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涛：岁月如流 英雄不老

——访毛岸英烈士生前战友李均楚老英雄

         10月20日清晨，天微亮，受赴朝商务考察团朋友的委托，飞姐（李焕飞）带着我（刘海涛）和富总（郭立富）从长沙出发，开车去张家界市慈利县的一个大山里面拜访一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英雄李均楚老前辈。飞姐说，当年毛岸英烈士牺牲时，他就在现场。为了能了解更多历史真相，我们精心准备了几个问题，同时也准备了一束鲜花，算是表达对老英雄的崇敬之情吧。

李均楚老英雄（左二）与他的家人合影

　　到了慈利县，老英雄的外孙王先生已经耐心等了我们有一会了。此前王先生因担心外公操着一口浓重的当地方言怕我们听不懂，所以热心的他此次不仅要为我们带路，还兼着翻译的重要任务，专程提前从长沙赶回了家乡。从县城到老英雄家还有40多公里山路，大山里面道路弯曲险峻，我们确实有些提心吊胆的，幸亏富总车技了得。

　　“10月19日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兵朝鲜的日子，相当于是昨天，这也太巧了！”飞姐突然惊讶地说道。或许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们拜访老英雄的心愿由来已久，谁知也就刚好选到了这一天。此时，我们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很远，脑海中浮现的仿佛是老英雄们和他的战友们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画面……或许对于老英雄来讲，这情景也可能就是昨天……

　　“终于到老英雄家了！”兴奋的富总一句话把我拉回了现实。大家激动地下了车。房子二楼栏杆上关于祝贺老英雄96岁生日的巨大横幅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一位步履稳健的老人从堂屋里面朝我们走来，和我们热情地打招呼，当我双手紧紧握住老英雄的那一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众人与李均楚老英雄（左二）的合影

　　在院子里坐下后，老英雄的家人热情地请我们喝茶。我坐在老英雄旁边，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中等个子，偏瘦，外套上有着醒目的“抗战老兵”四个大字。老人家讲话虽然有些听不清，但能感觉到他的中气还很足，头脑也很清醒，十分健谈。

　　通过开始简单的交谈，我们了解到了老英雄的一些情况。老人家实际上是1924生，黄埔军校22期毕业生，老人入学前要填写志愿，当时写的很真挚朴素，那就是学好本领，打日本人。毕业后老人家上了战场，参加过著名的松山战役，打击了日本侵略者。后在1949年7月份放弃了去台湾，主动投诚起义，用老人家自己的话说就是“不跟着蒋介石干了，要和毛主席和人民站在一起”。

　　当我们问到老英雄关于抗美援朝战争时，他似乎更来精神了。据他回忆，当时他在司令部担任见习参谋，相当于实习。司令部内部其实他们知道毛岸英是毛主席的儿子，只是对外没有公布。他和毛岸英在会议上经常碰面，只是私底下没有什么交流，这一点让我们有点遗憾。说到毛岸英烈士牺牲时的场景时，平静的老人一下子激动起来了，他说当时美军飞机来轰炸，大家基本上跑了出来，毛岸英返回去拿一份机要文件时，不幸被炮弹击中，彭德怀司令员看到岸英没有回来，楞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两行眼泪落雨一样刷的就出来了，嘴里还说了对不起毛主席之类的话。讲到这里，老人自己也有些哽咽，他那声情并茂地讲述也使得我们在场的人都落下了泪。老人说，自从岸英牺牲后，司令部的人更加士气高涨，战友们化悲痛为力量，都要为毛主席的儿子报仇；但是直到那种情况下，司令部以外的人都不知道毛岸英是毛主席的儿子并且已经牺牲。后来他们听到毛主席说过的“穷苦人的儿子可以上战场，我毛泽东的儿子为什么就不可以上战场”这句话时，更是对毛主席格外钦佩。

　　对于最难忘的一次战役，老英雄这样说道:“当时我带着20个人的部队在前线打仗，外面下雨下雪，没有衣服换，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在冰天雪地里面睡觉。那时也感觉不到冷，在坚持了半个月完成任务后，我当时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别人喊好久才知道醒来。”

抗美援朝时期中的李均楚老英雄（约1950年拍摄）

　　老人很自豪地回忆，由于志愿军当时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不拿朝鲜人民的一针一线，不破坏当地的一草一木，朝鲜老百姓对志愿军特别好，大多数人还在志愿军部队吃过饭。老人也讲到了一些关于老百姓的趣闻比如说头能顶着装满水的盆子，他至今还记得几句朝鲜话，并且清晰流利地说了出来。老人家大致记得自己是1954年下半年回国的，当时志愿军和朝鲜老百姓告别，都很激动，依依惜别，很多志愿军战士和朝鲜老乡抱头痛哭，难舍难分，那情景刻骨铭心，永世不忘，好多次梦回那个场景，醒来时还是泪流不止。老人说，那种情谊是生死考验的特殊之情，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达，只有亲历过那段历史的人，才能领会。回国后老人家就再也没有去过朝鲜，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没有收到去朝鲜的通知，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即使想去可年龄不允许了，只是偶尔从电视上了解一点朝鲜的信息，但是非常挂念朝鲜人民。当刚刚去过朝鲜的飞姐告诉他：朝鲜老百姓的生活比以前好了，对中国同胞依然怀着深厚的感情，他很高兴。　　不过，老人倒是很想去台湾岛走一走，看看老同学、老战友，希望祖国能早日统一。

　　老人随后拿出了自己的“百宝箱”，里面装满了各种荣誉奖章，包括抗战胜利70周年与建国70周年的勋章有十几个。捧在手里的每一枚勋章都让我们感到了历史的厚重，看到了荣耀背后的血与泪。老人还拿出了自己在朝鲜时拍的照片，那时的他风华正茂，俊秀的脸庞，目视前方的双眼流露出铁血军人特有的坚定神气，富总说，“这是那个年代既普遍又特有的气质”。69年岁月打磨，把一个热血青年变成了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这让我们感到唏嘘不已，不过不变的是老英雄那坚定如初的眼神。

抗美援朝纪念章（正、反面）

　　离开老英雄家时，我们又再一次握住了老英雄的手百感交集，并请求他保重好身体，到百岁寿辰时去给他贺寿，老人也非常感谢我们来探望他。回来路上，大家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飞姐说，真希望能看到老英雄百岁喜庆的场面，该是多么令人欣慰，但愿英雄之树长青。富总文思飞扬，激动地建议，到时候我们一定要来，还要多带几个好朋友来，要请人做一个贺寿的横匾，写上“英雄不老”四个大字。

　　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已经过去了整整69年，其胜利意义重大深远，这场仗真正打出了我们的国威、军威，使我们获得了国际上的普遍尊重，是当之无愧的立国之战。回顾这段历史，今天我们实在不能忘记像李均楚这样的老英雄。即将到来的10月24日是毛岸英烈士诞辰97周年，也谨以此文深切缅怀在朝鲜战场牺牲的毛岸英等无数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