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利尼的大鼠喂养实验---那些你知道和不知道的事

　　法国科学家塞拉利尼教授2012年发表在《食品与化学毒理学》杂志上的大鼠喂养研究证明，孟山都的转基因玉米NK603以及以草甘膦为活性成分的农达除草剂具有包括肝肾毒性在内的一系列病理毒性效应，同时报道了实验组大鼠多发肿瘤的现象。这项研究给了孟山都和转基因利益集团沉重一击，招致它们的疯狂打击。


　　随后孟山都主导发起了一场诋毁运动，最终导致塞拉利尼的文章于2013年被《食品与化学毒理学》撤回，这让挺转者兴奋莫名，似乎塞拉利尼的研究已经被证伪，每当有人例举塞拉利尼的研究作为转基因作物及草甘膦有危害的证据时，挺转者便会眉飞色舞地说起文章的撤回，欧洲食安局（EFSA）、某些科学家对其实验设计和方法的批评。可事实是，有多少机构、组织、科学家反对塞拉利尼的研究，就有多少（甚至更多）机构、组织和科学家表达了支持。


　　本文旨在简单还原这一事件的过程，为反转战友提供一些有用信息，这样在与挺转者辩论时能做到有理有据。塞拉利尼事件并没有因为文章的撤回而结束，相反，该事件随后又有了如下这些发展：


　　1）塞拉利尼的文章于2013年11月被《食品与化学毒理学》杂志撤回，杂志组织了匿名专家对文章进行了全面评审，没有发现塞拉利尼有任何数据作假，最后给出的撤稿理由居然是塞拉利尼的研究得出的结论不确定（inconclusive），这是史无前例的，如果这个荒唐可笑的借口能成为撤稿的理由，那科学文献上绝大部分的文章都得撤稿，因为大部分文章的结论都是不确定的，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2）虽然塞拉利尼的文章被撤回，但鲜为人知的是他对那些批评的回应在此之前就已经正式发表在同一杂志上（http://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0278691512008149 ）。


　　3）除了正式发表在杂志上的回应，塞拉利尼在自己的网站上更是提供了对所有批评（包括诋毁）的更为详尽的答复（https://www.gmoseralini.org/category/critics-answered/），甚至提供有中文版本（ https://www.gmoseralini.org/category/应答的批评/ ），值得一读，笔者今后也会陆续分篇介绍（stay tuned）。


　　4）如果说塞拉利尼的研究因为触动转基因利益集团的利益而招致转基因公司伙同众多利益相关科学家的联合诋毁，那么也有更多数量的科学家和团体对塞拉利尼表达了强力支持，例如塞拉利尼网站上给出的数十个科学家个人的支持信（ https://www.gmoseralini.org/category/scientists-support-seralini/ ， https://www.gmoseralini.org/wp-content/uploads/2012/12/supportletters-seralini-1.pdf 和 https://www.gmoseralini.org/wp-content/uploads/2012/12/supportletters-seralini-2.pdf ）；发表在“社会科学研究所”（I-SIS）网站上的1402位主流科学家和4034名非科学家签名支持塞拉利尼的公开信（ http://www.i-sis.org.uk/Open_letter_to_FCT_and_Elsevier.php ）；还有一份发表在“独立科学新闻”网站上的数百科学家联署的公开信（ https://www.independentsciencenews.org/health/seralini-and-science-nk603-rat-study-roundup/ ）；再有一些对塞拉利尼的支持以学术文章的形式正式发表在学术杂志上，例如发表在《欧洲环境科学》上的一篇来自英国爱丁堡大学动物学系人类生态学中心主任Ulrich E Loening博士的文章，仔细研究了多篇批评塞拉利尼实验的文章，发现这些批评者是在歪曲塞拉利尼发表的证据，而不是科学的批评，并认为塞拉利尼的研究显示进行更进一步研究的重要性（ http://www.enveurope.com/content/27/1/13 ）；同样发表在《欧洲环境科学》上的另一篇来自挪威科学家Thomas Bøhn的文章则对诋毁塞拉利尼的运动作了完整揭露，并对欧洲食安局（EFSA）作了批评，同时作者综述了已经发表的相关研究文献，发现NK603和农达在低于监管许可的浓度下确实存在肝肾毒性，也有初步证据显示它们会增加肿瘤发生率和死亡率，这些都支持塞拉利尼的研究发现，而正因为塞拉利尼的研究，EFSA和法国政府决定资助更进一步的研究，但他们设计的实验要么是90天或3-6个月，要么在种植NK603玉米过程中只喷洒一次农达，因此这些实验存在很多缺陷，也未引起多少关注，据说目前还在进行中（ https://enveurope.springeropen.com/articles/10.1186/s12302-015-0049-2 ）。


　　5）塞拉利尼的大鼠喂养实验研究再次通过同行评议，于2014年6月重新发表在《欧洲环境科学》杂志上（ https://enveurope.springeropen.com/articles/10.1186/s12302-014-0014-5 ）。塞拉利尼在媒体发布会上表示，有四个杂志提出愿意发表该论文，但他们选择了《欧洲环境科学》杂志，因为它是“开放获取”杂志，可以让整个科学团体都看到该研究的发现。


　　6）塞拉利尼的研究是用孟山都的抗草甘膦转基因玉米NK603以及除草剂农达草甘膦喂养大鼠的两年期毒理学实验，得出这两者具有肝肾毒性的结论，这并不是一个致癌性研究，没有对致癌性作出结论，但是在实验中观察到了实验组多发肿瘤的现象，这一现象应该引起重视，提示长期致癌性研究的必要性。而2015年3月，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将草甘膦划分为很可能致癌物（对动物致癌证据确凿），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是为塞拉利尼的研究背了书。


　　7）长期以来塞拉利尼团队对转基因作物和与其捆绑的农药做了大量毒理学研究工作，并因此遭受了多种势力的诬蔑和诋毁，他们选择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名誉和尊严。2015年底塞拉利尼教授赢得两个名誉权官司，其一是《玛丽安》杂志发文说塞拉利尼的研究是一个“科学作假案例，其所使用的方法是为了预设的结论服务的”，巴黎高院判决《玛丽安》杂志和记者公开诋毁科研工作者并处以罚款，被告的上诉后来也被驳回；其二是巴黎高院判定前法国生物分子工程委员会主席Fellous犯有伪造罪，伪造某科学家的签名，来诬蔑塞拉利尼团队在对孟山都公司所作的实验进行重新分析时得出错误结论（ https://weibo.com/p/1001603914831039181977 ）。


　　8）塞拉利尼教授因为这项大鼠长期喂养实验研究于2015年10月获得德国科学家联盟和国际反对核武器律师协会联合颁发的“真相揭秘者”奖，奖励其开展的科学研究证明了农达除草剂在与环境浓度相当的低剂量下即可给大鼠带来长期毒性，并且在面对抹黑时奋起反击，坚定不移地拒绝放弃职业道德（ https://weibo.com/p/1001603899609096265119 ）。


　　9）塞拉利尼利用2012年喂养实验中的实验组大鼠，与伦敦国王学院的分子遗传学家安东尼奥博士继续进行后续研究，又发表了三篇文章，它们分别是：2015年8月发表在《环境健康》上的《转录组学图谱分析显示大鼠长期接触超低剂量农达时肝肾受损》（ https://ehjournal.biomedcentral.com/articles/10.1186/s12940-015-0056-1 ）；2016年12月发表在著名《自然》杂志旗下《科学报告》上的《对转基因抗农达玉米NK603的整合多重组学分析显示转基因过程引发代谢紊乱》，证明了转基因玉米NK603与其非转基因对应物实质不等同，转基因过程引发玉米内部代谢紊乱、营养成分改变、毒性物质增加等一系列非预期变化（ http://www.nature.com/articles/srep37855，中文介绍 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061614423837932&mod=zwenzhang ）；2017年1月还是发表在《科学报告》上的《多重组学研究显示大鼠长期接触超低剂量农达除草剂时引发非酒精性脂肪肝病》，首次在摄入环境实际剂量的农达、与某个具体严重疾病之间，建立起了因果关系（ http://www.nature.com/articles/srep39328，中文介绍 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063787463375622&mod=zwenzhang ）。

　　常有挺转者嘲笑说重新发表塞拉利尼研究的《欧洲环境科学》杂志档次低没有影响因子，实际上它是德国老牌著名科学出版社斯普林格为因应时下流行的“开放获取”（open access）潮流而出版的比较新的杂志，尚没有影响因子，但作为斯普林格大家庭的一员，不可能差到哪里去。而发表上述三个后续研究的《环境健康》和《科学报告》杂志，其影响因子比起当初撤回塞拉利尼论文的《食品与化学毒理学》还要高，挺转者还有什么话说？又打算从哪个角度来诋毁呢？


　　10）2016年法国《世界报》披露，塞拉利尼的论文被撤回，孟山都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它躲在幕后发起了一系列诋毁行动，并安插前雇员进入《食品与化学毒理学》的编委会任副主编，在一个长达数月的由匿名人士参与的不透明的评审之后，该文章最终被撤回，相关报道见笔者翻译的文章《电邮揭露孟山都在塞拉利尼研究被撤回一事中所起的作用》（ https://weibo.com/p/230418707018040102wp8u?mod=zwenzhang ）；而在2017年，美国有近千农民发起数百个针对孟山都农达草甘膦致癌的诉讼，法庭曝光了大量孟山都内部文件，不仅证实了上述内容，而且更详细地披露了孟山都是如何操纵所谓的“第三方专家”对塞拉利尼发起名誉毁损运动，同时又极力掩盖它介入的痕迹的，另外除了前述被安插进编委会的孟山都前雇员，时任《食品与化学毒理学》的主编被证实与孟山都存在雇佣关系，详细内容见笔者翻译的文章《曝光：撤回塞拉利尼研究的孟山都行动》（ 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138969213310202 ）



　　可以看到，塞拉利尼2012年大鼠喂养实验的论文虽然被撤回，但他反而得到了大量科学家和有识之士的支持，文章也得以重新发表并且他还在继续深入进行相关科学研究，这些必将会带来深远影响。中国工程院院士戴景瑞曾造谣说“塞拉利尼自己做了批评了，说自己搞错了，以后不再发转基因文章”，这无异于大白天呓语；而另一些挺转者说塞拉利尼因为发表不负责任研究文章被撤回而身败名裂，这不过是痴人说梦。事实上塞拉利尼得到众多支持，广受尊敬；相反孟山都操纵媒体、杂志和利益相关科学家诋毁对其不利研究的内幕却陆续曝光，它才真正是丑闻不断臭名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