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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笔墨绘茶马

作者:舒建新  更新时间:2017-10-24 08:26:24  来源:北京晚报  责任编辑:石头

 

  舒建新 《茶山烟云》(国家美术馆收藏)

  舒建新 《哈尼风情》

  舒建新 《采茶图》

 

  我从2007年知天命之年走进了云南,到2017年整整十年。挂职十年的经历让我的人生更加丰富、艺术更加丰满,也收获了生活在这方红土地的民族同胞的情谊。回顾人生,我有时也在问自己:在知天命之年还能自信地挑战自己,是一种什么精神支撑着我走过十年岁月?肯定地说:是对艺术的真爱、追求;是毅力、信念让我从茶马古道的山水中走来。

  巧遇布朗族兄弟南康

  刚到云南时,就听到了茶祖帕艾冷的故事——布朗族是云南最古老的民族之一,布朗族人善于种茶制茶。布朗族祖先帕艾冷在整个民族遭受瘟疫残害的危难时期,发现茶叶能消除瘟疫从而挽救了整个民族。相传,帕艾冷临终前对子孙说:给你们留下金银,怕你们花光了;给你们留下牛羊,怕你们吃光了,那就给你们留下茶树,用不完。从此,这个民族在云南广袤的土地上开荒种茶,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开辟一片茶园,每块茶园栽下的第一棵树就叫“阿百腊”(布朗语的茶魂)。景迈山的布朗族是茶祖帕艾冷的故乡,也是布朗人世代守护的家园。

  第一次走进景迈山,鸡鸣鸟叫把我从梦中唤醒。走出木屋,晨雾笼罩着整个山村,勤劳的布朗族妇女背着背篓在茶林之中摘采着鲜嫩的茶叶。我们随着芒景村的南康书记走进了他家的古茶园。“哇!这个茶园太原生态了。”那高大的榕树像一把大伞遮护着古老的茶园,雾气缓慢地蒸腾在茶树之间。我发现在高大的榕树枝上悬挂着一个个巨大扇形蜂巢:“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蜂呀?”南康告诉我:“这是我们这片茶园的保护神,可别小看它们。有了它们,这片茶园才会免遭病虫害,它还是生态的象征,只要有任何污染,它们都无法生存。蜂窝里的蜜,茶农们都不会去采,那是茶林中小棕熊的美食。”说话间,我们已走到一棵枝叶茂盛的粗壮茶树旁。南康站住了,继续说:“这是我们这片茶园的茶王树,它是这里茶树的魂,每年开始采茶时,我们都会祭拜它,祈求它为布朗人带来衣食和幸福。”

  漫步在茶园,吮吸着茶叶的芳香,脚踏松软的沃土,望着那一棵棵、一行行千年古茶树,不知为何,泪水禁不住地往下淌,一种感动、感激、感怀之情油然而生。试想,早在上千年前古濮人就耕作在这块土地上,开荒种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千百年过去了,在先人们一代又一代的精心照料下,才为我们留下了这宝贵财富。

  2012年,我再次来到景迈山,是以普洱市挂职副市长的身份来到这里考察我的基层联系点。在我眼中,山更青了,树更绿了,村民们也更加亲切,翁基古寨前的老柏树张开了千年的枝杈欢迎着我的到来。

  景迈山在我的眼中突然变了,变得那么亲切、那么熟悉。我走访了这里的特色山寨,召开了县、乡、村三级干部会,布朗族朋友南康一见到我就说:“市长,我们是不是太有缘分了,两年来,您多次在景迈芒景都是我接待您,真没想到今天这里却成了您的基层联络点,我高兴得无法表达。”我说:“我也为这戏剧性的相遇感到高兴。这一次,我来这里是带着一个茶客的情怀和公仆的责任与大家共谋茶山今后的发展。”当时,我了解到,国庆节期间,景迈芒景村统计来了近三万游客,但村民们却没有什么收入,忙问南康这是什么原因?南康说:“主要是村民们不知怎么做旅游,我们这里除了茶也没有什么适合旅游者的商品,再说做生意,村民们一提到钱就难以启齿。”为此,我决定下一步先要组织村里有代表性的村民走出去,打开眼界,从旅游商品到旅游方式、理念等方面提高认识,最后制定出适合我们的旅游接待方式,开发我们布朗族特色的旅游纪念商品,进而开拓景迈芒景的古茶园生态旅游。

  几年来,我曾无数次地走进景迈古茶山,同这里的布朗族、傣族、拉祜族、哈尼族的朋友们讲茶、品茶,和他们一起采茶、制茶、敬茶。我发现,他们无论走到哪里,忘带什么都不会忘带茶叶和茶罐;走到哪里都要喝自己家乡的茶。每次走进古茶山,看到一排排、一行行古老的茶树,一种对茶的敬仰和崇拜之情就会从心底里迸发而出。几年来,我与布朗族村支书南康一家成为了好朋友,只要进山都要去他们家品茶、写生、喝酒,欢歌共舞到深夜。

  在这里写生,每一次都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走遍这里的村村寨寨,写不完的情,画不完的美。这里不仅是我挂职期间的联系点,更是我永远的艺术创作之源。

  难忘的哈尼族篝火晚会

  哈尼族共有十二个支系。初到普洱挂职的那个雨季,我走进了墨江县,这是全国唯一的哈尼族自治县,居住着哈尼十二个族系的九个支系:白宏、豪尼、碧约、卡多、西摩洛、切弟、腊米、阿木、卡别。据史料记载:一千多年前,或许是因为战争和瘟疫的原因,哈尼族祖先举族南迁,离开世代而居的那片水草丰美的广阔家园,正如哈尼史诗《哈尼阿陪聪坡破》中唱的那样:

  顺着野兽的足迹走啊,

  先祖离开住惯的山岗。

  顺着大水淌啊,

  先祖走过无数的河滩。

  身背着不会走路的婴儿,

  手牵着才会蹦跳的小娃。

  六千哈尼告别家乡,

  拉着不愿上路的老牛。

  哄乖了汪汪叫的小狗,

  先祖走向南方的万道山梁。

  走呦!望呦!先祖的血汗

  把数不完的大河洒满……

  从这史诗的记载上看,哈尼族应是从遥远的西北方来到哀牢山的,哈尼人经历了九起九落的迁徙历程,其迁徙的次数之多、道路之漫长险恶,算得上中国古代的“万里长征”。

  我来到墨江县最大的乡——龙坝乡调研写生,整个乡3000户人家上万口人,从对面山远远地眺望龙坝乡石头寨,哈尼人居住的土掌房一间连一间,依山势而建,形似一座巨大的城堡。走进这古堡之中穿过狭窄的街巷,我们来到一户哈尼人家,只见屋里黑黑的,简陋的陈设依然是古老的生活方式的沿袭。几位老人穿着哈尼族支系的豪尼族服装,在土掌房上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哈尼人的热情感染着我,他们拉着我的手走上土掌房,穿上盛装为我做模特。望着在我面前端坐着的与我几乎同龄的哈尼兄弟姐妹,一种敬佩之情油然而生,那淳朴而饱经风霜的面庞,那坚毅而清澈的双眼,分明在诉说着哈尼人的骄傲与自强。

  妇联主任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性情中人,她一边织着布,一边兴致勃勃地为我唱起了一首古老的哈尼民歌,在她的歌声中,我听到了哈尼人春种秋收的愉悦喜庆。

  夜幕降临了,村寨的小广场上伴着欢快的锣鼓声聚满了相邻村寨的哈尼族老乡,邻村的妇女儿童都穿着节庆的服装赶来围着篝火欢快起舞。在云南生活挂职的十年中,参加了很多次的篝火晚会,各少数民族都用自己民族的歌舞表达着祈福、劳作之美。哈尼这个勤劳勇敢的民族,他们的歌舞无不体现着劳作的愉悦、艰辛及对生活的憧憬与热爱。我虽听不懂哈尼语,但在他们抑扬顿挫、优美激昂的歌舞之中,体会着他们勇敢坚强的民族精神和乐观通达的生活态度。

  如今,挂职已经结束了,但我却把这美好的经历深深地融入我的作品《哈尼族风情》中,时时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