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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呗的这则广告,到底问题出在哪儿?

作者:欧洲金靴 发布时间:2020-10-11 09:47:28 来源:Europe金靴公众号 字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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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呗的这则广告至少传递了两个信息:

  ① 花呗这款产品,其初创针对的用户群体就是收入仅够满足基本温饱、甚至连温饱都不一定能满足的人群。比如37岁依然在施工工地里挥汗、家庭收支需要“精打细算”、总之一定不可能有盈余投入去做温饱外消费的底部阶层;

  ② 那么这部分“温饱外消费”,就要借助贴心又大方的花呗这款产品来帮你实现——你说你不需要?你说你女儿过生日只需下一碗面条加个鸡蛋、一家人温情地团聚一桌即可?No!花呗会教育你,这样你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你必须开通花呗、必须超前消费一个华丽丽的大蛋糕送给女儿,你女儿这场生日才算完美,你作为一个父亲才算合格。

  ………………

  可是花呗却没有在广告里告诉这位父亲,或者说通过广告里的父亲告诉更多的父亲:购买蛋糕的这笔投入是需要偿还的,且是有利息的。

  一旦这位37岁的施工队队长无力偿还,什么后果?他这个在蛋糕前笑容可掬的女儿,会变成喜儿吗?没有人知道。

  有网友认为,现在的施工队队长其实收入并不低了,至少“买蛋糕”,是买的起的。

  必须注意,花呗这则广告里的“施工队队长”与“过一场生日”只是象征性的比喻而已。

  广告里的施工队长家庭,花呗隐喻的是收入仅够基本温饱的阶层,否则他不会用“精打细算”来暗戳戳的内涵;而生日吃蛋糕(包括图片中明显是专门去趟餐厅下馆子),花呗隐喻的则是消费升级。

  至于消费怎么升级?花呗的意思很明显:开通我,我来“帮”你!

  当代资本构筑的消费主义,最大的骗术就是构造一个伪平等感,即“伪阶级晋升感”:有钱人给女儿买一个大蛋糕,你也可以给女儿买一个大蛋糕,这样你和有钱人之间的阶级鸿沟就消失了!

  原本消除阶级鸿沟,这是一直以来的人类探索,只不过在社会主义语境里它的渠道方式叫做“阶级斗争”;而在资本主义语境里,它的渠道方式变成了“消费”。

  你只要消费,你就可以快乐。如果没钱消费?不必颓丧!你依然要坚定的相信自己是优雅的小资、是欢乐的小布尔乔亚,因为花呗会借给你钱、去让你去消费的!

  陈翰笙先生在《广东的农村生产关系与生产力》里说的很清楚:

  “农民一旦踏进高利贷的墓穴,他们往往沿着避不开的阶梯越走越深。广东的无地农民至少有百分之七十或八十是由于抵押而失去他们的土地的。高利贷无疑针对那些拥有微薄的生产资料的可怜的农民行使几乎是万能的威力。高利贷就像一种微生物那样生存在小农们的毛细血管系统里,吸吮他们的血液,是他们的心脏衰弱,逼着他们在日夜悲惨的条件下从事农业生产。”

  当然了,高利贷为人不齿,但也正因为如此,现代的黄世仁们必然不会再采用老土的高利贷来实现压榨——否则那永远只能当一个四处贴小广告的民间放贷小混混,怎么能成为油头粉面、面子里子尽收的财阀大佬、社会上流的导师呢?

  于是,现代的黄世仁们开发了新的渠道——贷虽低息,但其辅佐武器却是诛心洗脑的:消费主义!

  于是之于是,如今的杨白劳们虽然避免了过去“不借贷会马上死、借贷了会到期死”的窘境,却也跌入了另一个消费主义的陷阱:不借贷原本不会死,但是会在商家资本的洗脑宣传下陷入巨大的焦虑和不满足感。

  “买买买才是爱自己”、“女人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从商场满载而归的幸福,才是生活最大的意义”……

  在人类文明之初,奴隶主们用皮鞭、枷锁、棍棒控制者众多奴隶;而在当今社会,“看不见的枷锁”已然绑在了许多人身上:琳琅满目的购物中心、目不暇接的促销活动、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接踵而至的网红示范………

  更有与消费品密切挂钩的公共话题、社会地位、他人评价,让普通人几乎无法抵御消费主义的异化,心甘情愿地在消费神教面前俯首屈膝,供奉上自己微不足道的一点收入。

  一旦消费了,还想什么阶级斗争呢?你都穿梭于高档写字楼、每天刷着花呗手捧星巴克了,还惦记什么资本压榨、社畜奋斗B、苦B加班狗的实质呢?哪怕被老板欺压得再累再苦,只要下班后继续刷花呗去买一个包包犒劳一下自己,不就又有阶级晋升的满足感了嘛~~

  所以京东去年会搞出一个“不涂口红,你和男人有什么区别”的广告语,所以淘宝恨不得一年365天每天都搞成购物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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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购物这种行为与那些商品本身,早已异化,早已超出了其原本的价值即功能,而被无限上升为一种“意义性”的景观,吸引着万千无产阶级投身虚幻。

  资本,及资本的代言人——资本家(资产阶级),最需要什么?两样东西:廉价劳动力与消费者(市场),前者帮他们生产商品,后者帮他们将商品变现。

  早在殖民时代,通过地理扩张来解决内部经济矛盾,是资本主义国家最轻车熟路的手段。

  但是当时间来到21世纪,已经没有多少多余的人口市场让资本家们可以继续用这种原始的方式去开拓消费。

  所以,生产者与消费者,逐渐在资本环境里慢慢地变成了同一波人——放在今天,广大的人民群众、白领阶层(其实就是当代PPT纺织工),上班被资本家剥削、下了班又遁入资本家打造的消费主义陷阱里,去购物、去聚会、去high、去美其名曰“减压”、去抢购电影首映票、去买一些诸如星巴克猫爪杯这样的骗自己“杯子不止是用来喝水的”的东西……

  “消费者与物的关系因而出现了变化:他不会再从特别用途上去看这个物,而是从它的全部意义上去看全套的物。洗衣机、电冰箱、洗碗机等,除了各自作为器具之外,都含有另外一层意义。橱窗、广告、生产的商号和商标在这里起着主要作用,并强加着一种一致的集体观念,好似一条链子、一个几乎无法分离的整体,它们不再是一串简单的商品,而是一串意义,因为它们相互暗示着更复杂的高档商品,并使消费者产生一系列更为复杂的动机。”——鲍德里亚。

  说实话,这与马云先生所鼓吹的“996即福报”,完全是一回事。

  而事实上,不论是盒马的“梦回民国物价”广告语,还是饿了么挑动无产阶级斗无产阶级(把外卖员被压榨的舆论战火烧到外卖员与用户之间),又或者是钉钉这种无死角、周扒皮半夜鸡叫式的监工产品——某家垄断财阀的价值观,不过是一次次被他旗下的产品兜藏不住、不小心漏出来罢了。

  比如这次的花呗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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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所有人记住,黄世仁借钱给杨白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正常地收息,而是从根子上就是瞄准了喜儿!

  正如诸多贷款公司给在校女大学生们打造的裸贷项目,人家压根就没指望你还上钱,从一开始就给你准备了更多的还不上钱时二次三次借贷的“拆东墙补西墙”的金融产品,甚至某些借贷公司从一开始就连“以身还债”的卖淫渠道都给你准备好了………

  最后,品读一下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的《寻乌调查》吧,其中关于借贷部分的分析论述真的字字见血:

  一、

  钱利。钱利三分起码,也是普通利,占百分之七十,加四利占百分之十,加五利占百分之二十。通通要抵押,有田地的拿田地抵押,无田地的拿房屋、拿牛猪、拿木梓抵押,都要在“借字”上写明。大地主、中地主、公堂、新发户子(发财的小地主及富农)都有钱借。其中以借额论,中地主占百分之五十,新发户子占百分之三十,大地主及公堂占百分之二十。以起数论,新发户子最多,占百分之七十五,中地主占百分之二十,大地主及公堂占百分之五。以借债人论,加五利(年利五分,每百元利五十元)、加一利(月利一分,每百元年利百二十元)差不多通通是贫农借的。加三利(月利三厘,每百元年利三十六元)也有,但极少。以贫农借额作一百,加三利占百分之二十,加五利占百分之七十,加一利占百分之十。贫农的借主多半是新发户子,三元五元,十元八元,零零碎碎,利上起利。抵押品贫农无田可指,多半指房子,指牛猪。借主时时想吞并贫农的房屋牛猪,或他很小的一块田,或一个园子,察到贫农要钱用,就借给他,还不起,就没收抵押品。也有中等地主借这种吞蚀贫农的小份子债的,古柏的祖父古有尧就是一个例。他曾经用这种借贷法吞并贫农三个菜园子、两个房子。今天借一元,明天借两元,逐渐成一大注,便有资格吞并一个菜园子了。他常常处心积虑,用这种乘人之危、零碎借债的方法去谋人的财产。他于地方的事、公堂的事一切不管,因为这些事颇妨碍于他个人的发财。他算得个典型的重利盘剥者……

  二、

  谷利。谷利比钱利重得多,乃富农及殷实中小地主剥削贫农的一种最毒辣的方法。十二月、三月两个期间借的最多。贫农为了过年,故十二月要借谷;为了莳田,故三月要借谷。不论十二月借,三月借,均六月早子收割时候要还他,利息均是加五,即借一石还一石半(三箩)。这种六个月乃至三个月算去百分之五十的利息的制度,乃是高利贷中很厉害的。贫农六月收下早子,还去租谷和借谷,吃到八月就没有谷子了,又要跟地主富农借谷。八月借谷一石,十月打番子时候还他,加二利,要还一石二斗。若贫农十月还不起,只得同债主说:“埃今年毛有还了,明年早子收了再还。”债主就说:“也可以的,本利加算起来才行。借给你的那一石本,算加五利是五斗,那利息二斗利上起利也要加五,就是一斗,你明年六月总共还我一石八斗。”(本一石,加利二斗,又加利五斗,又加利一斗,共一石八斗。)那末从今年六月到明年六月一个对年,共是加八利。假若他明年六月又还不起,那末从一石八斗再行加五起算。假如那个农民到了那年番子时又还不起,转到次年六月,再转到次年八月,如此转下去,一年转两回,转到十年就成了一个十分惊人的数目。

  三、

  油利。油利是所有借贷关系中的最恶劣者。所谓“对加油”,寻乌南半县有茶子山的地方都有的,北半县没有茶子山,所以没有对加油。什么叫做对加油呢?借一斤,还两斤,借两斤,还四斤,借四斤,还八斤,这样叫做对加油。什么期限呢?九月打油时候为标准,九月以前一年之内不论什么时候借的,一概对加利。  油山]是地主或富农的,租给贫农耕种,地主富农收油租,二十斤油收十斤,六十斤油收三十斤,计收百分之五十。地主富农收了这些油租,大概百分之九十是挑赴市场发卖,百分之十是用对加利借给贫农。但他借时,往往说这油是他儿子或他媳妇的私家油。有些呢,也确是他儿子、媳妇的私家油,富农家里的媳妇们和他还没有当家的儿子们常常有私油。它的来历是,当摘茶子的时候将过了,茶子树下的零茶子遗落没有拾的,他们就拾起,打出油来作为他们的私财,他们就有资格放高利贷。

  四、

  卖奶子。……“嫁姑娘卖奶子,都要还埃。”这是寻乌的习惯话。债主们对那种“可恶的顽皮农民”逼债,逼到九曲三河气愤不过的时候,往往是这样说的。读者们,这不是我过甚其词,故意描写寻乌剥削阶级的罪恶的话,所有我的调查都很谨慎,都没有过分的话。我就是历来疑心别人的记载上面写着“卖妻鬻子”的话未必确实的,所以我这回特别下细问了寻乌的农民,看到底有这种事情没有?细问的结果,那天是三个人开调查会,他们三个村子里都有这种事。刘亮凡是城区富福山人,富福山离城十八里,那村子里共有三十七家人,分为刘、曹、陈、林、黄五姓,共有五家卖奶子(客籍叫儿子曰奶子)的,内三家都姓刘,是刘亮凡(城郊乡苏维埃主席)的亲房,名字叫做刘昌育、刘昌伦、刘昌纯,其他两家,一家叫林芳廷,一家叫陈良有。刘昌育(刘亮凡的胞叔)是小木工人,余四个都是佃农。刘昌育有四个奶子卖去三个,刘昌伦三个奶子卖去一个,刘昌纯两个奶子卖去一个,林芳廷三个奶子卖去两个,陈良有一个奶子卖去一半。五家都是因为破产到完全没有了,没法子,把奶子变卖得些钱,一面还清债主的账,一面自己吃饭。买主都是附近村庄里的本姓绅士和富农,绅士更多,富农次之。卖价每个百元(起码)到两百元(最多)。卖时两家在名义上不说“卖”而说“过继”,但社会上一般都说“卖奶子”。要写张“过继帖”,普通也叫作“身契”。

  ……这种卖身契只有卖主写给买主,买主不写文件给卖主。所谓媒人即是中人,多的有四五个,都要“水扣钱”,抽卖价的百分之五。房族戚友临场有多到十几个的,都要“画押钱”,归买主出。亲房及强梁的(多半是绅士)画押钱要多,有十多元到二十元的,普通房族戚友画押钱每人一元以内。奶子的年龄有三四岁的,有七八岁的,有十三四岁的。买卖奶子,由媒人背了送到买主家。这时候奶子的父母总是痛哭流泪,甚至两夫妻打起架来,妻骂夫没有用,寻不到饭吃要卖奶子,旁人也多有替他们流泪的。刘昌育卖奶子,他的侄儿刘亮凡就是一个看不过意流了泪的。现在讲到调查会的第二个农友李大顺,看他供给的材料又是怎样?他是双桥区的黄沙村人,他那个村是个有人家四百户左右的大村,内中卖奶子而被他亲眼看见的有五家,每家卖出一个奶子。有一家是卖往广东平远县的八尺地方,李大顺在路上撞到这个背着小奶子的父亲往平远方向一路哭了去,这人撞到熟人脸上不好意思到十分。他为什么要把奶子卖往广东八尺呢?因为卖的价钱更高,一个奶子卖得二百多到三百元。不论卖到什么地方,四五岁的幼年奶子卖的价钱更高,因为容易“养得疼”(带得亲)。年龄大了,像八九岁的、十多岁的,反倒卖不起价钱,因为不容易带得亲,并且容易跑掉。至于到调查会的第三个农友梅治平,他是双桥区蓝田村的农民,他村里也有卖奶子的事。他的叔父梅宏波穷得不得了,三个奶子一个过番(往南洋)去了,一个在家,一个卖往平远。附近暗径村,贫农梅传华七个奶子,卖出五个。那天调查会到的就是刘、李、梅三位,他们自己村子里出卖儿子的事,就有上述那么多起。三人中一个是北半县人(刘),两个是南半县人,那末全县的情形也不难推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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