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种族主义，立唯物史观

　　——以黑命贵运动在国内的引起的种族主义反弹为例

　　最近种族主义的倾向在国内又抬头了，对于这种右派思潮，只能说一些人没有看清问题的本质，没有看清矛盾的根源，也没有分清敌友。他们口中喊着“赶走黑人，保护底层人民的利益”，立场看似是站在人民一边，但他们只看到了表象，那么得出的结论就不可能正确。表象就是黄种人和黑人之间有矛盾，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矛盾是普遍存在的，我们需要考察的是以当前形势，什么矛盾才是主要矛盾。种族矛盾是否是主要矛盾?种族矛盾是从何而来的呢?

　　马克思主义认为，一切矛盾的根源都是阶级矛盾，当然也包括种族矛盾的根源。种族矛盾是哪来的呢?是从阶级矛盾转化而来的。为什么说阶级矛盾是矛盾的根源，因为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这个矛盾表现在私有制社会中就是阶级矛盾。毛主席说过，“社会的变化，主要地是由于社会内部矛盾的发展，即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阶级之间的矛盾，新旧之间的矛盾，由于这些矛盾的发展，推动了社会的前进，推动了新旧社会的代谢[1]”。打个易懂的比方，很多人认为黑人抢占了就业机会。是黑人抢了你的就业机会吗?不是，就业机会本来就不够，就算没有黑人，你还是得和别人竞争，不论和黑人，白人，黄种人竞争，都没有任何区别，结果都是一样的。这是因为资本家刻意让你和黑人竞争，他们想维持高度的竞争，让一部分人在办公室累死，一部分人在街上饿死，这种盲目性是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有化的矛盾导致的。无产者们互相斗得越狠，资产者们剥削的也就越多，同时你和黑人也就越不会注意到剥削自己最狠的人不是自己的竞争者，而就在自己头顶上。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说，“雇佣劳动完全是建立在工人的自相竞争之上的[2]”。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说，“它们存在的前提就是工人已经懂得，资产阶级的统治正是建立在工人之间的竞争上，即建立在由于一些工人和另一些工人的对立而产生的无产阶级的分裂上[3]”。就这样，无产者和资产者的矛盾就被以种种手段转化为无产者内部的矛盾。你只看到黑人“抢”了你的一个月三千块钱的工作，没看到你工作时被剥削走的剩余价值远不止三千块钱。你劳动创造了相当于八千块钱的价值，但你得到的工资只有三千，剩下的五千被老板用来投入再生产，或者哺育自己的爪牙(作为管理者的中产)，或者干脆中饱私囊了。资产阶级可不在乎他们剥削的是黑人白人还是黄种人，人种对他们来说是没有分别的，只要能出卖劳动力，能被他们剥削剩余价值，那就都一样。但他们却刻意挑动种族矛盾，强调无产者间的竞争关系，分化无产者力量，使大家忘记阶级矛盾，无法团结起来。其实不止是种族矛盾，还有民族矛盾、性别矛盾、地域矛盾、个子高的和个子矮的矛盾、长得好看的和长得不好看的矛盾、急性子和慢性子的矛盾……总之，无产阶级内部的任何差异和矛盾都会被他们无限放大，都会成为他们转移阶级矛盾的工具。他们打着民族主义的旗号鼓动人们盲目排外，抵制外国产品，在打压外国工人的同时剥削着本国工人而使其浑然不觉，打着本民族优先的旗号，在国际上脱钩退群，在国内打压外国品牌，其实只不过是为了使自己在国内市场的竞争中取得优势而已，民族主义诞生的原因岂不就在于此吗?

　　黑人是资产者的阴谋吗?可以说资产者利用并放大了本国工人和黑人工人的竞争关系，但是这个阴谋不像一些网友想的那样，不是“资本家联合黑人准备搞垮中国”，而是资本家把自己和无产者之间的矛盾转化为不同种族无产者之间的矛盾，他同时剥削着你和黑人，却让你和黑人的矛盾激化，他们边坐收渔利边呐喊助威，准备让无产阶级永远团结不起来，准备永远剥削无产阶级，包括你也包括黑人。私有制的上层建筑使人们不想要平权而想要特权，仿佛只要把黑人踩低了，自己就能抬高。他们怀着这样自私的目的，全然忘记了自己和黑人其实在地位上没什么两样，都是被资产者剥削的无产者。

　　一些怀有歧视和偏见的人对种族主义的一些观点深信不疑，既然他们用种族主义为这种现存的剥削制度撑腰，那这里就来对它作一个系统的批判。种族主义利用了尼采哲学，又被小胡子[4]发扬了，然而尼采只是创造了崇拜强者统治弱者的哲学而已，没规定谁是“强者”。小胡子那时也没有基因测序技术，德国科学家假设不同种族间有明显的基因和能力差异，因此人类可能像尼采说的那样，“可能变成超人，也可能变成非人”。然而战后不久，基因测序技术就出来了，研究证明各种族间的差异没有德国科学家假设得那么大，整个体系也就因此而破产了。没有了“基因优劣”的背书，所谓种族优势或劣势自然也都站不住脚了。实际上，以基因分优劣原本就是一种先天决定论，它否认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否认人的基本特性是社会性而非自然性的事实，否认人类社会是自然界的飞跃，试图模糊人与动物的界限，将二者混为一谈并生搬硬套地将自然界弱肉强食的规律用在人类社会中。它否认社会对人的作用，否认人的生产实践对人本身的改造作用，否认人的主观能动性。哪怕不提他们错漏的生物学，以生物学解释人类社会的行为本身也是片面的，这是一种庸俗唯物主义[5]。人寓于自然界又高于自然界，人类是一种会有计划地劳动以改造自然、获取生活资料的动物，人类的一切行为都要放在社会中看，动物会吃喝拉撒睡，人也会吃喝拉撒睡，但人是社会性的，因此这些机能也是社会性的[6]。这是一种低级从属于高级的关系，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前者构成后者的一部分。生物学和人类社会的关系也是如此：高级运动以低级运动为基础，低级运动构成高级运动的一部分，人的生理功能作为人的社会运动的一部分，已经和动物的不相同了，人的一切运动都要放到社会运动中看待，人所谓的本能和“动物性”只不过是构成社会性的一部分。事实上，不论从哲学还是生物学意义来看，这些所谓的种族优劣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种族之间的差异确实存在，但这些差异没有带来太强大的优势或劣势，差异既不是歧视的原因也不是歧视的借口，种族主义不过是大规模的利己主义而已，种族歧视只不过是为当前经济不平等寻求合理性的同时转移阶级矛盾而已。

　　从一开始，种族主义这种理论就煽动性有余，科学性不足，它的发展靠的是经济上的不平等，阶级上的矛盾，制造盲目排外和非理性的仇恨情绪。它将人类纵向分为不同的种族，但是每个种族的能力和基因也没有多大差别，那划分种族在政治上有何意义?完全没有意义，只能加剧没有必要的歧视和仇恨罢了。但之所以政治上仍然存在这种划分，是因为政治是经济的延伸，政治上的不平等是源于经济上的不平等。在解释这个问题的同时顺便来解释一下黑人犯罪率高的问题，黑人犯罪率高是事实，首先能确定的就是，穷人犯罪率比富人高，因为穷人更难以活下去，穷人的物质更加缺乏，在社会无视穷人生存的需要的时候更容易走上犯罪道路，而黑人比白人穷，这没什么好说的。如此，这个问题就转化为了“黑人这个群体为什么比白人穷?”黑人比白人穷是事实，但这个事实不是主观(“不努力”)或客观(工作机会少，受教育机会少)单独达到的，而是由主客观辩证统一地达到的，总结来说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又反作用于经济基础：第一批黑人很穷，是奴隶，所以他们地位低，被人看不起。而因为他们被人看不起，自然就被人认为有能力上的缺陷，是“劣等种族”，在这种有歧视的社会环境下，他们就更难爬到上层，更难拥有财富，而因为他们更难拥有财富，所以看不起黑人的人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看法——“他们就是因为能力不足而爬不上高层的”。这是一个不断深化的循环，实际上是在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共同作用下形成的局面，可以说每一个歧视黑人的人都使黑人更加难以取得平等地位。有人说，“因为黑人犯罪率高，所以我们要防着黑人”，这个逻辑本身没有问题，但是它没有全面地看问题。全面长远来看，黑人犯罪率高只是因为他们更加贫穷，而贫穷导致的犯罪是防不住的，不仅防不住，提防的行为本身也会制造更多的歧视，制造更多的贫穷，从而制造更多的犯罪。不言而喻，一个正常的社会主义社会不应该把穷人赶尽杀绝，不应该对劳动人民防微杜渐，不应该用对付敌人的方法对待无产者，而应该使穷人不再贫穷，使无产者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而资本主义社会就不用说，广大无产者本来就是他们的敌人，法律只是维护资产阶级利益的工具，而种族主义也只是资产者转移矛盾的工具而已。社会因为黑人的高犯罪率而防着黑人，所以黑人也越来越难找到好工作，难以得到好教育，因而他们才会更加容易犯罪，但是黑人真的能力不足吗?显然不是，这种刻板印象是长期循环深化的结果。

　　为什么种族主义会突然抬头呢?任何事物都是由内部矛盾和外部矛盾的相互作用而成的。内部的种族矛盾积累了，很多仇黑的人自然要向外寻求理论支持，因此外部的右派理论就这样传进来了。一些种族主义者一定会说，“那为什么内部矛盾会积累呢?这是矛盾积压已久的结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说得没错，种族矛盾确实不是突然出现的，但它在国内从来不是什么重要的矛盾。真正积压已久的并不是种族矛盾，而是阶级矛盾。因为种族矛盾是从阶级矛盾转移而来的，所以种族矛盾越激烈就说明阶级矛盾越激烈，激烈得资产者不得不出来转移矛盾。从表面上看，最近似乎是性别矛盾、阶级矛盾、种族矛盾接连爆发，实际上真正的主要矛盾一直都是阶级矛盾。

　　毛主席说，“美国的种族歧视，是殖民主义、帝国主义制度的产物。美国广大黑人同美国统治集团之间的矛盾,是阶级矛盾[7]”，聚焦于当代的美国，这就是没有生产资料的黑人无产者和有生产资料的白人资产者之间的矛盾，就例如黑命贵(黑人运动)。在美国，阶级矛盾常常通过种族矛盾的形式表现出来，最近的黑命贵运动也是其集中爆发的结果之一，看似是简单的黑人反对白人，其实是分为四个方面：黑人无产者反对白人资产者，黑人无产者反对白人无产者，黑人资产者反对白人资产者，黑人资产者反对白人无产者。而在这四个方面之中，主要方面无疑是黑人无产者反对白人资产者。但白人资产者使白人无产者相信黑人会影响白人无产者的利益(这就是特朗普之流的说辞，实际上无产者能有什么利益?无产者失去的只是锁链，但一些白人无产者还是信了，因为无产者之间的竞争确实是存在的，这确实会使无产者之间的矛盾增加，虽然这竞争本身也是资产者制造的)而使他们反对黑人运动，黑人也针锋相对地反对一切白人，从此原本的阶级斗争就被搞成了纲领不明的种族运动，原本的次要方面被提升为主要方面，因此它现在一无所成，如果他们将来也分不清敌友，那将来也必将一无所获，因为无产者们看不清矛盾，分不清敌友，也用不对方法。他们缺乏理论指导，他们中的多数看不到真正的敌人是谁，夺走无产者应得的劳动果实的是哪个特定种族吗?不是，是全世界的资产者。国内刚刚抬头的种族主义思潮既是外部黑命贵运动的反弹，又是内部资本主义发展导致的长期民族主义教育的必然结果。

　　为什么种族主义者分不清敌友?我打一个比较生动的比方，想象一座悬浮在空中的金字塔，下宽上窄。这座金字塔代表了人类社会，它的每一块砖块就代表了每一个人。越底层砖块越多，越上层砖块越少。你和种族主义者们的思路都是把人类阶级的金字塔纵向一分为三，左边这半是黑色，右边那块是白色，中间是黄色。平等一点的人会说，这个金字塔每个种族的部分现在占有的资源、财富、生产资料不一样多，它们必须是一样多的。不平等一些的人会说，左半边就是要比右半边多或者右半边就是要比左半边多。但是，不论是一样多还是不一样多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人仍然处于被压迫的境地。种族主义者当然是对上方砖块的压迫视若无睹的，因为他把上方和自己同颜色的砖块当作了自己的一份子，他以为砖块不是自己的本质，颜色才是自己的本质，因此他可以坦然接受同色砖块的压迫却无法接受异色砖块的同胞。马克思主义是将这座金字塔横向分类的学说，金字塔底层的人多，中层的人少，上层的人更少，但这更少的上层人掌握了更多的资源、财富和生产资料，也因为如此，虽然人人都想到上层去，但是金字塔下层的人很难成为上层。那身为金字塔底层的一员，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当然是打碎这个金字塔，把所有砖块都放在一个平面上，不会有人被别人压着，也不会有人压着别人。至于砖块的颜色，实际上根本不应该被用以决定这块砖块是该压着别人还是被人压着，也不应该成为决定占有资源的多寡的因素。因为每块砖的大小规格重量都是一样的，在能力上大体没有任何区别，在生产资料的分配上当然也不应该有任何差别。这个比方是相当庸俗的，不能反映什么具体情况，但是胜在易于理解。

　　马克思主义是要团结全世界的无产者对抗全世界的资产者的，那为什么说阶级斗争是进步的根源呢?马克思主义比种族主义高明在哪呢?因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在生产力进步的过程中，旧的生产关系会阻碍它的进步，这实际上是一个对立统一的关系。而阶级斗争的过程就是生产力突破生产关系束缚的过程，也是量变产生质变的过程，是从正题反题飞跃到合题的过程。基本矛盾没有解决，旧的矛盾就这样上升为新的矛盾，社会就在对立统一中发展，这就是马哲揭示的社会发展的原理。它的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都是科学的。反观种族主义，种族主义能拿出什么科学的理论?如果强者必然统治弱者，那为什么强弱可以相互转化?“种族强大”和社会进步之间是什么关系?种族主义强大了人民就能富强?种族强大推动社会发展又是什么原理?这种关系如何发挥作用?有“超人”，社会就能进步吗?它回答不了，解释不了，只是想当然地如此主观认为。

　　是不是一个共同体，首先要从经济上、生产关系上考察，然后才是文化上。因此马克思说，民族是虚幻的共同体，民族矛盾是虚假的矛盾[8]。恩格斯说，“民族内部的阶级对立一消失，民族之间的敌对关系就会随之消失。[9]”斯大林说，民族因资本主义大生产的需要而移居，逐渐失去了共同地域的条件从而共同消亡。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尖锐斗争也使民族越来越做不到 “民族的全体成员结合成一个民族文化共同体”[10]的条件。不论哪个种族都有无产者和资产者，资产者必定要剥削和压迫无产者，这个矛盾是目前绝大多数矛盾的根源，是推动社会发展的矛盾，种族矛盾则不是，但他们正在试图使无产者们相信这是根本矛盾。马克思说过，工人没有祖国。他还说过，全世界的无产者联合起来。这种联合当然是不论种族，民族，性别，国籍的，正如天安门上的那句话：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广大无产者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别的种族，而是踩在人民头上剥削人民的资产阶级。

　　全世界的无产者，联合起来!
 

　　[1] 毛泽东：《矛盾论》，载《毛泽东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302页。

　　[2] 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载《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12页。

　　[3] 恩格斯：《英国工人阶级状况》，载《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10页。

　　[4] 指希特勒。

　　[5] 辩证唯物主义认为，人的意识根本不是人脑分泌出来的液汁。意识不是物质的东西，而是对物质的反映，是精神的东西，意识同物质是有区别的。庸俗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是根本对立的，庸俗唯物主义虽然表面上承认客观世界的物质性，但他们却以肤浅卑劣的庸俗形式来歪曲唯物主义，把意识也当作物质。他们认为，意识只是人脑分泌出来的一种液汁，如同肝脏分泌胆汁一样。他们把意识和物质完全等同起来了。

　　[6] “当作人的特点、特性、特征，只是一个人的社会性一人是社会的动物，自然性、动物性等等不是人的特性。人是动物，不是植物、矿物，这是无疑的、无问题的。人是什么一种动物，这就成为问题，几十万年直至资产阶级的费尔巴哈还解答得不正确，只待马克思才正确地答复了这个问题。即说人，它只有一种基本特性——社会性，不应说它有两种基本特性:一是动物性，一是社会性，这样说就不好了，就是二元论，实际就是唯心论。”(毛泽东：《关于人的基本特性及其他》，载《毛泽东文集》(第三卷)，中央文献研究室1993年版，第83页)。

　　[7] 毛泽东：《支持美国黑人抗暴斗争的声明》，载《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十二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年版，第487页。

　　[8] “由此可见，甚至在一个民族内各个个人都有各种完全不同的发展，即使撇开他们的财产关系不谈，而且较早时期的利益，在与之相适应的交往形式已经为适应于较晚时期的利益的交往形式所排挤之后，仍然在长时间内拥有一种表现为与个人隔离的虚幻共同体(国家、法)的传统权力，这种权力归根结底只有通过革命才能打倒。”(马克思：《德意志意识形态》，载《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04-205页)。

　　[9] 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载《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19页。

　　[10] 参见斯大林：《马克思主义与民族问题》，载《斯大林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8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