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光关注HK的教科书,大陆教材正在发生着大变化
这几天批判HK教科书的文章很火。他们的教材竟然不归中央管,特区政府也没有统一安排,由学校自行决定。这导致香港通识教材成为各路西方意识形态入侵的极佳场所,充满各种春秋笔法、颠倒黑白、仇视大陆的内容。有这样的教材,很难不生产出一批又一批“废青”(当然,这个词最好还是慎用)。
教科书对于国家而言非常重要。除了教育以外,它还承担着凝聚国民、塑造意识形态的任务。但是因为教科书太常见了,每个人在上学阶段都天天接触,反而忽略了它的重要性。当年对HK教科书放任自流,不管出于任何理由,都并不明智。
在大家开始关注HK教科书的时候,别忽视了,我们大陆的教科书正经历着一次巨大的变革。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2017年8月,教育部召开新闻发布会。新学期开始,全国的初中和小学将使用教育部统一编写的语文、历史、义务教育道德与法治教材(也就是思想政治)。这被称作“部编版”或者“统编版”教材。
在这之前相当长的时期,全国各地也是混用着人教版、苏教版、湘教版、上海版,甚至历史课本还有什么“大象版”教材。虽说有统一的大纲,但仍然有些混乱。
那么内容上有哪些改变呢?最大的一个,莫过于历史教材对嗡嗡嗡时期的叙述和评价。
咱通吃岛上,应该是没有初中生的。那么当初课本上对嗡嗡嗡的评价应该是一致的:
XXX错误发动,被XX、XX两个XXX集团利用。
还有诸如动乱、国民经济陷入濒临崩溃的边缘,等等。
但是新的统编版教材是怎么说的呢?
我们直接看图。
没有“错误”,没有“利用”。
那怎么评价这次事件呢?
虽说看起来仍是100%负面评价,但至少,没有简单地归结为错误、阴谋,没有说“动乱”,也没有说“濒临崩溃的边缘”。而是把这当成了一个历史事件,鼓励大家思考其背后的复杂动因。
无论对某件事赞同还是反对,把它当做一个正常的、有因有果的历史事件是讨论和研究的前提。所以这是个巨大的进步。
多余的话本岛主不好多说,如有疑问可以看本岛主在知乎撰写的有关嗡嗡嗡时期经济的答……em……不对,好像整个问题都被删了。那以后有机会发上来吧。
我们暂时结束小学和初中教材的解读,开始往下看。
从今年开始,北京、上海、天津、浙江、山东、海南这六个省份要率先使用统编版教材。相信明年到后年,全国高中的教材也要统一了。
就在昨天,2019年8月26日,统编版语文高一上的教材公布。27日,教育部又召开新闻发布会介绍新教材。其内容变化非常值得玩味。
首先,据称,毛教员和鲁迅的文章各有5篇入选高中教材。在公布的高一上中,除了万年不变的第一课《沁园春长沙》之外,毛教员的《改造我们的学习(节选)》也成为课文。这篇可是延安zfyd时期的核心篇目。
鲁迅的《拿来主义》也在高一上的教材中。记得本岛主当年读书时,高一会学习《记念刘和珍君》,据称这篇文章依然保留,应该在之后的学期中,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教员和先生是最明显的风向标,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隐蔽的信息等着大家发现。这里仅举一个例子。我们看第一单元,有一篇课文叫作《峨日朵雪峰之侧》,作者昌耀。
这首诗有这么几个信息。
第一,它创作于1963年。
这点意义重大。因为自80年代开始,文学界有一股思潮:50-70年代是没有文学的。因为他们认为,这一时期文学成为了zz的工具,而非文学本身。所以当时最流行的词是“纯文学”,大家都标榜自己写的是“纯文学”,要和民国时期的文学对接。鲁郭茅巴老曹地位骤降,而张爱玲沈从文等人则被推向神坛。
反映在我们的语文教材上,50-70年代选文几乎是空白,或者说,整个左翼文学都失语了。入选的现(当)代诗歌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戴望舒的《雨巷》,然后就直接到了80年代,《致橡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唯一可以查到的曾入选的50-70年代诗歌是1954年的诗歌《错误》,可作者是台湾诗人郑愁予。
所以,1963年的《峨日朵雪峰之侧》进入语文课本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50-70年代文学要逐步正名了。
第二,作者昌耀也是一个重要信息。为什么这么说呢?
昌耀出生于1936年,13岁就参军,后来加入志愿军抗美援朝。1953年元山战役中头部负伤,回国养伤、学习,此时他才17岁。第二年就开始发表诗歌。
57年成为“右派”,次年去了青海开发大西北,从此扎根二十余年,劳作、写诗,成为一个新的“边塞派”。他在苍茫的戈壁上喊:
我躺着。开拓我吧!我就是这荒土
有意思的是改革开放后。
1993年,市场经济改革如火如荼,一切向钱看。
昌耀写下诗歌《毛泽东》。我手头并无原诗,只从网上找到一段:
信仰是至上之然诺,一种献身,构成合力。
假如毛泽东今天从长眠的宫寝启程,
我不怀疑天下的好汉仍会随他赴汤蹈火,
因为他——永远走在前面。
因为他,就是亿万大众心底的痛快。
这首诗在昌耀的诗歌里并不算佳作,更多的是一种单纯的未加雕琢的情感宣泄,但我们可一窥诗人当时的思想倾向。
而1998年,人生最后三年的昌耀到达俄罗斯,亲眼看到解体后俄罗斯的状况,他写下《一个中国诗人在俄罗斯》。同样手头没有原作,网络上的节选:
我在物欲横流的世间,“堕落”为一个“暧昧的”社会主义分子。此际朝觐几代人精神的家园,纯是一次不期而至的殊遇。而现在,我能够用平静的心情称自己是半个国际主义信徒。——“革命不像在涅瓦大街散步那么平坦”……
看呐,滴着肮脏的血,“资本”重又意识到了作为“主义”的荣幸,而展开傲慢本性。他睥睨一切。他对人深怀敌意。他蛊惑人心。他使几百万儿童失去父母流落街头。他夺走万千青年人的生命……
这个世界充斥了太多神仙的说教,而我们已经很难听到英特纳雄耐尔的歌谣
就是这么一个诗人。
新教材第一次选了50-70年代的作品,作者还是这样的诗人。一定是没有深意的,一定是主编摇骰子或者几个编辑猜拳五魁首六六决定的。
通吃岛就给大家解读到这里了,其他的读者们可以自己发掘。
(正文完)
最后补两点。第一,一单元还有一部《百合花》,同样是50-70年代的作品,是创作于1958年的小说。这部小说之前就入选过苏教版的初中教材(一个害羞的“同志弟”,学过的应该想起来了吧),也是当时极为罕有的前三十年作品,但有所删改。现在编入统编版高一教材,一定也是主编摇骰子的结果。
第三,如果有搞现当代文学研究的读者,应该能看出更多东西。这次新教材中课文的大变动,和近十几年来“共和国60年文学史”“革命文学再解读”“重新思考社会主义文艺”等学术研究密不可分。当政治上决定转向的时候,学术界能够拿出足够丰富的理论成果迅速予以支持,系统地指导新教材的编写。 向这些学者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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