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痴禅师：“刁民”时代——精英们别指望以人民的驯服来得到“和谐”

　　在这里，我将“顺民”两个字打上引号，是想表示这个“顺民”的“顺”字是“逆来顺受”的“顺”，是那种遇到欺凌、压迫无原则的妥协或者自欺欺人式退让的人。我认为这个结论至少前半部分是能够在强坛左右朋友之间取得共识的。

　 　事实上，我归纳出这个结论主要是剽窃右边朋友的观点。很多右边的朋友将现在社会上出现的一些阴暗面归结到文革，说那一场“浩劫”将“人心搞乱”了，以至 于“温良恭俭让”这一类传统“美德”在老百姓之中不复存在，所以导致现在社会上物欲横流、矛盾重重，处处不“和谐”，到处是“刁民”。老僧以前由于没有站 在“最广泛的立场”，特别是精英阶层的立场，来考虑这个问题，所以死死的抱住“毛泽东时代没有这些丑恶现象，现在有了，那就肯定是现在的问题”，用这样的 逻辑来看待一件意义深远的历史事 件，我现在觉得自己是有点目光短浅了。右边朋友可能是正确的，现在的大多数社会问题，如果要刨根问底，的确可以追溯到毛泽东时代，而那风云激荡的十年，更 是很多问题的起点。其实，不仅仅是现在社会上的问题的起因于那十年，而且估计今后五十年、一百年、两百年、五百年，甚至是一千年的社会问题，如果要彻底追 溯原因，还有可能寻找到这“浩劫”的十年，因为这“十年”，从人类文化的角度来讲，意义实在是太深太深，它的影响到底会有多远，我没有能力去判断，但我知 道会很远很远。在这里我并不想探讨这十年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实际上为了不给版主添麻烦，我都是使用《决议》上的形容词。我相信，右边朋友看到这里，应该 很满意我这个结论，因为我完全接受了你们的观点——现在社会上大多数“阴暗”现象，都根源于文革。下面我就来谈谈我对这个问题的认识。

　 　既然要探讨现在社会问题的根源，那么首先应该归纳一下目前社会的主要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已经不用我们在这里劳神费力总结了，中央的十六大决议早就给我们 完美的归纳出来了——那就是要“建立和谐社会”，要建立“和谐社会”的背后意义是什么呢？就是说现在社会不够“和谐”。所以，“不和谐”就是对现在社会问 题的最简介和明确的归纳。

　　为什么会不和谐呢？不和谐的根源在哪里？左边的朋友可能会急着说不和谐的根源当然是腐败官员、资本家、买办 等精英们强取豪夺、欺压百姓，这有一些道理，但不全面。要全面的探讨不和谐的根源，还得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审视这个问题，另外的角度就是需要站在精英阶层的 角度来看待不和谐的原因。

　　从精英的立场出发，不和谐的主要原因是老百姓们不“安分”，“心乱了”，是“仇富”，是没有“温良恭俭让” 的传统美德，是老百姓普遍缺少“武训式的品行”，是“刁民”们的“贪婪”、“刁钻”导致了诸多不和谐现象。以精英阶层的眼光看，馒头涨价一毛，那些“刁 民”居然也大声叫苦，每天一两毛的钱也要计较，这不是“贪婪”是什么？为了几十块钱的人工，居然也会爬上高塔威胁跳楼讨工资，这不是“刁钻”是什么？“刁 民”们动不动就要上访，动不动就要自杀，这简直就是没有教养，没有一点“恭俭让”的态度，缺少传统文化的“熏陶”，所以主流们现在大力提倡儒家文化。而造 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归根结底，就是文革期间，“斗来斗去”让那些人“心乱”了，不再甘心做顺民。所以，现在社会不和谐的主要原因，就在于文革时期“那 个人”让老百姓们要“造反有理”，要“敢叫日月换新天”，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一个“刁民”的温床，给社会留下了“刁民”的种子。

　　千 百年来，中国的劳动人民都是具有“勤劳、善良、温顺、忍耐”的传统“美德”，只要精英阶层能给个活路，赏口饭吃，这个社会大体上都还是能保持“和谐”的， 只有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了，穷棒子们才会拿起锄头来造反。但经过文革之后，“顺民”的社会基础已经没有了。社会之中到处都是“刁民”，不求得公平绝不罢 休。所以，和历史传 统比较起来，现在的精英阶层的日子就相当“不容易”，最大的不容易是绝大多数的老百姓都已经有了“平等的自觉”，再也不会仰视那些衣冠楚楚的精英们。因为 具有平等的自我意识，所以对受压榨剥削就很敏感，对于不公的承受度很低，这就和具有卑谦忍让的“传统美德”的古代劳动人民有了区别。而这种区别，在做惯了 “人上人”的精英们看来，这就是“刁”，就是不“驯服”。在精英们眼中，现在的老百姓太不知足，用他们习惯的话说就是“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是 呀，现在比三十年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即使是民工，在那2块钱一盒的快餐中，也是能翻出来几片肉的，且不论到底是什么肉，有没有瘦肉精，是不是死猪肉，反正 是有肉了；听说现在某些大城市，有“剩饭一族”，就是那些没有工作的人，专门去餐馆收集剩饭吃，看看饭店旁边的潲水桶就知道了，有钱人一餐饭可是会有成千 上万的，那剩下的饭菜起码也值千八百的，那里面不光有肉，甚至可能会有鲍鱼海参一类的高级食品，所以“剩饭一族”真是幸福，不用花钱就可以吃得那么好，这 还不满足，还要骂社会不公，这不是刁民是什么？再比较下三十年前，要想吃肉可得等到有大节目的时候，吃顿红烧肉就是幸福。社会已经进步若斯，老百姓天天有 肉吃，但他们还是不满足，还成天东嚷西闹的，这不是“贪婪”是什么？不仅仅是“贪婪”，刁民们还不知道“感恩”，只知道骂娘，眼睛只盯着精英们碗里的鲍 鱼，没有看到自己碗里的剩饭剩肉已经比三十年前好了多少倍。人心不足，人心不古，刁民们尤其如此。以精英阶层的立场来看，社会不和谐的主要原因，就在于 “刁民”太多，传统“美德”丧失殆尽。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一场“浩劫”——对于精英阶层来说，那的确是一场浩劫，这个定义并没有错。只是看你是站 在“刁民”的立场或者是“优秀”人士的立场。

　　经常听到有人用“长河”来形容历史，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算起来是世界上最长的、不曾断流的“长河”了。河流的源头总会是一些轻快活泼的涓涓小溪，然后穿山绕林，汇聚各方来流，最后奔流而下， 挟风雷之势，一泻千里。随着地势逐渐平坦，河流的动能慢慢变小，水流越来越慢，洪流之中原来携带着的泥沙和人们的生活垃圾开始慢慢沉淀，沉淀下来的污垢经 过发酵，散发出臭味.....。中华的历史长河，流淌到近代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沟散发出衰腐酸臭的死水，上面漂浮着历史的 垃圾，时刻都有“断流”的危险。台湾的柏杨用“酱缸”来形容，也算贴切。探求“酱缸”文化的原因，主要是文化的“单元细胞”失去了活力，不再具有动能，所 以成为一潭死水。什么是文化的单元细胞？文化这个词语看起来很玄妙，不过在老僧看来其实很简单，无非是一群人的思维、行为的习惯。所以，老僧搬出“文化的 单元细胞”这个玄乎的词语，不过是为了显得更吓人一些，其实就是指社会中单个人的习惯性思维或者惯性行为。

　　中国人为什么失去了活力？ 鲁迅先生看得很明白，他从传统礼教文化中看到了“吃人”两个字，什么是“人”？“人”就是一种精神，追求“平等”、“自由”的精神。而“吃人”，就是将人 的这种精神阉割掉。封建礼教，特别是程朱理学，将中华民族传统改造成了一片死气沉沉、麻木不仁的文化，以驯服老百姓为最高目标，以臣服传统“秩序”为最高 道德。总之，以培养“顺民”为最大的目的。我们姑且将这种文化传统称为“顺民文化”，“顺民文化”对于精英阶层来说，是麻醉老百姓的工具，是维护既有秩序 的武器，可以最大限度的保障并维持精英们喜欢的社会状态。当然，这是在没有外力侵扰的情况下。一旦有了外族入侵，肠满脑肥的精英阶层们束手无策，老百姓在 礼教鸦片的熏陶下已经麻木不仁，于是被外族鱼肉的命运就这样一次次的出现在中华民族的头上。想想我们在宋朝之前，什么时候被外族长时间统治过？前段时间有 位网友为精英们献策，既然龙不能作为中国的象征，那么就用蚕来替代吧。我想如果用蚕宝宝来象征精英们倒真是合适，他们不是“满腹经纶”吗？蚕宝宝肚子里面 的“经纶”也不少，最关键的是，蚕没有骨头，这点和精英阶层很象。当鲁迅在电影里面看到麻木的中国人的时候，我想他肯定心痛了，愤怒了。所以他弃医从文， 要唤醒沉睡的国人。通篇的《呐喊》，都是一个清醒者的痛苦。一个阿Q，刻画出多少当时中国人的精神形象。我想鲁迅自己在刻画阿Q形象的时候，肯定也是心痛 的，因为这就是他的族人。我想，“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可以比较贴切的说明鲁迅先生对阿Q们的感受。鲁迅先生是学医的，但他不是医生，他看出了病因，但 他开不出药方。真正的医生是毛泽东。

　　毛泽东用“人民万岁”唤醒人民的自我意识，让所有的人都铭记住“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历史的 创造者”，“人民万岁”，让老百姓获得了最彻底的“平等”意识，这种平等不仅仅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种平等，更重要的是在现实生活中各个层面体现出 来的平等，职责可不同，但身份无贵贱，毛主席用“为人民服务”彻底抹杀了由于职位不同而带来的地位高下，进一步加强了“人人平等”的思想。前段时间不是有 刁民陈洪作客论坛吗？为什么叫他刁民呢？我想可能是因为他以下岗工人、黑摩司机的身份开了博客，闯入了“文化人”们的领域，并且以他自己的文笔征服了大量 的读者。这就犯了文化精英的忌了，本来，按照精英们的设想，你们开摩的就好好的开，有空闲就喝喝小酒，不然去“阳光”一把也行呀，你们自己去玩什么博客 呀。为你们“鼓与呼”是文化人们的职责，让文化人去采访你们一下，然后掬一把眼泪，在媒体上发一篇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文章，说不定还会从稿费里面抠个几十 块钱作为采访费给你们。总之，下岗的就好好的“悲惨”着，等待上层人士们的同情，别去做不“合规矩”的事情。但是，这只是精英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人民万 岁”之后的人民，已经不再将精英们顶在头上。任何想骑在别人头上的人，都会被人摔倒。

　　寻求自由，就是要摆脱束缚。压迫，就是一种束 缚，反抗压迫，也就是寻求自由。无论是政治上的压迫或者是经济上的压迫，都是对自由的束缚。所以，毛泽东用“造反有理”号召人们去摆脱束缚，去追求自由。 人民民主，是要人民在政治领域内具有积极的态度，去主动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和政治诉求，当然，实施人民民主，就必须把那些妄图做“人上人”的精英分子给打 下来，所以，人民民主的另外一面就是专政。政治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对人民正确了，那么对人民的敌人就是错误的，对人民可能是一场大解放，而对另外一些人可 能是一场大浩劫，相对而已，人数多少而已。而实施公有制经济，是要人们在经济生活中摆脱对资本的依附关系，从而在经济领域内获得尊严，在经济领域内摆脱资 本家的剥削和压迫。

　　十年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刚好是一代人的时间。这一代人之后，顺民文化被切断了。中华文化重新获得了活力，已经 站起来的人民会重新伏下身子吗？我看很难。虽然现在精英阶层大肆推销儒家文化，但已经被推进粪坑的塑像还能重新香起来吗？我看这也很难。中国的社会现实是 不和谐，要走向“和谐”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真正的、全面的平民社会，这是趋势，无法逆转。本来，在信息技术发展起来之前，精英阶层还有点机会延迟平民社会 的到来。但现在，精英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在中国，只有大部分资源由平民支配的社会才可能是和谐的社会。精英社会已经失去了文化基础。

　　这是一个“刁民”的时代，这是一个巨人的时代，我们都是“刁民”，我们也都是巨人。佛说：人人皆由佛性，人人都可成佛。毛主席说“人民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