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良：近期，全国将开展一场冬季攻坚行动

　　农民工是改革开放以来涌现出的一支新型劳动大军，是建设国家的重要力量，全社会一定要关心农民工、关爱农民工。
　　——习近平
　　近期，国新办举行的打击恶意欠薪犯罪新闻发布会指出，从11月15日到2020年春节前，将在全国组织开展根治欠薪冬季攻坚行动。

　　伴随着中国迅猛的城市化进程，大量农民由乡入城，相关数据表明，我国的农民工数量已经达到了2.8亿人。这些人在城乡之间的往返流动，深刻改变了传统的城乡社会结构，也成为了城市化进程中的独特风景。
　　然而，农民工工资拖欠问题却成为了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顽疾，成为了国家治理的重要议题。这个问题怎么看、怎么办？一起看今天小组的【基层说】。

　　农民在务工过程中付出了辛勤的劳动而拿不到工资，维权过程困难，不仅有违公平正义，也拷问着社会劳动伦理。近年来，政府在解决农民工欠薪问题方面也做出了非常多的努力：

　　2011年5月，我国将“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列入刑法。
　　2016年1月，国办印发文件提出，到2020年形成制度完备、责任落实、监管有力的治理格局，使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得到根本遏制，努力实现基本无拖欠。
　　2019年8月，国务院根治拖欠农民工工资工作领导小组成立。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农民工欠薪率已经从2008年的4%下降到了2018年的0.6%。相比过去，农民工欠薪问题得到了总体好转，但是仍然需要巩固提升治理绩效。

建筑业是高发区

　　欠薪问题的爆发期往往集中在春节前，建筑业和制造业是欠薪问题的高发领域，其中建筑业尤为突出。

国家统计局《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数据

　　通过上图可以发现，建筑业农民工拖欠工资问题呈现出反复性的特征，造成这一问题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原因：
　　行业门槛低。中国的建筑业在高速的城市化进程中，提供了大量的工作机会，且存在大量门槛较低的岗位可供选择。而建筑行业往往以项目周期为单位，相对自由灵活，农民可以根据需要在城乡之间自由往返，客观上形成了流动性大、短期务工、工资结算周期不规范等特征。
　　管理秩序相对混乱。项目建设单位、施工单位以及农民工之间存在复杂的利益关联，由于工程项目层层发包、转包，甚至借用资质挂靠承包等很多不规范行为长期存在，结果造成处于最末端的农民工在出现欠薪问题时很难找到责任主体。
　　农民工维权难。一旦出现欠薪问题，农民工往往面临着多重讨薪困境：用工秩序不规范造成维权时缺乏必要证据支撑；文化水平有限难以应对复杂的维权程序；对维权和成本收益的衡量往往迫使其放弃维权过程。

为何欠薪不发？

　　归根结底，欠薪问题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市场问题，从欠薪的动机和治理策略来看，大体可以分为三种类型：

　　其一是主观恶意拖欠工资。即用人单位为了降低成本、增加收益，故意拖欠农民工工资，这种欠薪行为的性质最为恶劣。过去在法律秩序不完备的情况下，由于信息不对称、维权成本高、管理秩序混乱等多重原因，恶意欠薪行为伤害农民工合法权益的事情时有发生。近年来，在高压治理的态势下，此类情况得到了有效遏制，但对那些顶风作案的主体来讲，仍需严格依法处理，重拳打击歪风邪气。
　　其二是相关体制机制运行不畅。即欠薪问题产生非用工主体故意为之，由于多方主体在协同配合或相关制度规则存在问题，而造成的欠薪问题，例如有的建筑工程涉及政府、建设单位、施工单位、农民工等多方主体，受项目管理制度的影响，施工方在具体工作时往往面临突发的施工方调整案，而方案变更又涉及一系列复杂的博弈过程，造成的资金迟滞进而影响工资发放。因此，解决农民工欠薪问题还需要统筹考虑，建立长效机制的关键在于理顺既有管理制度之间的逻辑关系，而非一味的去补窟窿。
　　其三是受外部环境影响。影响市场发展的因素非常复杂，比如在当前全球贸易摩擦风险不断加大的背景下，一些外贸型企业受到影响较大，因为收益减少而容易产生欠薪问题。因此，在应对此类问题方面，政府应该及时建立预警机制，帮着企业协调解决实际困难，争取在事前解决问题，将矛盾化解在萌芽状态。

新现象、新问题

　　随着国家不断加大对欠薪问题的整治力度，在基层调研中发现，多数农民反映在2016年之后，欠薪问题相比过去得到了较快的处理。
　　但是，欠薪虽然是老问题，也有很多新现象。在调研中发现，随着近年来地方治理任务的增加，一些地方为了造亮点、出政绩，在财政资金有限的情况下，通过项目承接方垫资等方式上项目、做工程，有的小微企业或个体资金薄弱，很容易因为资金断裂而造成欠薪问题。
　　这类欠薪问题的治理难点在于很难通过处罚项目承接方来帮助农民工讨薪，并且由于涉及到基层政府、村庄（社区）等基层自治组织，欠薪问题又容易被掩盖，造成问题难以处理。
　　例如，在中部某镇，王某凭着自己在建筑市场多年的努力成为了一名小包工头，经常承接基层政府的一些小工程。由于政府财政实力较弱，王某经常是垫资施工，久而久之，政府拖欠了他两百万元的工程款。考虑到日后的经营发展，王某很难向政府索要工程款，也就无法及时支付农民工的工资。村两委换届时，王某作为村庄能人参与了竞选，但是在竞争中被举报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而被一票否决。
　　基层小微权力运作不规范造成的欠薪问题更为复杂，由于涉及到人情、面子以及社会关系网络等因素，这类欠薪问题表现的更为隐蔽。如果得不到妥善处理，不仅伤害农民工的合法权益，还会影响政府的公信力，给地方治理也埋下较大隐患。因此，治理欠薪问题还需要规范基层小微权力运作，梳理基层权力清单，强化对政府行为监督。
　　根治拖欠农民工工资是重要的民生问题，需要不断完善相关法规和制度，建立长效治理机制。今明两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胜期，农民工为国家的城市化和现代化进程做出了卓越而突出的贡献。因此，要妥善维护好农民工的合法权益，不能让其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忧心又忧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