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阶段“剥削”问题之辨析

　　内容简介：剥削现象存在或不存在，要基于马克思关于剥削理论的原理及剥削的定义进行评判，标准不局限于明面上雇佣劳动及雇佣劳动产生剩余价值，关键是生产资料私有制和剥削行为产生的后果是否导致加剧与被剥削者贫富两极分化，并阻碍经济循环与发展。而解决剥削问题的方法则是消灭私有制，它虽然能彻底解决贫富差距问题，但对于解决经济循环与发展问题来说，它仅仅跨出了第一步。

　　剥削的定义是指一些人或集团凭借他们对财富的占有或垄断，不公平的收入分配，强制性的剥夺那些没有或者缺少财产的社会成员或社会群体劳动成果和个人财产，也就是富人侵吞穷人的财产。

　　马克思主义认为，在"利润平均化规律"的作用下，一般生产过程所产生的价值增长量(即剩余价值量)与所投入的价值总量(包括劳动力的价值量和生产资料的价值量之和)成正比。这就必然地形成一个自然的剩余价值分配规律:一般生产过程所产生的价值增量(即剩余价值量)将会要根据各主体所投入的劳动力价值量或生产资料价值量的比例来进行分配的。也就是说，谁拥有并且投入生产过程的生产资料越多，谁就会分配到更多的剩余价值量。根据"劳动是价值的唯一源泉"，任何价值增量都由劳动者创造，都来源于"活"的劳动价值，由于生产资料中所内涵的劳动价值是一种"死"的劳动价值，并没有对价值增量产生贡献，生产资料的投入者并没有付出劳动，却得到了剩余价值，这是一种"无偿占有"，这是一种"剥削行为"。在《资本论》中，马克思还对各种剥削形式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和比较，揭示了剥削不仅发生在直接雇佣劳动者及进行生产的领域，还发生在交换等非生产领域，不仅仅靠经济权力，还靠政治强权、欺诈和掠夺。

　　我们根据马克思的剥削理论原理，总结出了过去剥削者采用多种方式进行剥削的剥削现象：奴隶社会奴隶主对奴隶的剥削，是占有奴隶的全部劳动及其产品的形式，这是一种最残酷最野蛮的方式。在封建社会，地主采用占有地租的形式进行剥削，地租先后采用劳役地租，实物地租和货币地租的方式。在资本主义社会早期，资本家的剥削采用占有工人剩余价值的方式进行。还有高利贷的高利率剥削，垄断企业的高价格剥削等剥削形式存在。这其中最重要的两个共同点，首先是剥削者对生产资料的私有和垄断，使剥削者处于相对被剥削者的强势地位具备绝对话语权，其次是剥削行为造成的后果使与被剥削者贫富差距越来越大，最终成为生产力发展的桎梏。至于有没有表面上的雇佣劳动及产生劳动剩余价值或占有剩余产品，乃是针对某一种具体剥削方式而言，而不是剥削的全部方法。马克思剥削理论的出台，唤醒了全世界被剥削和被压迫者的反抗心理，随后的人民革命使社会主义国家成功崛起，生产资料公有制制度的实行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制度造成极大冲击，也迫使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制度进行改变转化，如同奴隶社会发展到封建社会、再从封建社会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一样，现代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和当时马克思所在时代的情况已经有很大区别，马克思剩余价值理论原来所针对的剥削现象几乎消失殆尽，但生活中其它形式的剥削现象仍然存在，我们可以基于马克思的基本剥削原理，以剥削的共性-生产资料(资本)的私有加垄断以及剥削产生的结果作为标准，再参考历史上出现的各种不同剥削方式，透过现象看本质，对现阶段剥削问题做些许评判。

　　我们经常会看到那些在早上9、10点企、事业单位上班时间，还悠闲自在的放着音乐跳广场舞的中、青年妇女们，比较一下早上7、8点着急上班的孩子们，和早上5、6点就要起床下地的农村老人们，感觉这两种人完全就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让人觉得茫然：这些在别人工作时间跳舞的人，他们是靠什么收入来源生活的?她们大多是城市的拆迁户，家里都分有几套房，价值几百上千万，仅房租收入就能满足她们过上富裕的生活而不需要出去工作。当然，除此之外还有那些专门买房、买车做租赁和做金融理财以及有其他额外收入的人群，他们同属一类人。但谁又是供养他们的人?是那些房屋租赁者，是那些急匆匆赶路的、忙着挤公交车和地铁上班的、在城镇又无自己住房的年轻人，是那些来自农村的一代又一代打工者，和曾经的下岗工人及他们的子孙们。他们取得的劳动收入首先是支付逐年递增的房租、水电和网络费，养活着先富起来的房东们。随后如果他们想要留在城市生活，后面的问题则更多，买房要接受被炒房客爆炒的高房价，网上贷款时往往会遇上高利贷，孩子上学要交高昂学杂费，看病要承受昂贵医疗费等。这些生活中必须的开支，不是如同买奢侈品，可以不去消费。如果将这些现象与过去的剥削方式对比，你就会看到:现在依靠出租房屋致富的房东们和过去依靠出租土地致富的地主有什么区别!房东们一人拥有少则一套、多则几十上百套房，房子租出后坐等租户交租金，疫情封控期间尽管你没收入，但房租一分不能少，否则你只能睡马路、睡桥洞。买房贷款做“房奴”就更不用说，他们为此背负的各种贷款及利息，如同过去穷人签署的“卖身契”(如果房屋贷款用他们三分之一的收入逐月还本付息分三十年还清，大约等同于十年左右卖身为奴的情况)，是同奴隶一样的处境(只是自由度较大而已)，所谓的“房奴”一词，他们是“房子”的奴隶吗?不!他们是资本的奴隶，旧社会为父治病卖身为奴，你能说他们是“疾病”的奴隶?他们是买他们的新东家的奴隶。网络贷款的利率让你绝望，使用女生裸照威胁逼迫使得有人去跳楼。市场化的教育行业，即使幼儿园的费用也成为家中沉重负担，想要追求高升学率就要承受高昂学费的私立学校、贵族学校，还有各种课外辅导班、培训班，一所好学校就也对应周边一片高房租、高房价，但“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本科毕业五年内年薪百万”、“高薪单位入门硕士起步”等的舆论宣传，使那些望子成龙心切的年轻父母们趋之若鹜、心甘情愿、前赴后继。更为过分的是市场化的医疗行业，过度检查和过度治疗比比皆是，你有和他们讨价还价的权利吗?手术台上谈价钱，“手术室里全是钱”，一人得病住院的开销足可断掉全家前程等。还有生活中经常要忍受的“姜你军”、“蒜你狠”和“发疫情财”造成的高物价等现象，这类事情还有很多。这一项、项开支使得你这只待宰的羔羊，只能等着被宰割，打工人就是被资本收割的一茬、茬韭菜，你吸一点血，我吮一口油，他撕一块肉……最后就剩皮包骨头，他们是被资本奴役的新时代的“包身工”。

　　有人不劳而获，就肯定有人被剥削。打工人虽然依靠为企业工作取得报酬，也拿到了应该得到的劳动剩余价值(现代打工人既有自由择业选择权，也有自主辞职的决定权，他们的各项权益也受劳动法等法律保护，企业所支付的这些报酬不仅能满足他们的基本生活需求，也有富余用于其它方面)，但生活中他们又为租房、买房、贷款、教育、医疗等支付的各种费用，有些甚至超出他们的收入而使他们欠债。这种情况单独来看，在这个改革开放的年代似乎很正常，也很公平，因为“市场决定一切”。但如果将这些房屋出租者、炒房者、房地产开发商、借贷者、垄断优质教育资源和医疗资源者等群体和企业资本家合为一体，或者假定企业资本家同时也经营房地产(出租和买卖房屋)、也炒房、炒生活必需品、也投资教育医疗领域、也有贷款业务等，只要他们在支付打工人劳动报酬时，将原来需要打工人取得报酬后再单独付出的各种费用直接扣除，那么，打工人手中剩下的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基本生活费和一份长达几十年的贷款抵押合同。比较一下过去地主资本家对待奴仆的情况：他们也为这些佣人们提供吃饭、住房、穿衣和日用品，还会发放一些零花钱，佣人生病也会请大夫给他们看病，有些对他们的后代也会有适当的教育等。看到这幅画面，现代的打工人的处境有否历史重现的感觉?如此归类对比，打工人被层层盘剥、被夺取劳动果实的情况就变得十分明了，被剥削阶层剥削的本质就变得昭然若揭了，这种情况与过去马克思所指出的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情况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就是被剥削了。那些房屋出租者、炒房者、房地产开发商、借贷者、垄断教育资源和医疗资源者等群体，就是吸附在他们身体上的寄生虫，通过貌似合法手段，从他们身上获得了和原来剥削者采用直接占有工人劳动剩余价值的剥削手段，得到几乎同样的利益，变得越来越富有，而打工人辛勤劳动积累得到的往往就是背负的一身债务-负资产，这种行为就是剥削!

　　现代企业资本家所赚取的利润(不包括垄断利润)，只有极少部分才是通过使用奴隶、童工或同工不同酬、故意压低劳动报酬、延长劳动时间或加重劳动强度而不付报酬等奴役人类的行为直接剥削打工人获得，绝大部分是来自生产过程中被劳动力所使用的自然资源、前人知识智慧和商品流通过程中所使用的信用货币等资源价值的增殖，它本是属于全人类共有财富，理应为大家所共享，但企业资本家却以资本金(生产资料)增殖的借口“合法”占有了它(这一点在《经济循环与发展规律之探讨》一书中有深入详细分析)，成为间接剥削者。而打工人被剥削阶层剥夺的才是他们劳动的剩余价值部分。那些先富起来的和追随资本家富起来的人以及垄断教育医疗资源者等成为了新时代的直接剥削者。所以，现代资本所有者所占有的，不仅有生产资料的增殖部分，还有打工人剩余价值部分(不足用贷款弥补)，这两部分分别以企业利润、垄断企业高额利润及通过资本运作高收益(利润)形式落入他们手中为它们所占据。

　　资本主义社会自从诞生一来，经济危机的阴影就一直笼罩着它，资本主义经济学家也一直没有找到根本的解决方法。对于这种情况，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曾经指出：“在危机期间，发生一种在过去时代看来都好像是荒唐现象的社会瘟疫，即生产过剩的瘟疫。”列宁说：“危机是什么?是生产过剩，生产的商品不能实现，找不到需求。”这种生产过剩，并不是绝对的过剩，而是一种相对的过剩。这种过剩不是说生产出来的东西超过了广大劳动人民的需求，而是同劳动人民的购买能力相比，超过了有支付能力的需求。这个超过的部分，正是需要用利润支付购买的部分，也是被剥削的部分。如果全社会取得的利润能及时进入市场被消费，即使不被广大劳动人民所享用，也会使经济运行的下一次循环顺利进行，经济的自行(主动)循环就成为可能，不会再发生如同瘟疫一样的经济危机而中断经济发展进程。但实际上剥削阶层得到的利润仅有极少部分被资本所有者所消费，进入经济循环以促进经济运行，绝大部分都是拿来再投资以获取更多利润，做着钱生钱的使自己富有、更富有的游戏。打工人的报酬本来可以直接消费抵消企业生产成本，经济循环运行只需要外来资金补充企业利润即可实现，现实是打工人报酬的一部分也变成了资本利润，使经济运行所需资金缺口更大，对外来资金需求更多，经济运行也更困难。

　　现阶段所采用的通过持续投资、贸易顺差、个人和政府贷款等方式弥补利润消费缺口、为企业新增利润寻找来源、促进经济循环运行的方法，充满了不确定性，它与市场积存的随时准备冒险投机、以攫取更大利益的巨额利润形成的资本金一起，成为引发近代经济危机和重大经济问题的主要因素(见《经济循环与发展规律之探讨》的详细分析)。所以剥削产生的结果事实上成为了经济循环运行与发展的羁绊，是束缚阻碍生产力发展的最根本原因。另外，社会发展过程中贫富差距的不断加大，也是历来社会动荡的根本所在。

　　打工人是光荣的劳动者，是城市的建造者，是社会财富的创造者，是历史发展的推动者，但看看他们今天的生活状况，他们已经沦为这个时代的牺牲品。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而无人反抗?是因为资本家为解除过去工人对剥削者的仇恨心理，将对工人的剥削手段，由过去赤裸裸的直接占有工人劳动剩余价值的剥削方式，变成了分散的更加隐蔽的间接剥削方式，将剥削手段演化到了剥削的最高境界-至臻境界，使打工人尽管仍然处于被剥削状态却毫无感觉，是这层层迷雾遮住了他们的双眼，蒙蔽了他们的心智，另外，“奶头乐”的享受也令他们丧失了对现实的思考能力，因此也就无法激起他们的抗争心理。

　　“剥削”一词似乎淡出我们社会很久了，但并不意味着剥削现象的消失，只是这种现象现在好像不能用“剥削”一词来称谓了。现阶段“剥削”只是换了副面孔而依然存在，它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在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不仅打工人意识不到，就是社会主义理论工作者也意识不到，是私有制经济制度和市场化经济手段将这一切现象“合法化”，由过去“不公平的收入分配”和“强制性的剥夺”的“显性”剥削(硬剥削)方式，变为现今的“欺骗性的占有大家共同财富”和“诱惑性的以及逼迫使他人无奈”的“隐性”剥削(软剥削)方式剥夺他人财产，是我们对伟人的崇拜禁锢了我们的思维，一直沉浸在对十八世纪马克思提出的剩余价值理论教条的、静态的掌握和运用当中而不自知，使我们看不见人类社会已经发生的变化，认识不到也不愿承认资本主义的巨大进步和自我完善，仍然停留在和资本家老祖宗斗争的幻象中而不能自拔。当然，还有一些人认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可以允许一定程度的剥削存在，它有利于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提高人民收入、增加国家税收，可以使人民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这是“剥削有功论”的翻版，是将经济发展主动权拱手交到资本家手中，被资本牵着鼻子走的经济发展方式。采用这种方法要让人民生活富裕或者说共同富裕，他们的观点是还需要把剥削一直进行下去，美其名曰：做大蛋糕。这一切根本就是幻想!姑且不论实际上它会使人民背负的债务越来越多，就是经济运行过程中出现的经济危机、国际贸易争端和地区发展失衡以及巨额贷款等问题，也是要留待后人解决。他们的操作方法，是在此过程中，只要能让你感觉到生活过的比以前好就达到目的。

　　综上所述，私有制是剥削问题产生之根源，剥削问题的存在是经济自行循环运行不可逾越之障碍，是孕育经济危机等经济问题之沃土。剥削之路是经济循环运行之歧途，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对于现今的打工族和其他所有被剥削者以及对于社会经济发展来说，代表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共产党的理论-《共产党宣言》：“共产主义的特征并不是要废除一般的所有制，而是要废除资产阶级所有制。但是，现代的资产阶级私有制是建立在阶级对立上面、建立在一些人对另一些人的剥削上面的产品生产和占有的最后而又最完备的表现。从这个意义上说，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概括为一句话：消灭私有制。”今天看来仍然有它的道理。

　　消灭私有制，根除剥削，固然可以解决贫富两极分化问题，使广大劳动人民从被资本奴役中解放出来，但对于彻底解决经济发展问题，也仅仅只是迈出了第一步：可实现一般形态经济活动(维持一定规模)自行循环运行，这一点在实行生产资料公有制的社会主义社会早期城市区域已经尝试，可行性也得到证明，这个阶段对应的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但对于经济发展的根本问题：实现扩大形态的经济活动(扩大再生产)自行循环运行，完成经济循环与发展过程，还需要在原来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基础上，实行自然资源、前人知识智慧和信用货币共有社会制度才能完成。此过程的实施，也意味着我们即将进入社会主义高级阶段。有关这个问题的讨论将在随后的文章中进行。

　　注：大家也可参阅《经济循环与发展规律之探讨》及时了解。《经济循环与发展规律之探讨》一书是从经济活动主动循环和被动循环角度入手研究宏观经济问题，通过建立经济活动运行模型，科学论证了私有制经济的不可持续性和原公有制经济的局限性，得出了只有比公有制更进一步的共有制经济制度(共有自然资源，共有人类知识智慧，共有信用货币)才是促使经济活动自行(主动)循环运行和健康稳定持续发展的最佳经济制度的结论。本书观点是马克思经济理论在信用货币时代的补充和完善，采用完全不同于马克思的论证方法，再一次证明了马克思关于社会主义设想的可行性。书中也对本文的一些观点，有详细的分析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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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秦

　　2022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