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宇：不祥的征兆（综合）

　　货币发行量比较

　　M0、M2那个更能反映货币发行量

　　信用膨胀的历程

　　不祥的征兆

　　注意中国统计数据的人可能会发现，中国的广义货币M2自1985年公布数据以来持续高速增长。于是有人担忧中国货币超发。北大国发院院长、教育部长江学者、孙冶方经济学奖获得者、国务院特贴专家姚洋教授对此不以为然，10月15日下午，他在北大国发院的朗润讲堂称“我们国家的M2上升非常快，M2/GDP这个比例已经是200%以上了，很多人会说这是我们国家一个很大的问题。”“这种说法是错误的”，“美联储是我们全世界最大的印钞机，是无中生有的印钞票”。(《姚洋：中国货币超发严重?美联储才是世界最大印钞机》http://www1.guancha.cn/YaoYang/2016_10_18_377563.shtml)

　　货币发行量比较

　　中美两国到底谁的货币发行多了?有无客观的标准判断之?姚洋提到的M2/GDP(当年价)被经济学界用来度量一国经济的货币化程度。上个世纪80-90年代之交，我国金融理论界讨论的热点之一是“金融深化”，即经济的货币化。这方面的代表性著作，如麦金农的《经济发展中的货币与资本》、爱德华•肖的《经济发展中的金融深化》，都是在1988年底翻译出版的。当时我国理论界的主流看法是：我国经济的货币化程度太低，造成了“金融抑制”，制约了要素的合理配置，影响了经济的发展。从经济货币化程度的视角看，M2/GDP可用于观察一国的货币发行量。中美两国的M2/GDP(当年价)演化轨迹见图01：　　

　　图01：中国美两国的M2/GDP(当年价)

　　数据来源：历年《中国统计年鉴》

　　http://www.federalreserve.gov/releases/h6/hist/h6hist1.txt

　　http://www.bea.gov/national/index.htm

　　数据显示：1985年中美两国的M2/GDP(当年价)不相上下，而此后美国的轨迹大体维持着横向推进，而中国则呈明显的加速态势。1885年为53.88%，2015年已达205.79%，为1985年的3.82倍。如果说美国是在滥发钞票，那中国又是什么?

　　头衔如此显赫的姚洋教授，为何睁眼说瞎话?太不可思议了。细读姚教授的文章，原来他耍了个花枪，他先说“我们国家的M2上升非常快，M2/GDP这个比例已经是200%以上了”，让人以为他会基于M2/GDP(当年价)讨论问题，却不想他一掉头转而谈M0去了。一边说我国M0没有失控，一边说“谁印钞票?美联储是我们全世界最大的印钞机，是无中生有的印钞票，美国的财政纪律极其差，他不让别的国家印钞票，其实他自己印的是最多的”。

　　《中国统计年鉴中》有历年M0的数据，但美联储网站上只能找到历年的M1、M2数据，而Currency(亦即M0)只能找到2015年的数据。这些数据见图02：　　

　　图02：中国美两国的M0/GDP(当年价)

　　数据来源：历年《中国统计年鉴》

　　http://www.federalreserve.gov/releases/h6/hist/h6hist1.txt

　　http://www.bea.gov/national/index.htm

　　数据告诉我们：中国的M0/GDP(当年价)于1993年达到历史最高点16.54%，此后总的趋势是波动着走低。2015年达到历史最低点9.34%。即使在这个最点上，也高于美国的7.42%。如果说美国是“印的是最多的”，那中国呢?

　　别忘了，中国的M0主要用于国内，所谓“人民币国际化”才刚开始;而美元早已世界通用。两者都用本国的GDP(当年价)来度量，只可能高估美元的发行规模。即使用这高估的美元发行规模作参照系来观察，中国的M0/GDP(当年价)也不能说是低的。

　　M0、M2那个更能反映货币发行量

　　主流经济学对货币下了个嵌套式的定义：最核心的是M0，M0加上活期存款是M1，M1加上其他存款(又称准货币)是M2。

　　姚洋的讨论在M0、M2间跳跃，那到底哪个更能反映一个经济体中的货币发行量呢?姚洋有一句话说得正确：“什么是债务?什么是货币?其实就是一种信用”。他将债务、货币、信用放在同一范畴，因为债务和货币都是产生、承载信用的工具。

　　注意图02中中国的M0/GDP(当年价)在1993年达到峰值，而这一年正是南巡讲话导致的通胀高峰。可见M0/GDP(当年价)与通胀相关。实践中M0主要用于购买最终消费品。所以它与物价高度相关，因此大体满足费雪公式(见 王中宇 《中国困境的政治经济学透视》第二编 宏观调控观察第一章 宏观调控之惑 1.1 “货币的迷失”还是经济学的迷失?http://blog.sciencenet.cn/blog-267-792490.html)

　　这一特性迫使货币当局严控M0的发行。一旦连M0的发行都控制不住，就像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末的国民党政府那样，这个政权就岌岌可危了。

　　而作为M2的主体--准货币(占M2的比重已从1985年的约两成膨胀到七成以上)，它是除活期存款之外的全部银行存款，银行需为之付息，因而需用它挣钱。它是逐利资金，与作为交易媒介的M0不同，完全不满足费雪公式。准货币的膨胀其实就是信用膨胀。姚洋说：“我们国家货币多纯粹是因为我们储蓄太多了”。这只是表象，准本金率使商业银行可以以存款创造新的存款，实现信用的膨胀。而这些膨胀的存款统统需要追逐利润。正是这些追逐利润的信用推动资本主义经济体的运行，经济景气总是与信用膨胀相关联，而信用膨胀终归会导致泡沫破灭，这就是经济周期的根源。

　　由此，判断一个经济体是否信用膨胀，M2/GDP(当年价)显然是比M0/GDP(当年价)更合适的指标。信用膨胀的历程

　　中国的信用是怎样膨胀的呢?先看看图03：　　

图03：中国M2/GDP(当年价)的膨胀历程及其构成

　　数据来源：历年《中国统计年鉴》

　　数据显示：从1985年到2003年，中国的M2/GDP（当年价）持续膨胀，这膨胀的主体是准货币，而活期存款和流通中的现金并未明显膨胀。可见这一阶段的经济发展主要表现为逐利资金的高速积累。这种积累迅速地使中国从短缺经济过渡到过剩经济。1996-1998年间，这一过渡完成，此后宏观经济调控当局的注意力就转向了“启动内需”。其主要手段就是教育、住房、医疗的市场化，以图逼出百姓兜里的钱，驱使其进入消费领域。

　　然而御用经济学家们笔下的“百姓”其实是两个已经截然分化的群体，其中的绝大多数，靠工资性收入为生，货币收入有限，不过维持生存而已。教育、住房、医疗的市场化使他们不堪重负，反而不敢消费了;另一个群体，是厉以宁大师代言的、占人数极少的“先富者”，他们坐拥巨额资金，靠资本利润生活，其消费需求已经被充分满足，早已进入奢侈性消费领域，他们渴望的是以钱生钱。于是有真实需求的没有钱，有钱的没有新增需求，导致刺激内需毫无成效，不得不靠投资拉动GDP。于是M2/GDP(当年价)的膨胀一直持续到2003年。对M2膨胀的警告声也越来越强。

　　2003年后，货币管理当局意识到，靠信用膨胀催出来的经济的高速增长难于维持。同时业界发现，靠来料加工、OEM可以从海外挣利润。于是这以后M2/GDP（当年价）的膨胀停止。而中国经济的外贸依存度大幅飞跃。图04中，2003-2009年间，中国经济的外贸依存度轨迹远远陡于长期趋势线。　　

图04：中国外贸依存度

数据来源：历年《中国统计年鉴》

　　这个阶段的经济增长，是靠大量消耗农民工的青春和中国的生态资源维持的，依附于西方产业链的低端，使中国的资本家们只能挣得微薄的利润，逐利资金的增长只能与GDP的增长同步。前期那种超越GDP增速的资本积累不可能了。于是，这一阶段的最大获利者，只能是海外资本。

　　2009年，美国金融危机的冲击波传到了中国。海外市场萎缩，这样的增长方式结束。中国经济陷入了走头无路之境。绝大多数国民有限的货币收入，不可能支撑内需这架“马车”。在内需严重不足的条件下，投资无疑是赔本的买卖，这架马车也废了。现在外需也垮了。经济能如何走下去?

　　这时的当局，真的被逼疯了，企业一个个倒闭，老板成群跑路，工人大批失业，眼见就是个爆炸性的局面。该如何处置?这时的中国，产能有，劳力有，客观需求有，唯一没有的，是资本主义经济体所必须的盈利可能性。其原因也很明白：货币经过30年的利润极大化，已经高度集中在体制内外的各类资本家手中了。而他们需要的利润源----亦即普通百姓手中的货币，却同时相对枯竭。

　　走头无路之际，当局总算找到一个神主：铁公基。于是大批巨大工程迅速上马，很快造就了今天国人引以为自豪的高速公路网、高铁网等。这类建设通常被视为投资，但姚洋说了句实话：“高铁能回本吗?永远都别想，它是不能回本的，那它就是消费，消费就是回不了本的东西。”所谓投资，是将本求利。若不能通过回收的货币流还本付息，并积累起新的资金，它就不是投资。在这个意义上，许多必要的建设都不属于投资范畴，如国防、外交、教育、医疗卫生、社会稳定、生态保护等等。然而我们高铁的建设被放在投资的范畴对待，于是有了巨大的负债，成了推动铁道部公司化，铁路私有化的口实。

　　另一个神主就是房地产，于是地价、房价暴涨，地方政府和地产商营造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气，而广大普通百姓的住房需求，则在高企的房价中沦为“中国梦”。

　　这样的大规模建设，只能靠政府投入。这投入的渠道不是印钞票，而是财政拨付和银行贷款，这些钱产生的存款又经准备金率派生出新的存款和贷款。于是我们看到了图03中2009年以后准货币/GDP(当年价)令人咋舌的暴涨。

　　这样的态势可以维持吗?

　　不祥的征兆

　　由央行的月度数据(自2000年起公布)，我们看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动向。　　

图05：中国M2三个组成部分的年增长率

数据来源：央行历年《货币统计概览·货币供应量》

　　http://www.pbc.gov.cn/diaochatongjisi/116219/index.html

　　准货币的增速于2009年4月达到历史高点30.49%，此后波动下行。这表明靠高速的货币膨胀维持经济运行是不可持续的。2015年7月以后，准货币的增速更是加速、持续下滑，到2016年7月跌倒4.85%。

　　与之相伴的，是活期存款的高速飙升，从2015年3月的2.19%升至2016年7月的29.09%。活期存款介于准货币和M0之间，动用巨量的准货币，通常不会直接转化为M0，而是转化为活期存款后，转向各方。

　　准货币增速加速下行、而活期存款增速高速飙升，意味着有大量的存款在短期内被动用。

　　活期存款增速上一次高速飙升是在2009年1月到2010年1月之间，其背景是4万亿的巨额“投资”和准货币的增速的同步高升。这一次的背景是什么?

　　其一，富豪移民潮

　　“新世界财富(New WorldWealth)公司分析2000～2014年各国百万(美元)富翁出走离开自己国家的情况。而这群富翁中，大陆总共净流出(流出人数减去流入人数)9.1万人，是全球第一；印度22万名百万富翁出走6.1万人，排在第二。”(《超9万大陆富豪移民境外台媒:赚饱就离开?》2015-07-17 http://money.sohu.com/20150717/n416922033.shtml?_t=t)

　　“波士顿咨询公司今年6月的报告称，中国在过去5年内超越德日，成为全球私人财富排名第二的国家，仅次于美国”。“英国第二大银行巴克莱的报告显示，近半数中国有钱人考虑未来5年内移民发达市场”(《中国富人移民潮五年内或大批离开》2014-09-16环球网http://business.sohu.com/20140916/n404348275.shtml)

　　网络上关于退休高官移民美国的传闻颇多，无法证实，有的传闻甚至有名有姓地列出了一串名单。但也没看见那个部门或个人出来辟谣。

　　美国是不欢迎穷鬼的，移民有财富门槛(据说大约是100万美元)。于是移民潮必然带动货币外流潮。

　　其二、房地产的巨幅波动。

　　进入2016年以来，先是北上广深四大城市在地方政府千方百计推动下房价出现暴涨，深圳房价年初不到三个月就在原有天价基础口暴涨58%，随后全国一二线城市出现了150多个地王。

　　这样远离百姓支付能力价位上的暴涨，只能是大资本拥有者才玩得起的游戏。大资本拥有者绝非笨蛋，肯定知道在这样的价位上，无论租还是卖，都很难回本。那他们为何如此?逻辑上可能的答案是：他们对现有的货币系统失去了信心，现在的地价、房价虽然贵得离谱，但一旦货币系统崩溃，手里总还能落下几片土地、几套房产，强似一文不值的废纸。

　　由此二者可以解释准货币增速加速下行、而活期存款增速高速飙升的怪异现象----那些存款的拥有者开始大规模动用其存款了。

　　富豪和高官无疑是仅40年来政经体制的最大获益者。而今这个群体大规模动用其存款，要么用于移民，要么在天价上抛钱抢地购房。这说明了什么?

　　主流经济学根据费雪公式推论，货币发行量的增速应反映在物价的增速上。而过去40年M2高速膨胀，而没有出现明显的通货膨胀。这令经济学家们大惑不解，称之为“货币的迷失”。其实费雪公式背后隐含的假设是：货币是交易媒介。统计数据显示，只有M0大体满足费雪公式，而M2的主体准货币是逐利资金，基本不参与对最终消费品的购买，因而，与消费品价格没有直接关系。它追逐的是盈利可能性，因而它的膨胀导致了资产价格的膨胀，反映在投资品价格、股票价格、土地房产价格甚至珠宝、金银、古董、邮币卡之类可能保值增值物品的价格上。

　　这个政经体制的最大受益者富豪、高官群体们，大量持有准货币而不将其抛弃，是因为他们还相信这个金融体系的稳定性。一旦这个信心动摇，它们会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准货币转换为任何自以为能保值的对象。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典型的崩塌过程，许多王朝的货币系统都是这样垮掉的，离我们最近的案例就是国民党政府的法币-金圆券系统。这一过程中，通货膨胀将如野马崩腾，社会底层大众将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社会将陷入大动乱。

　　因此，图05显示的征兆值得高度重视，但愿它不是类似事件的先兆。

　　今天各主要资本主义经济体都陷入了同质的危机之中，都在等待别人先倒下，以缓解自己的危机。美、日不断对华挑事，即源于此。一旦我们陷入上述困境，它们一定会煽风点火。别忘了，中国的学界、传媒界、经济金融界、政界充斥着他们多年来安插的第五纵队。因此，清除海外势力的代理人，为可能出现的危机预作应对方案，已经迫在眉睫。

　　延伸阅读：

张宏良：魔王般从天而降的150多个地王！

　　一、突然降临的是地王还是魔王？

　　进入2016年以来，先是北上广深四大城市在地方政府千方百计推动下房价出现暴涨，深圳房价年初不到三个月就在原有天价基础口暴涨58%，随后便是全国一二线城市150多个地王从天而降。

　　真是太可怕了!若非是来自《央广新闻》的正式报道，估计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就在此时此刻，150多个地王突然降临中国所有一、二线大城市，其中40%来自于一线特大城市，60%来自于二线大城市。这些从天而降的恐怖地王，在已经让全世界瞠目结舌的天价房基础上，再次掀起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让全世界更加目瞪口呆的涨价风暴!对于中国老百姓而言，这些从天而降的与其说是地王，不如说是魔王，甚至比魔王还要更加恐怖！

　　或许许多老百姓会问，什么是地王?他们为什么比魔王还要恐怖?所谓地王是指土地买卖的溢价率超过百分之百并且是当地历史成交价最高的地块，也就是土地成交价格超过卖方报价的一倍以上，并且价格在该城市历史最高价。进入2016年以来，先是北上广深四大城市在地方政府千方百计推动下房价出现暴涨，深圳房价年初不到三个月就暴涨58%，这还是在原有房价已经是世界之最的基础上暴涨58%。在北上广深四大城市的示范效应带动下，全国一二线大城市房价随之拔地而起，在天价基础上再入云霄，各个城市的地王如同雨后春笋般纷纷产生。

　　随着地王价格不断被刷新，昨天的历史最高价今天就变成了市场超低价，全国一二线城市的地价持续暴涨，平均溢价率已高达100%以上，溢价率最高的武汉市居然出现了高达173%溢价率。地产价格的火箭般蹿升迅速超过了房价，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面粉比面包还要贵”的奇特现象，地产价格超过了房产价格。由于地价是房价的一部分，所以地价超过房价，就如同一个人的脑袋超过体重一样不可思议，但这确实是事实。是《央广新闻》报道的事实，是各个城市房地产商确认的事实，也是各地房地产交易市场能够查到的事实。

　　地产价格这种不可思议地病态暴涨，使得昨天还在想办法刺激房价上涨的各地政府，政策突然180度大转弯，转而又开始对土地交易市场实行最高限价。昨天还在为房地产价格停止暴涨会加剧经济下行压力而焦虑得满嘴起泡的各地市长市委书记，今天就咧着满嘴燎泡开心地笑了。因为中国财政本来就是土地财政，中国GDP本来就是房地产拉动起来的。

　　中国哪来的六十五万亿GDP，哪来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主要就是来源于房地产。如同歌里唱的那样：“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土地还是那块土地，只是毛泽东时代用这块土地白白给老百姓盖房子，不收一分钱，所以价格就等于零，GDP同样也等于零，现在要在这块土地上盖房子，十几个亿卖给老百姓(其实这块土地本来就是老百姓的)，于是GDP就增加了十几个亿。这就是改革开放伟大成就产生的奥秘。

　　虽然许许多多老百姓不懂得这个奥秘，三十多年来天天跟着瞎喊什么“改革把中国改富裕了”，但是这些市长市委书记心里很明白，没有房地产价格的持续暴涨，中国的经济将不可避免地会以灾难收场。尽管每一个市长市委书记心里都明白，这样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在已经是天价房的基础上继续推动房地产价格上涨，无疑于是饮鸩止渴，虽然能够止渴，却也能够致命。

　　只是任期制使这些市长市委书记产生了一种击鼓传花式的希望，希望自己这个任期能够平安过去，让危机和灾难爆发在下一个任期。所以，明明知道通过刺激房地产来避免经济下行是一鸩毒药，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只求毒性不要发作在自己任期之内，至于下一任会不会毒发身亡，则根本不加考虑。“只要我能过得去，哪怕是洪水滔天！”马克思在揭露资本家本质时所借用的路易十五这句话，同样适合于今天的地方官员。

　　可以说，当今中国经济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中国三十多年来经济高速增长的成就主要来自于房地产，目前中国经济和社会面临的主要问题同样来自于房地产。成就中国改革的是房地产，弄不好最终毁掉改革的也将是房地产。或许又会有人指责我们过于极端，过于悲观，其实实际情况比我们判断的还要更加严重，大家看一下那些官僚富豪、名流大腕儿等社会精英“一江春水向西流”的资产流向，就会知道未来的情况会有多么严重。春江水暖鸭先知，大船将沉鼠先逃。一个国家富豪集团和精英集团财产不可遏止的大规模外流，往往是社会风暴即将来临的最可靠标志。

　　眼下这150多个地王在全国各地的突然出现，就是如同股灾之前的最后疯狂一样，接下来的灾难将不可避免。“上帝叫人亡，先叫人疯狂”，《圣经》中这个警告，不仅适合于股市，同样适合于房地产市场，适合于整个经济和社会发展。我们之所以把150多个地王的突然出现，看得比150多个魔王的突然降临，还要更加恐怖？主要是此轮房地产的异常暴涨，把原本已经被房地产所扭曲的中国经济和社会的矛盾，越来越推向了接近临界点的爆发极限。

　　二、众多地王标志着货币的信用基础开始动摇

　　此轮房地产暴涨的纯粹市场行为，标志着中国老百姓继政府之后也被房地产绑架了。历史上饱受通货膨胀之苦的中国老百姓，被近150万亿的巨大货币堰塞湖吓怕了，所以宁可把过去三代人的储蓄和未来三十年的收入一齐砸到房地产上。

　　此轮房地产市场异乎寻常的惊人暴涨，并非是人为炒作的结果，而纯粹是市场行为。最可怕的地方也就在于此。如果是人为炒作倒好办，完全可以通过出台政策来解决。而现在则是整个社会的自发选择，其中包括是老百姓的自发选择，是纯粹的市场行为。老百姓和整个社会之所以做出这种无奈选择，是因为他们对人民币的发展前景已经丧失了或正在丧失信心。

　　虽然他们知道房价不可能永远如此暴涨下去，或迟或早总会崩盘，但是他们担心人民币可能会崩得更快更可怕。房地产崩盘，手里至少还会落下一套房子，可是一旦人民币崩盘，手里则只能剩下一堆废纸。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老百姓宁可以拿房子也不敢拿人民币。这就是中国老百姓宁可掏出三代人储蓄再加上负债30年也要拼命买房子的主要原因。

　　中国老百姓完全被房地产绑架了。最早是地方政府被房地产所绑架，全国各级官僚依靠“土地财政”而肥得流油，一旦离开房地产地方财政马上就会破产;后来又是中央政府被房地产所绑架，几十个行业和部门依靠房地产来支撑，几十万亿GDP大部分来自于房地产，房地产涨势稍一趋缓，经济马上就会下滑;现在则是老百姓也被房地产所绑架，房地产绑架老百姓的主要手段，就是货币贬值和通货膨胀，老百姓要想避免积蓄化为乌有，就只能买房子，此外，找不到任何货币的避风港。

　　历史上饱受通货膨胀之苦的中国老百姓，早就被通货膨胀吓怕了。国民党金元券的恐怖贬值至今想起来仍然让老百姓不寒而栗——原本能够买一头牛的钱最后只能买一粒大米的四分之一。如果说金元券是国民党统治时期的事情，那么俄罗斯卢布贬值约一万倍，从大约0.8卢布兑换1美元，最后暴跌到八千多卢布兑换1美元，可完全是改革开放时期的事情。

　　中国老百姓很清楚，无论是过去的金元券还是现在的卢布，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在中国人身上，那将完全是灭顶之灾。由于中国老百姓又不能够像官员富豪、名流大腕儿那样，把财产转移到国外，万般无奈之下就只能投向房地产。如此一来，中国老百姓继中国政府之后，同样也被房地产绑架了。

　　大家只要看看改革三十多年特别是本世纪以来如同决堤洪水般的货币发行量，就知道老百姓为什么会对人民币丧失信心而情甘情愿地被房地产绑架了。目前我国货币发行量已接近150万亿人民币，150万亿人民币是个什么概念?与毛泽东时代对比一下就知道了。1952年人民币发行量是一百亿，到1976年毛主席逝世，毛主席一辈子发行的货币量加起来总共有七百多亿，不到现在货币发行量的二千分之一，也就是说，现在货币发行量超过毛泽东时代两千多倍。

　　这还仅仅是从货币发行量一个方面来看的悬殊差别，如果再结合资源性财富来看这个差别，那就不仅仅是两千多倍，而是不知道要在后面再画几个零。道理很简单，改革开放以来全世界跨国公司一个不少地在中国疯狂地掠夺性开采30多年，使中国的资源性财富已濒临枯竭，即使是最乐观地估计，所剩资源性财富也已不足百分之十，所以如果是站在资源性财富的角度来看待两千多倍的货币发行量，前后实际差别会有多大，简直不敢想象!

　　按照官方统计口径，改革开放以来GDP增长约9%，货币发行量约22%，超过GDP一倍多，也就是说，以GDP来衡量的人民币，平均每年以13%的速度贬值，老百姓手里的货币和存款，则以每年百分之22%的速度贬值。这还是理论上的贬值速度，实际贬值速度还要大的多。

　　道理很明显，随着现代金融支付手段越来越多特别是经济的虚拟化发展，与实际货币具有相同流通作用的“虚拟货币”越来越多。这些虚拟货币的增加，虽然没有被统计到货币发行量当中，但是同样对于社会现有的货币量具有稀释作用，造成老百姓手里货币的贬值。并且随着虚拟经济的迅速发展，甚至象美国等发达国家那样超过了实体经济，虚拟货币的数量会越来越大，老百姓手里货币贬值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

　　这就是我们一再呼吁虚拟经济和网络社会必须实行大众民主的根本原因。因为网络社会和虚拟经济是一把双刃剑，如果老百姓有权力监督政府和金融集团，那么虚拟经济和网络社会就会给老百姓带来巨大利益;相反，如果继续实行美国或中国这样的精英政治，虚拟经济和网络社会给老百姓带来的就只能是灾难。

　　这一点，与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分析的“机器的资本主义使用”是一个道理：机器本身是一个巨大进步，但是机器的资本主义使用，却会给工人阶级带来巨大灾难。当时的工人阶级由于不理解这一点，便把全部怒火都撒到了机器身上，所以反抗资本主义主义最早的工人运动——路德运动——便表现为是捣毁机器运动。当时的资产阶级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如同今天抓住文革初期曾经发生过的打砸抢一样，把工人运动定性为是“野蛮反对文明的一场浩劫”。

　　其实，今天也是一样，有罪的不是股票、债券、基金，以及期货、期权等金融衍生品组成的虚拟经济，更不是与这些虚拟经济相结合的网络技术，而是精英政治，是把广大民众排除在虚拟经济和网络管理之外的精英政治。是这种精英政治把虚拟经济和网络技术变成了抢劫公众财富的工具。

　　所以，只有实行大众民主和大众政治，把虚拟经济和网络技术置于社会公众的直接监督之下，虚拟经济和网络技术才会为社会公众带来难以想象的巨大利益。大众民主和大众政治是与虚拟经济和网络技术相适应的21世纪最先进的政治制度。

　　而在这个最先进的政治制度到来之前，全世界老百姓就只能承受现代金融的“抢劫”之苦。所有与货币市场和资本市场有关的金融创新，无一例外地全都会成为抢劫老百姓的工具，其中，滥发货币是最大的抢劫工具。

　　特别是当今中国又进入了货币加速发行期，去年2015年一年货币发行量就超过15万亿人民币，今年2016年三月份一个月就超过1.4万亿人民币。也就是说，去年一年的货币发行量，就是毛主席一辈子货币发行量的二百多倍；今年三月份一个月货币发行量，就是毛主席一辈子货币发行量的二十多倍；如果扣除星期天节假日，现在一天的货币发行量，就相当于毛主席一生的货币发行量。

　　如此惊人的巨大货币发行量，老百姓如何能不恐惧，恐惧起来往哪里跑?在股市已经成为公开欺诈场所的情况下，也就只能望房地产市场跑了。由于房地产市场成了老百姓避险的最后场所，一旦房地产市场再出了问题，那么绝望的老百姓必将会变成足以炸毁一切的炸药包。可怕之处也就在这里。

　　三、地王能否变成魔王的关键是政府行为

　　持续暴涨的房地产总有一天会崩盘，只是房地产崩盘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由此会引发政治危机，因为中国房地产不是经济正发展的结果，而是政府强力推动的结果。中国政府遭到了房地产的双重绑架。

　　此轮房地产市场异乎寻常的暴涨，虽然是纯粹的市场行为，但这种市场行为却不是自发形成的，而是政府设计和政策驱动的结果。这也是中国对内越来越依靠军警维稳，对外越来越强悍不起来的一个重要原因。中国房地产市场早晚会崩盘，这是稍有知识和良知的人都很清楚的事情。只是房地产崩盘本身并不可怕，甚至包括经济危机本身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房地产崩盘和经济危机有可能引发的政治危机和整个社会大危机。

　　而经济危机能否引发政治危机的关键，就在于这种崩盘和危机是否是政府设计和推动的结果。如果这种崩盘和危机不是政府有意设计和强力推动的，只是政府的失误或错误造成的，甚至是与政府完全无关的经济制度造成的，那么无论经济危机的破坏作用有多大，老百姓也不会把矛头对准政府，不会引发政治危机;相反，如果市场崩盘和经济危机是政府有意设计和强力推动的结果，那么这种崩盘和危机就一定会转化为矛头对准政府的政治危机。

　　美国2008年金融危机是公认的百年未遇的大危机，但是美国老百姓并没有把矛头对准美国政府，就是因为这场大危机并非是美国政府设计和推动的。而中国文革过去四十年了，官僚集团和文化精英至所以仍然死死咬住不放，依此来继续否定毛主席，就是因为文革是毛主席设计和发动的。中国房地产市场就是如同文革那样，是人为设计和政策推动的结果，所不同的只是这前后两场运动的受益对象完全相反。

　　可以说，如果没有中国政府的人为设计和政策推动，即使是再过100年，中国房地产市场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庞大规模和天价水平。中国房地产市场能有今天的规模和价格，完全是改革开放的结果。中国官方媒体使用频率最高的那个说法——“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最适合于用来概括今天中国的房地产。

　　谈到中国政府对房地产的支持，人们最先想到的恐怕就是历史上异常惨烈的暴力拆迁了。借用马克思批判血腥残暴的资本主义积累的话来说，暴力拆迁“是用血和火的文字载入人类编年史的”，由暴力拆迁掀起的中国“房吃人”运动，其惨烈程度绝不亚于当年英国的“羊吃人”运动。由于中国房地产采用的是“中心开花”的模式，从人口稠密的城市中心开始开发，这就遇到了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开发商都根本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土地来源问题。于是政府就出面了，动用国家机器，强行为房地产开发商开辟土地。

　　政府先是把一百多万国有企业和二百多万集体企业强行私有化，把数千万工人赶出工厂大门，变成下岗工人，把原有企业的土地交给开发商开发。其间数百万下岗女工被逼良为娼，一些上有老下有小而又双双下岗的工人夫妻，为了全家能够活下去，只能是丈夫用自行车驮着妻子去各种娱乐场所，妻子在里面被富人玩弄，丈夫在外面为富人站岗。天理人伦的灭绝程度，简直不堪设想!后来，由于卖掉企业的土地仍然满足不了开发商的贪婪，各地政府和开发商便在剥夺了工人的工作之后，又把剥夺的目光瞄准了下岗工人的住房。

　　于是，人类历史上持续时间最长、规模范围最大、程度最为惨烈、也是最为罕见的针对国内老百姓的暴力拆迁，在老百姓哭爹叫娘的悲惨声中开始了。这种暴力拆迁的典型代表，就是臭名昭著的“仇和模式”。20世纪末和本世纪初各大媒体推广“仇和模式”的一幅照片，集中反映了“仇和模式”的残暴特点：在尘土飞扬中市委书记仇和走在中间，两边是全副武装的特警和拿着判决书(用于当场宣判)的法官检察官，还有扛着摄像机专门负责曝光“钉子户”的电视台记者，后面跟着几辆大型推土机和庞大城管队伍，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如同泰山压顶般奔向拆迁现场。看到如此阵势，人们自然也就知道了那些拆迁户的下场该是何等悲惨了。

　　“仇和模式”的三光政策：把国有企业卖光，把全市医院卖光，把开发商需要的老百姓房子扒光，使仇和获得了“仇卖光”的称号。“仇和模式”也成为最符合腐败集团利益的典型模式。2010年以后，为了对抗“重庆模式”，有关部门拨专款，由北大那位与仇和同样臭名昭著的“经济学老爷子”牵头，调集了北大、清华、社科院的所谓“顶级经济学家”，组成了庞大课题组，要把“仇和模式”推向全国，变成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典型模式。　　

　　一旦这个模式被推向全国，整个中国将会变成一个屠宰场，13亿中国人民将会陷入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惨地狱。好在党的十八大召开了，仇和这个对人民大众怀有刻骨仇恨的千古第一恶官酷吏被逮捕法办，中国老百姓才算是逃过了绝命一劫。只是让人感到扼腕叹息的是，虽然罪恶滔天的仇和被投入了监狱，但是“仇和模式”却并没有遭到丝毫清算，全国主流媒体上连一个字的清算都没有，主持“仇和模式”课题组的那位“北大经济学老爷子”，仍然担任两会要职，仍然是中南海的座上嘉宾。由此也可以看出，动用国家暴力推动房地产市场发展的“仇和模式”，已经成为中国精英集团所深深依赖的发展模式。

　　但是如此以来，中国政府便遭到了房地产市场的双重绑架：一方面是经济发展遭到了房地产的绑架，GDP的增长完全依赖于房地产，哪怕是房地产价格飙升到了九霄云上，也只能闭着眼睛继续往上去推;另一方面是政治上遭到了房地产的绑架，无论中外富豪在房地产市场上挣了多少钱，无论房地产何时崩盘，以怎样的方式崩盘，承担后果的将永远是中国政府，而不可能像当年日本房地产崩盘或美国金融大危机那样，政府完全置身事外，并没有成为老百姓攻击的对象，而只是从社会治安的角度来控制民众对资本大享的愤怒。一旦中国也出现类似情况，老百姓的愤怒会毫无疑问地对准政府，到时候再加上美国等西方敌对势力的煽动和支持，后果将会相当严重。

　　对此，中国政府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虽然中国房地产开发的路线图，是西方国家帮助设计的，并且从中国房地产中发了大财的也是西方国家，外资在中国房地产市场上早已经超过60%，中国房地产市场暴涨所攫取的天文数字的财富，相当大部分落入了外资的腰包。而外资却没有过像其它行业那样，哪怕是有一丝一毫的付出。

　　在其它行业外资获取巨额财富至少还提供了一点儿技术，而在房地产行业他们的付出完全是零。他们两手空空来到中国，凭空（也就是凭借资质）从中国政府手里拿到土地，用这些凭空拿到的土地到中国银行去抵押贷款，再用这些资金去雇佣中国民工盖房子，房子盖好后再让中国员工卖给中国客户，最后再用中国会计把钱汇到西方国家的外资账户。从头到尾完全是空手套白狼，没有过一分钱的付出，却从中国套走了上百万亿的财富。中国老百姓或吃或早总会要算这笔账。

　　要避免这笔账最终肯定落到中国政府头上，当今中国政府只有一条路，就是对房地产实行国有化，只是千万不要国有化一个空壳公司——房地产公司最容易空壳化——而是要将其实际资产国有化。无论这样做是否能够挽回经济损失，至少能够避免一旦房地产崩盘所带来的严重政治后果。

　　四、房地产市场形成了国家内部的分化瓦解

　　房地产市场已经成为中国财富的转移支付平台。可是，在房地产市场外资比重大约三分之二的情况下，这种财富的转移支付就不仅仅是把穷人的财富转移给富人，而是把中国人应享有的国民待遇转移给了外国人，这就必然会使中国老百姓产生一个疑问：究竟是政府不再是中国政府了，还是自己不再是中国人了?无论答案是哪一个，中国都将重蹈近代的悲剧。

　　谈到中国房地产市场，人们往往看到的只是贫富两极分化，社会分配不公，官民日益对立，以及中国财富的流失。其实，中国房地产还有一个更大的隐患，大家一直没有注意到。这就是中国房地产市场的财富转移支付功能，越来越模糊了国家和国民的关系，越来越模糊了国家的界线，越来越模糊了国民的身份，越来越在利益上形成了国家内部的分化瓦解，甚至形成了中国“国民”的重新组合。所谓国民的重新组合是指，在中国国内享有国民待遇的人，不再是拥有中国国籍的人，而是不分国籍不分种族不分肤色的“资本人格化”的人。说白了就是，是否享有国民待遇不再看你是不是中国人，而是看你是不是有钱人。这也是我们把眼下从天而降的150多个地王，看作是恐怖魔王的其中一个原因。

　　世界各国特别是西方国家为什么要强调“国民待遇”?就是国家必须要保证国民在自己国家要享有比外国人更高的权利，这个待遇是国家存在的最根本基础，是国家具有合法性的最根本依据。如果一个国家的国民，在国家政策和法律上不再享有比外国人更高的权利，那么这个国家对国民也就失去了意义。一个国家可以把国民待遇奖赏给外国人，或者作为互换给予外国人，但是绝不能让外国人享有高于本国人的待遇，更不能享有本国人所不具有的待遇。比如本国政府不能替外国人镇压本国国民，就是一种国民待遇。晚清政府和国民党政府，就是保证不了中国国民的这个待遇，总是替外国人镇压本国国民，丧失了国家存在的合法性，所以被中国老百姓起来推翻了。

　　此前我们就曾经多次指出过，由西方发达国家主导的世界一体化过程和现代化进程，本身就是发展中国家走向分化瓦解和崩溃的过程。因为在世界一体化过程中，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精英阶级首先会走向一体化，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来共同剥削和掠夺发展中国家的人民。在这个过程中，发展中国家的精英阶级会越来越脱离本国的利益，越来越维护他们与发达国家精英阶级的共同利益，从而形成对本国本民族利益的彻底背判，完全变成西方发达国家在本国的代理人，与西方发达国家的利益越来越融为一体，而与本国人民的利益越来越形成根本对立，最终将造成本国家本民族的瓦解和消失。

　　这就是发展中国家走上西化改革开放道路的历史宿命，这也是我们一再呼吁绝不能接受西方一体化规则和市场经济规则的根本原因。只是让人感到遗憾和不幸的是，中国改革开放一开始就走上了这条宿命道路，尤其是大规模外资引进，更是加快了中国这个宿命过程，越来越多的精英阶层逐渐脱离本国本民族的利益，而与西方垄断资产阶级形成了利益共同体。其中房地产市场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最主要作用。主要是中国政府稀里糊涂地把房地产市场变成了财富转移支付的最大平台，成了中国财富分配的“第二财政机构”。

　　在中国政府通过关闭企业、暴力拆迁等一系列手段，完成了把土地和资金向房地产商手里集中之后，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让老百姓有足够的钱来买房子?显然，单纯依靠提高工资和收入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中国老百姓是全世界最会享受的老百姓(根本不象中央银行行长所讲的那样中国老百姓天生喜欢储蓄，他这样讲是在故意掩盖强制储蓄这个真相)，一部中国菜谱超过全世界菜谱的总合就是证明。那么怎么办呢，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强制老百姓储蓄，并且是心里永远没有底的盲目储蓄，把老百姓完全变成储蓄机器。

　　于是，现代文明社会的最大灾难，在中国爆发了。中国在一夜之间取消了毛泽东时代建立的免费住房、免费教育、免费医疗、免费养老等一系列社会福利保障制度，成为全世界唯一废除了这些免费的福利保障制度的国家。这些福利保障制度的废除，不仅仅是把穷人的财富转移给了富人，而是一下子把老百姓抛入了最为恐怖的未知世界。人，不怕未来有多么糟糕，就怕未来是未知世界。未知世界是最可怕的世界。中国老百姓原本享有着全世界最好的福利保障制度，现在突然一切都没了，工作保障没了，住房保障没了，医疗保障没了，教育保障没了，养老保障没了……所有的一切社会保障都没了。要想活下去，要想能够应付明天的一切，就只能拼命存钱。

　　特别是老百姓又不知道未来的福利保障需要多少钱，只是眼看着房价、药价、学费等如同火箭般蹿升，更加不知道存多少钱才能安全，所以只能盲目地拼命储蓄，多一分钱都不敢花，从而造成了中国超过50%的全世界最高的储蓄率。可见，中国老百姓的高储蓄率，既不是因为中国老百姓比美国等其他国家老百姓更加有钱(美国老百姓的储蓄率只有10%多)，更不是中国老百姓天生喜欢存钱，而是因为中国成为了全世界废除免费住房、免费医疗、免费教育等社会福利保障制度的唯一国家（苏联在社会主义被废除之后都没有废除免费医疗、免费教育等体现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保障制度），老百姓除了拼命存钱之外，根本没有其它选择。

　　最高时超过50%的储蓄率，完全把中国老百姓变成了资金搬运夫和储蓄机器，老百姓生活的基本内容，就是拼命挣钱然后再去银行存钱。后来政府为了免除老百姓在单位领钱然后再去银行存钱的麻烦，干脆由银行来替各个单位发工资，这就等于是把老百姓的工资直接发给了银行。银行便把老百姓祖孙三代的储蓄集中起来，交给开发商作为购房首付，差额则成为未来三十年老百姓的债务，每月由银行按比例扣除，直到30年后还清为止。如果中途老百姓死掉，房子则由银行处理。在这整个游戏过程中，银行和开发商只赚不赔，风险等于零，所以一起高呼改革万岁！

　　只是可怜中国老百姓却成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批祖孙三代被锁定在住房上的新世纪“房奴”，这些新世纪“房奴”除了不会被随意鞭打、不会被随便处死、不会被剥夺新婚“初夜权”之外，在其他方面与古代奴隶并没有多少差别，都是从生到死为别人干，只是别人财富积累的机器，自己什么都没有，就是祖孙三代收入换取的这套住房，70年到期后仍然是国家的，自己仍然是两手空空，真正是属于赤条条而来，赤条条而去，包括死后那块墓地，最终也仍然属于他人。这就是中国老百姓参与房地产游戏的最终结果——四大皆空。

　　虽然强制老百姓存款的高储蓄率满足了房地产开发商以及与此相关的中外富豪的利益，却难以满足甚至损害了其他资本家的利益，因为大家把钱都存起来了，其他资本家的商品就卖不掉了，这就违背了资本之间的公平原则。虽然公平原则对老百姓来讲是虚的，纯粹是忽悠人的，但是对资本家内部来讲却必须是真的，是实的，不能有半点含糊。而象上述这种政府只满足地产开发商的做法，显然是其他中外富豪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更是那些与房地产行业无关的各部门官僚所无法接受的。这就迫使中央政府不得不大量增发货币，以满足各行各业资本家对货币的需求，保证各行各业资本收益的均衡，维护利润分配的社会公平。只是滥发货币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住了，于是通货膨胀的时代就到来了。

　　可怜中国老百姓，天天盼公平喊公平，当公平真正到来时，老百姓却完全堕入了噩梦之中。事实完全验证了多年来我们的呼吁，迄今为止人类社会的所有词典当中，从来就没有相同含义的公平、自由和民主。官僚集团、资本集团内部的分配越公平，老百姓就越倒霉。道理很简单，精英集团内部的分配越公平，精英阶级的力量就越强大，他们掠夺和压迫老百姓就越严重，老百姓就会越倒霉。相反，如果官僚集团内部、资本集团内部、精英集团内部分配不公平，矛盾重重，彼此对立，他们反倒都会去主动借助老百姓的力量，老百姓的日子反而好过一些。中国资本集团之间利益的均衡所造成的通货膨胀，就是一个典型说明。

　　当今中国货币发行量是毛泽东时代的2100多倍，请问有几个老百姓的收入是那时的2100多倍？如果再考虑到劳动生产率提高给劳动者收入带来的倍数增长，中国老百姓的财富损失简直是一个难以估量的惊人数字。而这种收入之间越来越大的鸿沟，恰恰是在官僚集团内部和资本集团内部分配越来越公平的情况下形成的。所以老百姓一定要记住，官僚集团内部的民主、自由和公平，资本内部的民主、自由和公平，他们这些东西贯彻得越彻底，老百姓就越倒霉。这是一个颠扑不破的伟大真理！

　　如果为贯彻资本平等原则而实行的大规模持续性通货膨胀，只是把中国老百姓的财富转移给中国富豪，问题还好办，反正是肉烂在锅里，将来按照老百姓的利益再公有化一次，问题也就都解决了。而现在通过房地产市场和通货膨胀把穷人的财富转移给富人，却是在国内存在大量外资的情况下发生的，是在外资占国家经济总量超过三分之一，在技术部门超过二分之一，在房地产市场大约三分之二的情况下发生的。这就不仅仅是把穷人的财富转移给富人，而同时是在把中国人的财富转移给外国人。特别是2010年国务院一声令下，让所有国有企业撤出房地产市场，腾出的地盘绝大部分被外资占领，把房地产变成了外资在中国的财富收割机。中国的财富由此如同长江大河般流向西方。国人无不痛彻肺腑，心如刀绞。

　　再加上这个过程伴随着暴力，比如暴力拆迁同样也包括替外资暴力拆迁中国老百姓的房屋，禁止罢工也包括禁止外资企业的中国工人罢工，穷人加税富人减税也包括外国富豪，甚至政策规定外资享有的待遇超过中国人……所有这些，已不再是采取这些优惠政策的中国政府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而已经变成了一个严重的政治问题。这些政治问题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它在客观上把中外富豪变成了一个阶级，变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由于这个利益共同体是由各国富豪所组成，他们共同与中国老百姓形成了根本对立，在对待中国老百姓的问题上利益是一致的，彼此更像是同一个国家的人，而这些“同一国家的人”又都是依靠中国政府来维护他们利益和对付中国老百姓的。这就在利益上逐渐废除了中国老百性的国民身份，模糊了中国老百姓这些国民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中国老百姓不仅没有了自豪于外国人的的国民待遇，反倒看到那些外国人享有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国民待遇。这就让中国老百姓越来越陷入了糊涂状态，弄不清楚在自己的国家里，究竟谁是中国人，谁是外国人？是那些享有中国政府保护和优惠政策的外国人是“中国人”，还是自己这个无权享受中国政府保护和优惠政策的中国人是“中国人”？

　　这种国民身份的混淆以及国民与国家之间关系的模糊，在和平时期或许看不出什么危害，但是一旦发生对外冲突，那些早已丢掉了国民身份的人，将会毫无顾忌地丢掉国家。而那些享有了中国人的“国民待遇”甚至“超国民待遇”的外国富豪，更会在道义和利益这两个方面把中国踩在脚下，致使中国在内外两个方面陷入绝境。中国近代以来的所有悲剧几乎都是与此有关。鲁迅先生所讲中国国民的麻木，大家所讲的中国汉奸遍地，就是政府造成国民身份丢失的结果，而并非是与中华民族的秉性有关。

　　后来，毛主席一句“造反有理”的号召，便能立刻激发起中华民族与敌人血战到底的英雄气概，鲁迅所讲的国民性一扫而光，毛主席创建的人民军队从未有过一个成建制地投降日寇当汉奸，新中国成立后更是两次跨出国门迎战美军，便是有力的证明。可见，中国人民在侵略者面前麻木不仁的国民性以及汉奸遍地的现象，完全是中国统治集团与外国人组成利益共同体，共同剥削压迫中国人民，造成中国人民国民身份丢失的结果。在外国老板一个电话就可以召来中国军警镇压中国罢工工人的情况下，中国老百姓已经弄不清楚究竟是政府不再是中国政府了，还是自己不再是中国国民了？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老百姓都很难再去抛头洒血抵抗侵略者了。这既是当年“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的原因，也是当今“中华民族再次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的原因。

　　结束语

　　从天而降的150个地王，把中国房地产推向了最后的疯狂，许多官员和经济学家虽然嘴上不说，却都暗中把中国摆脱经济下行的压力，寄托在了房地产的这最后疯狂之上，希望能够像以往那样，再次把中国经济带出谷底，推上一个新的台阶。虽然这是一个良好的愿望，但却注定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愿望。房地产在把中国经济推上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同时，也把中国各种矛盾推向了极端。接下来中国面对的将不是如何寄希望于房地产再创奇迹，而是如何化解房地产推向极端的各种矛盾。

　　其实，不仅仅是房地产，整个中国经济都到了为过去大吃大喝买单的时候了。过去中国主要是从大自然获取财富;今后中国将是把获取的财富拿出一部分来返还自然。当年从大自然攫取财富时，是全世界跨国公司一起动手;现在要掏钱恢复自然时，却只能是中国单独承担。只是房地产在这方面更加突出，所有的矛盾都是各国垄断资本集团共同造成的，可是由此造成的一系列极端矛盾以及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却只能有中国单独承担。并且事情还不仅到此为止，一旦房地产所积累的这个火药库爆炸，所有那些在中国房地产市场上发了大财的中外富豪特别是国外富豪，会把所有污秽、罪恶、黑幕和公众愤怒泼向中国政府，以此来把中国推向深渊。中国政府对此应该有所准备了，否则很可能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