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钦礼传》四十六 | 他的病情日益加重,昏睡中还念叨着灌淤、提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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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9日,他刚灌过肠,病房里、走廊里坐满了来探望的人。身心极度疲惫的他,听说兰考的老同志从几百里外赶来了,连忙说,“让他们快进来坐吧。”大家围坐在他的病床前,他睁大眼睛,缓缓地扭着头,将满屋的人一个一个地看了一遍。
“我的时日不多了,马克思催我去报到了。你们一次次前来看我,我心里高兴,想你们哟。”说到这儿,张钦礼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稍停,他又充满遗憾地说,“咱们引黄灌淤的任务没有彻底完成,还有老牛圈、黄蔡河下游没有淤好……”
樊哲民安慰他说:“那不是咱们不干,是他们不让咱干了。撇下一些盐碱地也好,可以让后人看看兰考盐碱地的真面貌。”
张钦礼说:“咱一次次被打倒,绳捆索绑关入大牢,想干也干不成了。可每次一平反,咱们爬起来还干。因为咱们知道给老百姓淤成的良田打不倒,没不了……”
张钦礼病重期间的探望者,至少在河南省这所最大的医院里突破了探望人数的最高纪录,而且很多是互不相识,慕名而来的。
2004年5月7日20时,病魔终于夺去了张钦礼的生命,享年77岁。
经作者独家授权,反问号(微信ID:CFS-fanwenhao)从4月5日起开始全文连载《张钦礼传》,与广大网友一起回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张 钦 礼 传》
(连载四十六)
刘占锋 著
二〇一七年二月
第十一章 英灵归故土
见他最后一面
十多年的牢狱生活,长达数十年的精神摧残,躯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在张钦礼体内种下的种子终于露出了它的狰狞面目。进入2003年,张钦礼经常出现咳嗽、胸闷胸痛,有时发热,进行一些抗炎性治疗就可以退烧,但好不了几天又会反复。随后又开始出现血痰……
12月6日深夜,张钦礼起床小解,突然晕倒在卫生间。孩子们急忙将他送到省人民医院检查,检查结果令人惊惧:肺癌。
随后根据陈健的建议,又转到河南省肿瘤医院住院。住了一段时间,病情控制不住,有专家介绍,治疗这种类型的肺癌,条件最好的是省人民医院。于是又转到省人民医院住院治疗。
张钦礼患病住院的消息牵动着众多好友和兰考无数群众的心,人们纷纷涌入河南省人民医院看望这位为了兰考人民操碎了心、吃尽了苦、受尽了折磨与摧残的老人。
陈健和女儿陈小妹,千里迢迢赶来探望,并转达周原的问候。张钦礼看到周原带病为他题写的对联,感动得泪流满面。他躺在病床上,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一遍遍地读、一遍一遍地看。
这副对联是:“苍天有眼欲落泪,万人有口皆是碑。”随后,轻轻折叠起来,放进贴身的口袋中。稍停,又掏了出来,对儿女哽咽着说:“我怕弄丢了,你们要好好保管。你周叔是宣传焦裕禄的最大功臣,是我们兰考人最好的朋友……”一言未了,两家人哭成一团。
2004年元月,张钦礼的病情明显加重。他浑身插的都是管子。为防止痰堵和肺部感染,他已被切开了气管,不能讲话。前来看望他的人络绎不绝。有农民、工人、学生、干部、记者和在郑州打工的兰考民工,还有一些老领导和亲朋好友。不论哪一个来,张钦礼都会点头示意,表示感谢。
朱礼楚来了。张钦礼认出了他,伸出右手拉住他的手,张着嘴,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想动但无能为力,好像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他好像有一肚子话要说,脸憋得通红,就是说不出来。
护士见状,忙堵住他气管的开口处。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喊出“朱礼楚……泡桐”五个字。朱礼楚看着他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样子,心都碎了,禁不住失声痛哭:“张书记,你会好起来的,兰考人民不会忘记你……”
10日上午,焦守云、祝红军、田金凤一行三人提着花篮、水果到医院看望。
此时的张钦礼病情已经十分严重,三天两头抢救。焦守云动情地对张钦礼说:“张叔叔,我爸爸不在了,你就是我的父亲……。前些天我上北京杨贵叔叔那儿了,杨贵叔叔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接着,焦守云拨通了杨贵的电话。张钦礼听到老朋友的声音,十分激动,流着泪水连连点头。过后,大女儿爱真拨通了杨贵的电话,向他表示衷心的感谢。杨贵说:“孩子,要尽全力医治你爸爸的病,如果经济上有困难,我全力支持。”
穆青的家人来了,尚立科的家人来了……
焦裕禄当年树立的四面红旗队韩村、秦寨、赵垛楼、双杨树的村民来了;
许贡庄、大付堂等十个样板村的村民来了;
老君营、高照头村等地的村民们来了……
刘楼村的村民拿着慰问信在张钦礼床前哭着读,张钦礼流着泪水听。
谷营乡张庄村派来了代表,拉着张钦礼枯瘦的手,哭着说:“俺村的乡亲们盼你早点好!是你跟俺们一块干,把连草都不长的盐碱地淤成良田。如今俺都有啥吃了,你却病成这样。”
张钦礼含着泪,对着乡亲们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老队长葛绍荣的儿子葛奇兵拿出乡亲们对的钱以表心意,被张钦礼的儿女婉言谢绝。临别,葛奇兵对张钦礼说:“你给俺村里的乡亲们捎个话吧。”
张钦礼点点头,颤颤巍巍地写了三句话:“绍荣同志好。张庄乡亲好。兰考人民好。”简单15个字,已使他头上冒出了汗珠。但他仍然坚持把张钦礼、年月日落款写好。
张钦礼的病情在日益加重。几经化疗,头上的白发一缕缕脱落,苍白消瘦的脸上挂着泪珠,昏睡中还不时含含混混地念叨着灌淤、提灌站……
一位年过七十、白发如雪的郭大爷来了,医生担心影响对张钦礼的治疗,没让他进病房。他就抱着几斤点心,流着泪,站在病房门口,隔着门缝往里瞧,久久不愿离去。
这是妻子儿女最提心、最痛苦、最忙累的日子。一次次抢救,每一次都使他们惊恐万状,把心揪到了嗓子眼儿。为了让父亲好起来,儿女们变换着花样让父亲多吃点,千方百计让经历无数挫折的父亲尽可能开心地度过最后的时光。
2004年春节,经医生同意,他们把父亲接到家中过大年,吃团圆饭,祝父亲早日恢复健康。
看着贤惠的妻子、懂事的孩子,此时,张钦礼颇有几分愧疚。
“爸爸以前只顾忙工作,对你们关心得太少了。”他深情地注视着儿女,无限眷恋地说,“爸爸陪伴你们的日子可能不长了。前两年我写了个告儿女书,你们闲时看看,就算是我的遗书吧。我走后,你们要心疼妈妈。我的后事一切从简,不发讣告、不收礼、不开追悼会,不给组织添麻烦,不给大家添负担。我是农民的儿子,哪里来,哪里去。就葬在父母身边、兄弟之间吧。”
儿女们紧紧地抱着父亲,流着泪说,“爸爸,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不让你走,我们离不开你。”
这一段时间,刘秀枝最怕听的一个字,就是“走”。听到丈夫与儿女们的对话,赶紧擦擦泪,说道:“钦礼,大年三十,别说不吉利的话。咱们吃饺子,吃年夜饭。”
这是张钦礼人生中最后一个与家人团团圆圆的年夜饭。
2月9日,他刚灌过肠,病房里、走廊里坐满了来探望的人。身心极度疲惫的他,听说兰考的老同志从几百里外赶来了,连忙说,“让他们快进来坐吧。”大家围坐在他的病床前,他睁大眼睛,缓缓地扭着头,将满屋的人一个一个地看了一遍。
“我的时日不多了,马克思催我去报到了。你们一次次前来看我,我心里高兴,想你们哟。”说到这儿,张钦礼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稍停,他又充满遗憾地说,“咱们引黄灌淤的任务没有彻底完成,还有老牛圈、黄蔡河下游没有淤好……”
樊哲民安慰他说:“那不是咱们不干,是他们不让咱干了。撇下一些盐碱地也好,可以让后人看看兰考盐碱地的真面貌。”
张钦礼说:“咱一次次被打倒,绳捆索绑关入大牢,想干也干不成了。可每次一平反,咱们爬起来还干。因为咱们知道给老百姓淤成的良田打不倒,没不了……”
张钦礼病重期间的探望者,至少在河南省这所最大的医院里突破了探望人数的最高纪录,而且很多是互不相识,慕名而来的。
2004年5月7日20时,病魔终于夺去了张钦礼的生命,享年77岁。
张钦礼与兰考人民生死相依的深厚感情,不仅感动了省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也深深感动了一位在郑州开小商店的兰考人。
医院对面,有一家卖鲜花、食杂的小店。老板是一位忠厚的中年汉子,叫居铁良。他并不认识张钦礼,但在张钦礼住院期间,从熙熙攘攘前来探望的兰考百姓那里感受到这位张书记绝对不是平常他所见到的官员,他慢慢地由好奇到了解最后成为深深的崇敬。张钦礼病情的和缓或加重,渐渐成了他每天关注的焦点和心情悲喜的晴雨表。
这天,他从几位兰考人哭红的眼睛里预感到,这位深受兰考人民爱戴的“老书记”、“老县长”走了。得到确认后,他连夜到省人民医院太平间,默默地搭起一个简易的灵堂,敬献花圈,摆上供品,以供来人祭奠。挽联上写着:“兰考人民不忘您!尊敬的老书记永垂不朽”。
噩耗传出,人们从郑州、从开封、从兰考、从北京等地赶来哭祭,去殡仪馆送行,再见他最后一面。
8日,清晨5点多钟,省肿瘤医院院长邵井延就找到了省人民医院的太平间。
找地方存自行车时,两位工人指着太平间对面的一家鲜花、食杂店的门口空地说:“就放那儿,他们就是兰考的。”
居铁良看他是来祭拜张钦礼的,就热情地握住他的手,说:“我已经给张书记送了花圈,搭起了灵堂。”邵井延霎时对这位与张钦礼素不相识的兰考人肃然起敬。
在郑州打工的兰考人和省内外的亲朋好友、社会贤达等,接连不断地到省人民医院太平间悼念。一位老人说:“我早上四点多钟起来,有只鞋穿错了,不得劲。”大家都劝他回去换好鞋子再来。
父亲的离去,使尚不了解农村葬俗的儿女们一时手足无措。在医院太平间停放这段时间,在郑州打工的许多兰考年轻人天天守在太平间外,给他们的“老书记”、“老县长”烧纸,摆香炉,迎接成群结队的兰考人来这里向老书记告别。兰考的群众一拨拨来到郑州,四处打听,口口相传,也陆陆续续找到了这里,在老书记灵前痛哭哀悼。
老军属陈堂夫妇抱着孩子从兰考赶到郑州;黄河滩区一位姓孙的农民举家前来,在灵前放声大哭;一位老农手拿着《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一书,流着泪说:“周原、穆青说出了俺们的心里话。这本大通讯我保存了几十年。在俺兰考人民心中,张钦礼就是焦裕禄的亲密战友,就是俺兰考人民的好书记。”
当年,张钦礼被监督劳动时从激流中救出的落水儿童张立省,一直视张钦礼为再生父母。听说张钦礼去世,悲痛万分,举家哀悼。挽联上书:“哭我父,老书记舍生忘死相救,永世难忘您是我再生父母。”已经结婚生子的张立省让儿子代他为张钦礼守灵。
当年在社会福利院长大成人的孤儿和兰考烈军属子弟前来吊唁:“张叔!战争年代你和先辈们出生入死打江山;和平时期关爱烈士子弟和鳏寡孤独之人,办起敬老院、社会福利院,使孤独无助的人过上幸福生活。我们永远忘不了你!”
闻讯的兰考老工人、老职工接踵而来。他们忘不了当年老书记卖掉家中的缝纫机,又和妻子每人拿出两个月的工资,捐款办工厂;忘不了老书记大年初一去工厂看望,并替他们值班上岗……现如今,灵前一句“和老书记合个影吧!”顷刻就是热泪千行。
家人在张钦礼生前住所设置了灵堂。灵堂内外布满鲜花,诗词祭文催人泪下。张钦礼的遗像安放在灵堂当中。两旁是周原、陈健夫妇写下的挽联:“苍天有眼欲落泪,万民有口皆是碑”,“心怀天下”。
这是病中的周原打来电话,特意嘱咐,将他前些天写的对联中的“人”改为“民”,用作挽联的。
公安部原副部长杨贵派人敬献了花圈,并含泪打电话,读了悼念老友的诗文:“盐碱地上建粮仓,万民齐声哭忠良……”;
原中共河南省委领导、山西省委书记王庭栋听到张钦礼去世的消息,深为惋惜和悲痛,打来电话说:“钦礼真是‘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中共中央原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纪登奎的儿子纪坡民写道:“张钦礼同志,全国人民都会永远记得焦裕禄和您。您是英雄,我们崇拜您。历史和人民会正确评价您。”
新华社原社长穆青的家人前来敬献花圈,挽联上书:“中华大地树焦君,引黄灌淤第一人”;
新华社原副社长冯健发来了唁电并委托新华社河南分社敬献了花圈;
新华社著名记者王彪挥泪写道:
兰考大地多英豪,
焦旗张公举最高。
执政为民虽蒙难,
君逝黄河泪滔滔。
解放军报社原副社长尚立科发来唁电,其子尚敏代表全家前来悼念,敬献花圈;
解放军报社陈先义发来唁电:
登黄河故堤,览中原沃野,看泡桐垂首悼张公:天若有情,应知百姓思钦礼;
留一抔净土,以光鉴日月,照兰考千家万户心;人谁不死,唯将千古让先生!
中华新闻报社原秘书长王炳尧发来悼念信函:“惊悉张老仙逝,深为悲痛。念及我和张老赴兰考、长沙、杭州及在北京开会的几次会面。他在长沙为小学生们讲革命传统;在北京出租车上讲焦裕禄鲜为人知的故事;在毛主席纪念堂向毛主席三鞠躬,仍历历在目。我亲眼见到兰考的老百姓在时隔30年后,对张老仍然像见到当年的八路军那样,亲如一家。一个人能够像张老这样受到群众超越世俗的拥戴,真不枉来此人间也。不要说领导干部,即使是每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也该为之深思。暨此机会,附上一篇当年我写的、从未发表的一篇文章《张钦礼在北京》。让我们学习张钦礼对焦裕禄的真诚,学习张钦礼胸襟坦白地做人……”
原河南省轻工业厅厅长杜华平写下诗文:“赤心为民,无愧人生。”
焦裕禄的长子焦国庆出差回到开封,听说张钦礼去世,家都没回,立即和战友们从开封赶到郑州,向张钦礼敬献花圈,深切悼念。焦守云和弟妹孙兰玲也匆匆赶到张钦礼灵前祭奠。
周原的女儿陈小妹从深圳乘飞机专程赶来,哭祭守灵如同儿女。张钦礼告别仪式,她代表全家为张钦礼送行,并一路护送骨灰到故里安葬。
抗战时期的老战友刘殿臣夫妇从安阳赶来了。回忆起当年他们在枪林弹雨中结下的厚谊亲情和张钦礼一心为公、全心全意干工作的件件往事,夫妇俩泪如雨下,连连摇头叹息。
张明常来到张钦礼灵前,看到张钦礼安详的遗容,1975年与张钦礼共同奋战黄河滩的情形又展现在眼前:那年农历腊月二十三,张钦礼从各公社抽调23台东方红拖拉机,并亲自带领到黄河劈心滩里帮坝头大队种春麦。大年初一都是在黄河滩里过的。奋战8天8夜,种了一万亩春麦和扁豆。到了初二,张明常对张钦礼说:“一年365天拼命干,也该休息一天了。”张钦礼说:“休息?以后有的是时间。到同志们往你身边一站,脱帽默哀三分钟,说,同志,安息吧。到那个时候,你䞍躺下好好休息了。”
当时,张钦礼这句话曾引得大家哈哈大笑,那是玩笑。想不到今天竟然成了残酷的现实!
想到这里,张明常嚎啕大哭,一遍又一遍地说:“大年初一我劝你歇一天你都不舍得呀!钦礼呀!你太累了,你歇歇吧,你安息吧。……”
许清刚,这位在当年张钦礼被打成右倾,在老君营劳改时,不怕跟踪,不怕株连,常去看望张钦礼的老同事,面对张钦礼的遗像,忍不住大哭失声:“二哥呀、二哥!我最清楚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心里没有自己,装的全都是兰考人民。当年‘五风’盛行,你冒死进京为民请命;平反后,你不顾妻儿老小正在挨饿,把补发的1264元工资作为党费,一把交给组织!第二次平反后,给你补发的工资,你又全数上交,并且动员你三弟钦芳也要上交。说你反党,谁敢去问问兰考老百姓?!”
张钦礼有病住院,姚振喜多次从新乡赶来探望;张钦礼病逝,他一路护送骨灰到故里。他说:“1967年,敬爱的周总理把张钦礼从兰考监狱救出,我是历史见证人。”
2004年5月17日上午8时,隆重的告别仪式在郑州殡仪馆举行。来自郑州、开封、兰考及省内外的老领导、老同事、人民群众,纷纷前来悼念送行。人们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这天,兰考县来了600多人。他们自戴黑纱白花,天不亮就聚集在街头。其中有焦裕禄当年树立的四面红旗队的村民,有当年治沙碱、排内涝、植树造林的十个样板村的村民……人太多了,有的人见挤不上车,就去火车站或汽车站乘车往郑州赶。更多的人买好烧纸、鞭炮在兰考等候老书记归来。这天,兰考第二运输公司经理赵方免费派出14辆大轿车。
河南省人民医院化妆师崔师傅仔仔细细地给张钦礼穿戴整齐,胸前放上鲜花送他上路。素昧平生的他感慨道:“我从事殡仪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隆重悼念的场面。看着这么一位老革命,盖着一床红棉被走了,我心里难受啊!”他亲临殡仪馆,将张钦礼的骨灰虔诚地依次收归骨灰盒,并一路护送骨灰到故里。
告别仪式在郑州市殡仪馆最大的悼念大厅进行,张明常主持。仪式尚未开始,大厅里已哭声一片。许多人一见张钦礼的遗容就热泪长流,一些老工人、老农民捶胸顿足,痛哭失声。
随着主持人在广播里宣布:“张钦礼同志遗体告别仪式现在开始”,顿时全厅内鸦雀无声,而随即进行的“三鞠躬”一结束,马上就打开了“闸门”,抽泣声推起的悲痛浪潮涌向大厅的各个角落。
为了缩短时间,除了张钦礼长子的“答谢辞”外,没有生平介绍,没有悼词和其他的发言,但这个“答谢辞”刚读了几句,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恩恩怨怨,刹那间在大厅内多少人心中卷起了波澜!
参加告别仪式的老同志中,既有八九十岁的老红军、老八路,又不乏“老市委书记”“老市长”,包括主持人按惯例介绍的送花圈名单中的人物,仅担任过省部级、市地级领导职务的,就有近百人之多。
郑州市20世纪50年代的老市长王均智和许多年过七旬的原省、市老领导,由家人搀扶着参加张钦礼的告别仪式。心脏三处支架的离休干部朱登山由老伴搀扶着,从开封赶来为张钦礼送行,还长途奔波15个小时,护送他的骨灰到故里安葬。焦裕禄的长女焦守凤痛哭流涕,多次哭倒在地。
新华社著名老记者王彪,20世纪70年代,曾通过《内参》揭露过原河南省委的弥天大谎和河南实际存在的极其严重的阴暗面。1975年黄河发洪水,兰考、东明两县滩区十多万群众被困,命悬一线。他又在第一时间向中央报告了灾情,并目睹了张钦礼带领干群冒死从房顶、树杈上抢救群众、腾房屋、发动全县连夜加工运送食品10多万斤的感人情景。望着张钦礼的遗容,也忍不住怆然泪下。
兰考的农民还是用他们特有的方式与他们的老县长、老书记告别:他们面对张钦礼的遗体,磕头拜祭,长跪不起,又有许多人则是哭得站不起来。
刘楼村的群众再次赶到郑州,哭着喊着为他们的好书记送行。他们说:“张书记呀,你走得太早了,你过得太苦了,你受的委屈太多、太大了。想起来就心痛啊!”
“你为俺兰考出了那么大的力,做了那么多好事,可你却一贫如洗,天地良心啊!你是个大好人。”
“老书记对党忠诚、对民亲,为官清正廉洁得人心。为啥让他吃那么多的苦,受那么大的冤哪?”
那位曾在张钦礼病重期间被医生拦在门外,带着遗憾离开省人民医院的郭大爷,徒步十几里,天不亮跑到兰考火车站,赶到郑州为老书记送行。
当年张钦礼收养的孩子们,在告别仪式上悲痛万分,呼天抢地,拉都拉不起来。
兰考人潘宪斌感怀张钦礼的人生,挥笔写道:
天地存肝胆,
江山铸忠魂。
丹心映日月,
浩气贯古今。
人民评功过,
风范传后人。
悠悠过往事,
青史定然存。
兰考李双德写道:
中原大地悲声起,
万民悼念张钦礼。
十五跟党干革命,
一生坎坷路不平。
呕心沥血治“三害”,
兰考旧貌换新颜。
树立焦君立大功,
兰考人民看得清。
书记功德谁评说,
群众心中有杆秤。
张公含笑九天去,
光辉业绩后人颂。
郑州殡仪馆悼念大厅,哭祭人员之众、哭声喊声之痛、悼念时间之久,让多年工作在殡仪馆的人也深感震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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