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映西：问题不在“僵尸企业”而在“僵尸队友”

 　市场经济中的企业有两大社会功能：一是向社会提供产品和服务，为大众提供消费对象；二是向社会提供就业岗位，以工资支撑大众的消费能力。两大功能相辅相成，社会就繁荣稳定。一旦两大功能互不匹配，尤其是第二功能出现短板，社会就要出大问题。最近看到两则新闻，说明不少人是懂这个道理的。

　　第一则新闻是郑州市政府向郑州富士康发放人民币8190万元失业保险稳岗补贴资金，以帮助企业在中国经济减速的新常态下降低失业率。在目前失业保障制度很不健全的情况下，通过财政资金注入企业的方式稳就业，确实是成本最低的方法，值得大力推广。

　　第二则新闻是中国政府要求国有企业在新招录职工时应拿出5%的工作岗位，提供给退役士兵。每当要讲政治、顾大局、稳军心的时候，国有企业这个“共和国长子”的作用就突显出来了。军心稳定与国家稳定的关系，英明的习总清楚得很。可是神一样的领袖也架不住猪一样的队友给你捅娄子，比如说所谓清理“僵尸企业”，搞不好要自毁长城的。

　　元月十一日《人民日报》发表文章《别让“僵尸企业”挡了路》，直指国有企业中的“僵尸企业” “已经成为国企提质增效、可持续发展的一大障碍，是企业减利的最大出血点。”国有企业的唯一功能就是盈利吗?如果是，凭什么想要解决退役兵安置问题时又要找国企?

　　更有甚者，这篇文章认为“僵尸企业”的存在全赖政府补贴之类的“偏饭”，说“不费力气就能吃到‘偏饭’，哪个企业还愿意在市场上打拼?”真不知道这么弱智的话是怎么上《人民日报》的。北欧那些高福利国家，心安理得吃“偏饭”的大有人在，那些国家搞的不是市场经济?如果认为只有把企业放在非死即生的极端环境下才有真正的市场竞争，那就应该给企业发枪，让他们“枪杆子里面出市场”。

　　所以，所谓猪一样的队友实际上就是“僵尸队友”，他们的脑子已经严重僵化，只知迷信市场，除了机械性地重复市场全能、市场万岁，别的全都不懂。乔治•奥威尔在《动物庄园》中塑造的一批只会喊“四条腿好，两条腿坏”的动物，说的其实就是这种“僵尸队友”。问题是，市场迷信是怎么来的?这里稍为做点科普吧。

　　迷信是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特有的精神现象，或者说，是人类社会才有的异化现象，基本特点是自己骗自己。人创造了神仙，然后倒头便拜，于是有了宗教。创造了商品、货币，然后倒头便拜，马克思称之为拜物教。市场也是人类的独创，人类之外的任何生物都不可能凭本能创造出市场，亚当•斯密就说过“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一只狗与另一只狗公平审慎地交换过一块骨头。”因此市场迷信也是一种异化现象，只要科学的阳光照不到，“僵尸”就会不断涌现，甚至会以“精英”的面目招摇撞骗。

　　以科学的眼光看，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一样，都是人类自主发明的经济制度。凡人造的，必有缺陷，只能在实践中不断发展完善。目前我们已经走上了市场经济的道路，要在这条道路上深化改革，正确的做法是找准市场经济的缺陷，然后加以纠正，即对市场经济制度本身进行改革。迷信是没有出路的。例如，现在让顶层精英们头痛的产能过剩问题，实际上即马克思所说的生产过剩问题，本来就是市场经济内在缺陷造成的必然结果，根本不可能通过所谓清理“僵尸企业”得到解决。

　　所以真正的问题不在“僵尸企业”，而在“僵尸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