家口,这一地区,正是中国古代所指的幽云十六州地区。延庆是古代的儒州,大同是古代的云州,张家口地区属古代的武州,北京是古代的幽州,等等。
幽云十六州的丢失曾对中国历史产生过极为重要的影响。唐朝灭亡以后,中国进入了五代时期,朝代更迭,中原混乱,兴起于草原的契丹民族乘机统一了塞外,不时南侵。到后唐时期,石敬瑭叛唐被围,为突围自救,石敬瑭向辽国借兵,代价是将中原的北方门户幽云十六州割让给辽国。石敬瑭做了后晋的皇帝和辽国的儿皇帝,也于公元938年向辽国割出了幽云十六州。十六州的割让,给后世的中国带来了相当严重的影响。
幽云十六州,地处燕山山脉、恒山山脉、太行山北段的山前山后,往北是草原游牧民族地区,向南是中原农耕文明地区,借险恶山势,历来是中原王朝阻挡草原骑马民族南侵的天然屏障。尤其山后数州,也是中原王朝装备作战马匹的重要草场。幽云十六州的丢失,中原失去了天然屏障,也丧失了战斗力,而骑马民族的铁骑一下却前伸到了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的华北平原,瀛洲和莫州更是深入到了华北腹地。
后周世宗死在了收复十六州的途中,北宋建国,太祖和太宗都致力于收复幽云十六州,幽州高粱河一战,宋军大败,太宗中箭逃回,后北宋多年征战无果。辽国铁骑马踏华北平原,蹂躏中原大地,一夜饮马黄河,逼至澶渊城下。宋真宗亲征澶渊,双方最后达成澶渊之盟。中原王朝收复十六州的伟业彻底失败。
幽云十六州至明代再次收复,丢失已达四百年之久。幽云十六州在辽金统治之下,造成的一个最大问题是民族融合中的胡汉同化,尤其是汉人的胡化,使得这一地区的汉人在民族认同上的日显孤立,在政治态度上的往来摇摆不定,辽来随辽,宋来随宋,金来随金。幽云汉人的这些特有性格也随着中国后期元明清定都北京的历史演进,也许在很大程度上对全民族产生了极为有害的影响,比如加重了中国民族中比较严重的汉奸现象。
借国庆节到这一带的出行,除了观景揽胜之外,使我深深地切身感受到了消失在历史深处里的两种文明、两种地域之间的交锋与融合。
回到北京的两天过后,有新闻播报,塞外的坝上已经下雪了。
北京的秋,也闻到了深秋里的味道了。
写完于10月1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