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的会与戏——南北方不同的小满民俗

今天（5月21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满。小满夏季的第二个节气，其含义是夏熟作物的籽粒开始灌浆饱满，但还未成熟，只是小满，还未大满。每年5月20日到22日之间视太阳到达黄经60°时为小满。在古代社会的农业和家庭手工业生产过程中，小满前后小麦等早春农作物开始黄熟，桑蚕也开始结茧，正是丰收在望的时候。为了表达对丰收的祈盼，我国很多地区在小满前后都有着类似庆典或祭祀的活动。其中河南济源地区的小满会和江苏盛泽的小满戏是南北方较有特色的民俗活动。

一、河南济源地区的小满会

小满会是我国北方小麦耕作地区在小满前后举行的庙会，在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传统，其中以河南济源地区的小满会比较盛大和著名。

济源地区的小满会是以济渎庙为中心的从六角口以下到铁岸村的几里长街，在小满前后三五天内举行。济渎庙供奉的是济渎水神，建于隋朝开皇二年（582年）。据说济源的小满会在建庙初期就随着对水神的祭拜而产生了，这么算来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古时的济渎庙会上，有皇家官府隆重的祭典仪式，民间百姓自发的供奉叩拜，也有百戏、杂耍等娱乐项目，还有生意买卖、货物交易等等活动[1]。早期的济渎庙会时间不太稳定，有春季举行也有冬季举行，后来才逐渐稳定在小满前后。光绪年间的《重整济读庙会规碑序》上还列了“会规”，主要是关于庙会的组织管理方面的规定，“四方客商临期云集，交易两便，诚一邑之善事也”[2]，说明借着祭祀之机行商贾事，也是得到了官民认可的。

河南济源济渎庙

庙会的内容早年间也有很典型的农事特点，当地老人有俗谚“叉耙扫帚牛笼嘴”，就是说在小满会上主要买一些收麦子用的农具，过完庙会就准备收麦子了。建国后河南地区很多的庙会被当做封建迷信取缔了，只有小满会等几个大的庙会保留下来，但也逐渐冷清，近几年才在当地政府保护“非遗”的努力下热闹起来。近几年的小满会随着人数的增加时间也逐渐加长，2014年就延长到了10天时间，参加的人除了当地之外，还有洛阳等地赶过来的，非常热闹。具体来说现在小满会的活动可以大致分成庙内的祭祀和庙外的商贸文艺活动两块。

小满会的祭祀活动主要还是围绕济渎庙的祭拜展开。不过与早年间祭拜水神祈求风调雨顺不同，随着由农业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型，当地居民的祈福对象跟活动也日趋多元，诸如求子、求健康、平安等等的诉求现在都有体现。

小满会的表演活动只有戏曲，以各地剧团来唱小戏为主，说是小戏也就是豫剧，唱戏的都是农民自己组织的。这两年开始有正规的剧团参与，像2014年就有新乡豫剧团和北海豫剧团，傍晚的时候会唱两个小时左右。请剧团的钱由收取摊位费的庙街村来出。

小满会上的豫剧表演

商贸方面内容也非常丰富，主要是各类的服装和小吃，已经不再是古代以农业产品和农具为主的场景了。小吃方面有很多地方特色的东西，最著名的莫过于当地的地方名吃“碾转”。“碾转”取年年转运的谐音，蕴含着祈求好运的愿景，是一种用即将成熟的绿色麦子脱粒炒熟后，用石磨碾磨而成的零食。

二、江苏盛泽的小满戏[3]

与北方的小麦产区不同，江南自古是丝织业的重镇，其中尤以江苏地区为最。在丝织业几千年的发展过程中，也留下了很多与蚕、丝相关的神祇的信仰和祭祀习俗。由于小满前后是春蚕吐丝结茧的重要时期，故相关的祭祀许多都集中于小满前后。江浙蚕区遍设祀蚕神祠庙，如苏州、盛泽、震泽、嘉兴、新腾、王江径、王店、淮院等，一般小市镇的寺庙亦多在偏殿或旁座附供蚕神像，甚至村头巷尾的小土地堂亦兼有之。而这其中尤以“绸都”盛泽的蚕神祭祀和小满戏最为出名。

蚕神崇拜是一种多神崇拜，正统的蚕神当为黄帝之妻嫘祖，但在江浙之地也有一些“地方性”的神祇受到崇拜，如马头娘娘，五花蚕神等，这些在当地的祭祀活动中都有体现，很多都是同堂供奉的。

盛泽的先蚕祠，始建于清道光年间，是当地的蚕业公会出资兴办的，最早也是当时公会的办公场所。先蚕祠占地4000多平米，祠内供奉了轩辕、神农、螺祖三座大神的金身，上书“人文始祖”四个大字，庄重肃穆。

正对大殿为两层戏楼,精雕细刻,金碧辉煌,美仑美灸,“普天同庆”、“歌舞升平”两匾高悬其上。正殿与戏楼之间为石板广场,可容万人站立观剧。

先蚕祠的蚕皇殿

相传小满这一天蚕神嫘祖的生日，同时小满前后蚕茧收讫准备缫丝，正是丝市转旺季的开始。故在这一天盛泽的先蚕祠要举行盛大的活动来庆祝。按照传统，先蚕祠的小满戏要唱满三天，是江浙地区最长的。前一日为昆剧,正日及后一日为京剧,剧目由丝业公所点定,皆为祥瑞戏。而带有“私”、“死”这些与“丝”谐音的剧目是严禁上演的。

民国年间盛泽的小满戏可谓闻名遐迩，矛盾1937年在《中国的一日》书中辑有专文记述当年小满戏的盛况，他说：“据说丝行的祖先，蚕花娘子是其中之一，他们要纪念这蚕花娘子，并且希望蚕花娘子保佑四乡农民所养的蚕有丰满的收成，所以有这种迷信举动，但是他们一半是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一半是想盛泽整个绸市的发展，因为蚕的收成一好，丝业和绸业在经营上比较顺利一点”。不过建国后小满戏与许多传统民俗一样受到了冲击，停办了许久。一直到千禧年之后才恢复过来。

近几年，随着小满戏被列入苏州市非遗名录，小满戏又有了重现辉煌之态。像2017年的小满时节，小满戏在先蚕祠连演了十天之久，上演了越剧《盘夫索夫》选场、《王老虎抢亲》选场、越剧《盘夫索夫》全剧、越剧《葬花》、锡剧《赠塔》、《一把铁塔镬》、京剧《苏三起解》等经典剧目，并且当地政府还组织进行了微信的直播活动，扩大了小满戏的影响。

注释：

[1] 孔玉芳：《经典河南·庙会》，大象出版社2007年版，119页。

[2] 冯军：《济读庙碑刻研究》，郑州大学，2011。

[3]周德华：《蚕神崇拜与祀蚕神祠兼记盛泽先蚕祠的蚕文化特色》，《江苏蚕业》2002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