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庆东:平平常常看社戏
我们已经讲过了鲁迅小说中的两篇,《端午节》和《白光》。连中秋节都过了,据说要到什么“万圣节”了。最近教育部发文,严禁各中小学、幼儿园过什么万圣节。我想未必就禁得住。因为祖国大地已经到处都是白光了。白光都禁止不住,禁得住万圣节吗?13亿人里边,恐怕有10亿行尸走肉。我这样说恐怕鲁迅还要说我在粉饰太平。鲁迅说,难道有好几亿正常人?另外,靠政府机构发布文件禁止人们干这干那,这本身是不是有一点黔驴技穷的感觉?还是应该找到人们的心里为什么会产生白光,为什么要过万圣节的根本原因。这才是文化建设之根本。不然,听上去刚刚有点儿振奋人心的十九大报告,很快就会被中间的官僚主义给漫画歪曲到不知什么地步。就像好好的群众路线变成了迫害群众。
为了理解当下的文化问题,所以我们要不断地回顾历史。鲁迅先生告诉我们,现在的事情,历史已经都写的清清楚楚。不要怪别人没有教育,没有启蒙。都写的清清楚楚,为什么不看呢?就好像总有人向我请教:“孔老师,你给我开个书目吧。我该读什么书?”听上去很生气。该读什么书难道你不知道吗?还需要另外请教别人告诉你看什么书吗?你该看什么书你自己肯定知道。你从小到大无数人告诉过你——老师告诉过,教育局告诉过,团中央告诉过,无数专家学者媒体都告诉过。那些书的名字都在你心里,你就是不读,你还要问别人读什么书?都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莎士比亚全集》你读了吗?你不知道它重要吗?还问什么?《左传》你读了吗?《资治通鉴》你读了吗?《荷马史诗》你读了吗?哪个你不知道?哪个你都知道,再不要怨政府怨社会,要怨自己窝囊废。
我这样说,不光是批评别人——我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那种不成熟的心理,其实我也是在批评我自己。比如说我每一次上课,我备课,一读鲁迅——因为要备这篇课文,可能要涉及到鲁迅其他的材料——看的过程中就会发现:“哎呀,这个道理鲁迅早就说过,我以前也读过,我怎么就不自觉呢?”在这个过程中,我经常就有所内疚。可能鲁迅的某段话,我很多年前就读过了,但是没有去细想。如果细想了,在现实生活中遇到某个事情的时候,我分明可以做得更好。这就是经典的意义。
从今天开始,我们来欣赏鲁迅一篇很有名的作品。这个作品之所以很有名,是因为它长期被选入课本。所以教科书这个东西是非常重要的。尽管我说,选什么当课文不重要,选一篇坏文章做课文,老师可以讲这个文章如何坏。但我这个要求显然太高了。大多数人都认为,选进课本的就是这个民族最好的文章——大多数读者、学生、家长乃至老师,都是这样认为的。其实不然。可是这个观念改不过来。每个民族都会这样认为,都会认为选入课本儿的就是最好的文章。所以各个阶级的代表人物,打破了头,要拼着把代表他们阶级的文章塞进教科书。所以教科书的编纂,从来是一个硝烟滚滚的战场。为了编教科书,有多少人被开除党籍——被开除党籍的不一定是坏人,有时候往往是好人被开除——还有多少人坐过牢。那个战场上,斗争是非常激烈,当然也是非常需要毅力的。
比如最近这个学期颁布的这一套温儒敏老师主编的教材,温老师自己也在媒体上讲这套教材的特点,各种评论文章也说了,这套教材怎么尊重教育规律、注重孩子扩大阅读,讲了很多很多。但是还有一个优点是不能讲的——这个在我看来是更重要的东西,就是它剔除了先前盘踞在教科书里的多篇汉奸文章和反共文章。这个话温老师自己不方便讲,整个这个团队也不方便讲,我们的主流媒体更不方便讲,只有我这个人在这里随便地乱讲。当然按照某些左派人士的要求,这个教科书还不到位——这个教科书在他们眼里看,还不够革命。但是在我看来,教科书不是宣传革命的。你们要宣传革命,你们另找地方好了。教科书不是宣传革命的,也不是宣传反革命的。教科书里面当然有政治,但它不是专门干政治的。
要求人们都这样认识问题,那是非常难非常难的。这得读多少书,经过多少事儿,摔过多少跟头,自己被人家吃过多少回不知不觉也吃过别人,才能说出几句看上去很平常的话、看上去很平淡的话。所以不要因为我们曾经学过《社戏》,就觉得自己了解《社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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