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钦礼传》二十 | 他说： 打派仗、社会动荡，受害的是国家，吃亏的是咱老百姓

　　1968年1月27日，河南省革命委员会成立，为全国省、市、自治区中第12个省级革命委员会。河南原本动荡的局面逐步走向安定团结，工农业生产很快得到恢复与发展，各项经济指标也位居全国前列。

张钦礼在南彰治“三害”工地上

　　经作者独家授权，反问号（微信ID：CFS-fanwenhao）从4月5日起开始全文连载《张钦礼传》，与广大网友一起回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张 钦 礼 传》

（连载二十）

刘占锋 著

二〇一七年二月

 

第四章 历史的颠倒

“五湖四海”安四方

兰考县成立革命委员会之后，全县的动荡局面很快安定下来，各项工作也有条不紊地逐步展开。省委书记刘建勋决定用兰考这个典型，去指导全省各地革命委员会的建立，早日实现全省的安定团结。

　　一天，刘建勋把张钦礼叫到省里，说：“钦礼同志，兰考在全省率先成立了革命委员会。说说看，有哪些好经验？”

　　张钦礼汇报说：“成立革委会，关键是要搞“五湖四海”，不能搞派性。教育大家要有无产阶级革命者的胸怀，不计前嫌向前看。……兰考把工作重点放在前一段受迫害的同志身上。他们大都是经过长期革命斗争考验过的老干部，识大体、顾大局。

　　虽说有些干部群众受冤遭迫害，有情绪，有怨气，但只要引导他们学习焦裕禄的革命精神，大讲加强团结搞好生产的重要性，他们就会高姿态地团结迫害过他们的人。”

　　“钦礼，接着说。”刘建勋十分高兴，“有啥高招全说出来。”

　　“我们一方面制定了不准打击报复的政治纪律；一方面充分发挥受迫害最深、姿态最高、团结工作做得最好的人的模范带头作用……”

　　“你张钦礼就是一个最好的典型。你受的苦比谁都深都大，可你的姿态又是最高最好。”刘建勋赞许地看着张钦礼，插话说：“对！你还有周总理接见的强劲东风，所以，你们才能在河南第一个成立革命委员会。钦礼呀！你们起了个好头，做出了榜样。”

　　这时，刘建勋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河南有几个地方派仗打得厉害。一个是平顶山地区，有几万名工人的大煤矿生产停顿，打派仗；另一个是开封化肥厂等工厂，停工停产打派仗。我想派你去解决这两个地方的问题。这两个地方的问题一解决，河南成立革命委员会的条件就成熟了。”

　　张钦礼说：“我愿意去试试，尽力做工作。能实现大联合、成立革委会，恢复正常的生产、工作秩序更好！”

　　“周总理多次来电话催促，要河南抓紧解决群众组织大联合的问题，尽快成立革委会，结束无政府状态。”刘建勋看张钦礼同意了，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钦礼！我可是给总理都打了保票的呀！这次你去不是试试，而是要保证完成任务。”

　　“刘书记，你放心吧！”张钦礼也赶紧站起来回答，并解释说：“我说的试试，是觉得咱一个外地人，到人家那里，说说做做工作可以，人家未必听咱的。”

　　“你别忘了你是省革委筹备委员会的成员。”张钦礼话音一落，刘建勋就接了上去：“你代表的是省革委，他们会听你的，你马上给我挂帅出征吧！”
次日早8点，张钦礼出现在刘建勋的办公室。刘建勋问张钦礼：“你是先去开封呢？还是先去平顶山？”　　“先去开封吧！开封情况熟。”

　　“是否给你派几个人一块去？”

　　“省里工作忙，就不用了。我想请你邀请开封驻军一军的政委杨立勇协助开展工作。我和杨政委在北京人民大会堂认识了。周总理接见时，杨政委还为我说了话。”

　　“好！开封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刘建勋满口答应。
张钦礼和杨立勇共同商讨了工作计划与方法步骤。邀请陈红兵、申红玉等开封市群众组织负责人一起，驱车来到了兰考仪封园艺场。

　　这个地方，原是明代黄河故道，堤内是飞沙不毛之地；堤外是沼泽盐碱不长庄稼。解放后，通过治沙治碱，苦干十多年，终于使这里由一眼望不到边的黄沙变成了绿洲，成了花果园、米粮川……。

　　这时，仪封园艺场面积3.5万余亩，有近2000名园林工人，是兰考的财税大户。

　　园艺场内苹果树、葡萄树等一望无际，枝头硕果累累，处处鸟语花香，到处是职工们欢声笑语的劳动场面。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城市的喧嚣，远离了打派仗的硝烟，在场革委会主任耿守谦、党委书记张绍烈的带领下穿行于果林之中，自然别有一番体味。

　　第二天，工人代表孔令勋介绍情况：“我们园艺场干部职工有两千来人，来自四面八方。旧社会我们都是穷苦人，受剥削，受压迫，如今成了国家主人。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毛主席要我们‘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成立革命委员会。我们就照着党中央、毛主席说的去做。我们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打派仗影响生产，影响人们的正常生活。我们不能只看眼前那巴掌大的一块地儿，应该放眼全国……。”

　　耿守谦也通过介绍园艺场的今昔，说了自己的心里话：“这些成就，全靠大家团结一致、努力生产，不然，哪有眼前呀！”

　　工人代表的话直来直去，感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老工人申红玉点着头说：“批评得好！批评到家了。我们应向仪封园艺场的工人兄弟学习！”

　　党委书记张绍烈说：“杨政委、张书记、耿主任都是从战争年代炮火硝烟中过来的人。过去打仗那是对敌人，现在打派仗是对谁呀？毛主席、党中央号召我们联合起来，抓革命、促生产，搞团结，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执行！工作不干窝里斗，停工停产，国家受损失，叫人心疼啊！”

　　杨立勇为张绍烈的讲话带头鼓掌。张钦礼、陈红兵、申红玉等人也都跟着鼓起掌来。

　　第三天是参观焦裕禄事迹展览馆。张钦礼给展览馆的李国庆打了招呼，让他讲解时有所侧重。李国庆精心准备，将焦裕禄的事迹讲解得有声有色，一行人感动得流下了热泪。

　　申红玉拉着另一位群众组织负责人的手说：“我们太幼稚了，还争什么正确。跟党走、听毛主席的话才最正确。我们应当学习焦裕禄同志，当毛主席的好工人，集中力量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

　　此时，张钦礼别提有多高兴了，接着他们的话说：“我代表兰考人民、兰考县革委，祝贺你们实现大联合，搞好大生产！”

　　张钦礼又邀请他们去兰考的“四面红旗”韩村、秦寨、赵垛楼、双杨树参观。大家很受教育，表示立即回开封发动工人上班生产。上交武器，拿起生产工具，搞好大生产，实现大联合。

　　回到开封的第四天，开封化肥厂、电厂等停工停产的八大工厂都开足了马力生产。工人三班倒，机器24小时不停。张钦礼和杨立勇高兴得开怀大笑。

　　接着，陈红兵、申红玉等陪同张钦礼、杨立勇和开封市的军代表何俊德、市委书记卢贤扬、市长谭枝生等先后到发电厂、化肥厂、空分厂、仪表厂、印染厂、衡器厂、开关厂、试管厂视察一遍。每个厂的大门口都挂着“实现大联合，抓革命、促生产”等标语。

　　张钦礼不失时机地对大家说，“我们要尽快把开封市革命委员会建立起来。然后再把各辖区的革委会也建起来，咱就一好到底了。这对咱开封的发展、人民的安居乐业大有好处！”
张钦礼、杨立勇一同到郑州向刘建勋汇报了开封之行。杨政委说：“钦礼同志善于借东风，不动声色便消除了开封市的派仗。从去到回他没有批评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钦差大臣。我杨某佩服。”

　　“杨政委，我是借你的军威。没有你在场，我也是孤掌难鸣啊！”张钦礼连忙说道。

　　“开封的工作，你们都是大功一件！”刘建勋十分高兴，又看着张钦礼，说：“下一步是解决平顶山的问题。钦礼同志，你有什么打算？说说看。”

　　“平顶山我不熟，只有到那儿看情况再定。我明天就去平顶山。”张钦礼说。

　　“钦礼同志，这次我给你派三个助手。一个是省军区的王东升处长；另外两个同志是保护你们安全的。”刘建勋郑重地说。他担心张钦礼对安全问题重视不够，又特别强调说：“平顶山那儿刀枪相向，武斗激烈。动乱之下，注意安全不是小事。”

　　“解决平顶山的问题，可能会比开封时间长一些。不过，我会尽力去做工作，请刘书记放心！”

　　次日，张钦礼、王东升一行4人来到了平顶山。

　　张钦礼、王东升首先听了孔勋、杨展、唐国蕴等平顶山特区领导的意见，找了平顶山武装部长，让他谈了平顶山的形势，又让平顶山驻军炮二师师长蔡铎谈了对形势的看法和工作意见，最后找了平顶山矿区两派群众组织的头头和支持两派的领导干部，听了他们的意见。

　　听过多方意见，张钦礼心中有数了，就决定单刀赴会，深入虎穴探究竟。

　　平顶山两派群众组织都有武器，大约有一千多支步枪、冲锋枪在他们手里。高大的建筑物上架着机关枪以示威严，时不时响起的枪声，让人心惊肉跳。张钦礼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把两派群众组织手里的枪支收缴上来。只有这样，社会秩序才能安定下来。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张钦礼、王东升等深入到两派群众组织据守的各个据点，开展耐心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

　　当这些群众组织负责人看到眼前站着的就是张钦礼时，肃然起敬。他们为张钦礼不辞劳苦、不顾危险前来落实毛主席的指示而感动，又为能见到被周总理亲自搭救、平反的张钦礼而自豪。

　　“毛主席号召实现大联合，我们就应该摒弃前嫌，尽快联合起来，成立革命委员会。打派仗、停工停产、社会动荡，受害的是国家，吃亏的是咱老百姓。咱们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既然大家都表示要团结、要联合，首先就得把枪支交出来。”

　　张钦礼诚恳地说，他看看大家听得进去，就进一步劝说道：“我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那时候打仗枪口对的是敌人；现在咱对面就是自己的工人兄弟！再说，谁家没有妻儿老小。掂着枪在这儿对峙着，谁家的亲人不揪心？”

　　张钦礼的话，句句说在大家的心里。不少人响应道：“人家张钦礼大老远从兰考来到咱这儿，图个啥？还不是为咱好！”

　　“我认为张钦礼说得在理儿。唯一叫人不放心的是，俺们交了武器，万一对方不交，再来进攻俺咋办？”

　　张钦礼笑着对他们说道：“俺都给对方说好了，他们巴不得马上和你们团结起来搞生产嘞！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张钦礼就留在你们这儿当人质。”

　　一句话说得他们不好意思起来：“这哪儿能呢？你说的话俺信！”

　　张钦礼又接着说：“现在你们双方都有了上交武器、不打派仗、搞好生产的诚意，下一步就看谁先带头了。”

　　“我们带头上交！现在就交！”这一方激动地表态说。

　　张钦礼见状，随即又趁热打铁将了一军：“那就好！你们马上把所有的枪支集中起来，我这就让部队来车把枪支运走。”

　　工人群众组织的工作做通后，张钦礼又来到学生组织当中，做通了他们的思想工作。很快，一千多条枪支和数以万计的大刀、长矛全部交到了当地的武装部，为平顶山地区的社会稳定消除了一大隐患。

　　接着，张钦礼一行又引导他们识大体、顾大局、解疙瘩、消误会、高姿态、向前看，各自多做自我批评。经过艰苦不懈地努力，平顶山特区于1968年3月撤销，同时成立了平顶山市革命委员会。很快，八大矿区都建立了革委会。
平顶山的派斗、内乱解决了，张钦礼一行高高兴兴地向省委书记刘建勋交差。

　　刘建勋书记拉着张钦礼的手，感叹地说：“想不到啊！钦礼，这么快你就解决了这两个老大难地区的问题。你既不是省里的大员，又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能说服他们，真是不简单哪！这一下可消除了我一块心病。咱河南不会拖‘全国山河一片红’的后腿了，你张钦礼立有头功啊！”

　　“总理救了我的命，你在我遭难时帮助我。我不求你给我记功，我这是知恩报恩呀！”

　　“那好！我想让你再辛苦一下。”

　　刘建勋书记笑着说：“林县、兰考在全国都是很有影响的县。现在有人抓住修建红旗渠时的一些失误不放，使县委书记杨贵同志迟迟不能‘解放’出来，现在仍在挨批斗、靠边站。你做做工作，尽快让林县成立革命委员会，以推动、加快河南省革委会的建立。”

　　“我明天就出发，保证完成任务。我曾带领兰考三级干部到林县参观学习，杨贵同志热情地接待过我们。我和杨贵是好朋友，老相识了。你放心吧！”张钦礼再次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张钦礼先到安阳，见了地委书记焦祖涵、副书记崔光华，说明了来意。安阳地委对杨贵大加赞赏，给予充分肯定。

　　来到林县，张钦礼分别找各个群众组织了解情况。张钦礼充分听取大家的意见后，有的放矢地做思想政治工作。张钦礼讲述了当年他带领兰考干部来林县参观学习的感受体会，又和他们实事求是地分析了红旗渠给林县人民带来的巨大好处以及红旗渠精神的伟大作用。

　　他说：“作为旁观者，我们看得最清楚。红旗渠的修建，给林县人民的子孙后代带来不可估量的功德。红旗渠精神不仅是林县人民也是全国人民巨大的精神财富。在修建红旗渠上，杨贵功不可没！”

　　张钦礼有根有据的分析使大家心悦诚服。在认识逐步统一之后，张钦礼又因势利导，说服大家联合起来，求大同、存小异，尽快成立革委会。他说：“林县成立革命委员会时，兰考县革命委员会当率先派代表团前来祝贺！”

　　张钦礼回到郑州后，向刘建勋做了汇报，并提出建议：“杨贵是个好同志、实干家，魄力大，能力强，群众威信高，对林县工农业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我认为，省委应当请杨贵同志出任林县革委会主任。再说了，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林县红旗渠那么浩大的工程，不付出一点代价，神仙都不可能！如果求全责备，那么，今后谁还敢大胆工作呀！”

　　刘建勋完全赞同张钦礼的意见。

　　不久，刘建勋将杨贵叫到省委，支持杨贵以五湖四海为指导思想，尽快建立林县革命委员会，完成红旗渠的配套建设，促进林县工农业生产的发展。

　　林县革命委员会成立那天，兰考县革委副主任蔺永沛带队，带着锦旗、贺信前去祝贺，让林县的同志们着实感动。从此，太行山上的林县和黄河故道上的兰考县之间架起了友谊的桥梁。

　　刘建勋感念张钦礼为河南的大联合、大生产和社会的稳定团结所作的努力与贡献，在他的提议下，河南省成立革命委员会时，张钦礼被选为河南省革命委员会常委并兼任省贫代会主任。

　　1968年1月27日，河南省革命委员会成立，为全国省、市、自治区中第12个省级革命委员会。河南原本动荡的局面逐步走向安定团结，工农业生产很快得到恢复与发展，各项经济指标也位居全国前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