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忠泰新创纪实红色中篇小说《莫忘根本》连载（六）

六

　　刘汉桥上班一年后，家里发生了两件大好事：妹妹刘汉云嫁给了男朋友裘罗汉，表弟王志纲参军入伍了。早在这年春季江阳县改名江阳区，行政级别跟着水涨船高，例如原江阳县工商局是科级单位，而现江阳区工商局可是处级单位了。

　　1993年秋初，刘汉桥的妹妹刘汉云嫁给了邻村小伙子裘罗汉。裘罗汉是刘汉云的初中同学，昔日初中毕业后他们两人都没有考上高中。裘罗汉回乡到师傅那里学习泥瓦匠手艺，心地善良性格随和，非常喜欢汉云，正式过门之后每隔两天就来看望汉云，和刘新友吕翠莲夫妇关系都不错。刘汉云出嫁前，刘汉桥把自己的存款五千元全部交给母亲作为妹妹的嫁妆钱，尽做哥哥的职责，帮助妹妹。母亲吕翠莲只愿意接受儿子的三千元，刘汉桥回复自己有稳定工作不会缺钱。吕翠莲不再推辞，接受了儿子刘汉桥的一片心意。裘罗汉和刘汉云两相情愿，心心相印。在出嫁的那天，刘汉云表现得比较高兴，唯恐母亲有离别的伤感。当母亲流泪送行的时候，刘汉云轻声劝母亲莫流泪，以免叔叔伤心，因为叔叔当继父不容易。汉云自幼很懂事，爱护母亲也很关心叔叔。汉云出嫁那天，刘汉桥专程回到刘湾村家里陪同叔叔母亲送行。

　　这个秋末征兵工作开始，高考落选回乡的王志纲踊跃报名参军入伍，体检合格审查通过，冬初他兴致勃勃地搭乘军车去了部队。志纲出发之前，刘汉桥陪着大姑父大姑妈送行。

　　1994年夏季，江阳区工商局安排文化水平高上班以来表现也很好的刘汉桥去附近江阳城关工商所挂职担任副所长。刘汉桥职责改变了，肩上的担子也相应地重了。

　　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深入，市场经济逐步发展，工商管理工作越来越重要，成为日益热门效益好的行业。刘汉桥毕业于名牌大学待过工商局办公室，文化水平高而且年轻有为。已经四十出头仅有初中文化知识水平的江阳城关工商所辜红波所长很倚重他，深感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工作中辜所长每当遇到什么问题，都会主动征求采纳刘汉桥的解决建议。刘汉桥文化水平高，然而他不是书呆子，由于来自乡村农民家庭，深知日常人际关系的重要性，比较尊重这辜所长，毕竟辜所长资格老，是从底层一步一步走上城关工商所领导岗位的，也不容易，有着比较深厚的群众基础，待人友好。刘汉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在工商所注意保持协助位置，遇到工作大事让辜所长拍板，特别是那些在外面出风头捞好处得便宜的机会都让给辜所长。刘汉桥主动承担工商所内的一些琐碎事情，俨然一副甘做二把手的模样。对于刘汉桥的谦让作风，辜所长发自内心觉得满意，每次遇见工商局领导同志时都会称赞刘汉桥工作情况不错，顺便还要感谢局里替他配了一个称心满意通情达理的好副手。

　　刘汉桥工作情况稳定而且得心应手，可以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了，在这期间，他曾经被城关工商所的单身女职员暗送秋波。刘汉桥读过武汉大学，眼光较高，他不愿意再过那种贫寒日子，根本看不起那些仅是中学毕业资质平庸的女职员，当然，他不会明确拒绝，而是尽量婉转地保持距离，以免造成精神伤害。受伤害的滋味，他可明白。女职员见刘汉桥不冷不热的表情，日久自然降温，知难而退。按理恋爱一般是男追女，女孩主动遭冷遇势必痛心。人各有志，刘汉桥自有恋爱观也是无可厚非。然而他想错了，认为主动求爱就是甘拜下风。这时正好是他来城关工商所内上班一年多了，将被调回工商局内业务科当副科长。刘汉桥要回工商局机关了，辜红波所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觉得刘汉桥德才兼备有前途，这个朋友可交也能利用。辜所长想，应该介绍一个女朋友给刘汉桥，对了，自己的老领导、区人事局袁青材副局长的女儿袁芬芳和刘汉桥比较般配。袁青材副局长可是辜所长的命中贵人，两家关系很密切。如果没有袁青材的亲手提携，辜红波不能当干部更不能当城关工商所负责人。对于昔日的老领导，辜所长可不敢丝毫掉以轻心马虎什么。辜所长时刻记着老领导袁青材，是有其深刻原因的。有句俗语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辜所长时刻牢记着。

　　袁青材是1940年出生在江阳县合贤乡枫树村的，家境贫寒，他的父亲是袁狗娃，母亲是邱幺姑。新中国成立以后土地改革，江阳县人民政府办公室主任、山东籍南下军队老干部马秀山率领工作队进驻枫树村。作为工作队负责人，马秀山主动住到贫穷的庄稼汉袁狗娃家里，那时袁狗娃的儿子袁青材很机灵刚满十三岁读着村里小学，每天晚上马秀山从村上回来，袁青材都会跑过来喊“马叔叔好”，显得格外纯朴可爱，让马秀山很开心。土地改革工作结束之后，马秀山奉命返回江阳县人民政府办公室工作。不久，江阳县人民政府办公室需要一名通讯员，马秀山立即想起了合贤乡枫树村的那个孩子袁青材，便迅速去信询问袁狗娃夫妇是否愿意让孩子袁青材到县城人民政府办公室内当通讯员。在老百姓眼里，这是天大的好事情。袁狗娃夫妇非常敬重老革命马秀山，看着来信时自然都是满心欢喜。正好已经小学毕业满十五岁的袁青材从地里回来了，袁狗娃上前问道：“青材，有一件事。马秀山叔叔来信说县人民政府办公室里需要一个通讯员，问你想不想去。”袁青材听罢心情无比激动，朗声回答：“能够跟着马叔叔一起在县人民政府办公室里工作，那是好事。去，我愿意去。”次日上午，袁青材带着简单的换洗衣服和村上开出的介绍信去了江阳城关县人民政府大院。他还没有进大院的门，就受到一名持枪站岗的警卫战士喝问：“站住!你是干什么的?”袁青材心里一惊，怯生生地回答：“我，我的姓名是袁青材，从合贤乡枫树村过来，还带着介绍信。昨日我收到县政府办公室马秀山叔叔的信，他让我过来做办公室通讯员。”说着，袁青材递上了村里开出的介绍信。警卫战士看完介绍信，抬手让袁青材进了政府院子。政府院子内的场地非常大，最里头有几排砖瓦房，每个房门口钉有小木牌，写着“财贸办公室”“妇女联合会”“共青团委员会”等等的字样。第一排房屋中间有一个大房间门口钉着写有“县人民政府办公室”的大木牌。袁青材走近门口，看见房内有几位二三十岁的工作人员正在开什么会。他刚要开口打听，发现一个对面坐着的人就是马秀山主任。马秀山主任也看见了袁青材，赶紧起身走过来说：“青材，你来得好。先在门外坐一会儿，等我们开完了会，再来安排你的事情。”说着，马秀山主任递过来一个凳子。袁青材高兴地接过凳子，坐在门外。过了半个小时，会开完了。马秀山主任拿出一张登记表和一支钢笔，让袁青材坐在办公桌旁登了记。从此，袁青材成为江阳县人民政府办公室的一名通讯员，他的平日任务是打扫办公室内清洁，收发报纸文书信件等琐碎事情。在马主任的关怀栽培下，袁青材进步较快，十八岁时加入共产党，二十岁时下放担任新集公社(原新集乡)办公室副主任，二十五岁时担任新集公社办公室主任，三十岁时担任茂林公社副社长，四十岁时担任茂林公社的社长，五十岁时担任江阳县人事局副局长。文革期间，马秀山主任调回了故乡山东莱芜。袁青材是在担任新集公社办公室主任时结婚的，妻子是新集供销社百货柜营业员祝春枝。1966年，祝春枝生了儿子袁金山。1983年，高中毕业的袁青山进茂林供销社当业务员，随后担任茂林供销社副主任，接着和茂林餐馆营业员贺丹阳结婚。袁青材进县城担任人事局副局长，袁金山一家跟随进城。之前经过父亲袁青材的多方活动，袁金山担任了县商业局办公室主任，贺丹阳当了江阳城关中心商场营业员，生了女儿袁晓薇。袁青材祝春枝夫妇除了有一个儿子袁金山，还有一个宝贝女儿袁芬芳。袁芬芳高中毕业后，被父亲想办法安排进入江阳城关税务所内参加工作，由于擅长交际，不久她担任了团支部书记。担任团支部书记后，袁芬芳每个周六到江阳县委党校内参加业余大专班公费学习，与已婚的县团委书记秦宏志走得很近，甚至发生性关系破了女儿身。袁芬芳醒悟后，决心寻觅自己真正的意中人。

　　袁青材早先开始担任江阳县茂林公社副社长的时候，曾经率领社会主义教育工作队蹲点在茂林公社永丰大队第五生产小队，与广大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光阴荏苒，袁青材得以熟识了那一个二十岁的第五生产小队记工员辜红波，觉得小伙子有冲劲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便推荐他辜红波进入茂林供销社内当百货柜营业员、部门经理，后来竟然担任供销社副主任、主任。辜红波也很知道感恩，经常去老领导袁青材家里串门增进感情，时间一久他们成为了莫逆之交，好似兄弟一样。连辜红波的妻子胡运桃，也是由祝春枝介绍认识的供销社文具柜女营业员。作为相应回报，辜红波担任茂林供销社主任时接受袁金山参加工作当供销社业务员，后来，辜红波专门推荐袁金山担任了茂林供销社副主任。袁青材由茂林公社副书记职务调进江阳县城担任人事局副局长职务不久，设法安排辜红波调任城关工商所负责人。袁青材辜红波两家都在县城里，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为了报答袁青材的恩情，辜红波决心把这个很有发展前途的名牌大学毕业的刘汉桥介绍给袁芬芳做男朋友。对于这事，辜红波可煞费苦心，当他最初提起刘汉桥时，引起了袁青材祝春枝老两口的高度重视。在此之前，辜红波曾经让袁芬芳悄悄去城关工商所观察副所长刘汉桥。得知袁芬芳心仪刘汉桥，辜红波才问刘汉桥是否想交女朋友。辜红波谈起了袁芬芳的情况，刘汉桥表示愿意先见面一次。这种男女平等相亲方式，他能接受。为了安排刘汉桥袁芬芳正式见面，辜红波胡运桃夫妇很用心。在辜红波胡运桃夫妇周密细致安排下，工商局业务科副科长刘汉桥和城关税务所团支部书记袁芬芳正式会面了。在年龄上，袁芬芳小一岁。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傍晚，刘汉桥经过精心准备，穿戴整齐地敲响了辜红波所长家的大门。辜红波亲自打开了大门，迎住刘汉桥并且让他进屋里去。客厅内所长夫人胡运桃正坐在长椅上陪着一位年轻窈窕女孩子聊天，见刘汉桥进来了，连忙起身招呼男客人坐在对面椅子上，并且介绍了自己身边的女客人袁芬芳。刘汉桥袁芬芳相视一笑，同时点头坐下来。身高一米七六的刘汉桥心里不禁一惊：真是漂亮。身高一米六五的袁芬芳瓜子脸柳叶眉杏仁眼，高鼻梁薄嘴唇，美人胚子，披肩长发散发着缕缕清香，目光炽热发亮，简直一下子勾住了男客人的魂魄。袁芬芳十分敏感，清楚地觉得眼前这位年轻的副科长已经钟情于她，而且他能克制内心感情不失态，这是她需要的效果。在辜红波夫妇的招呼下，刘汉桥和袁芬芳开始聊了起来。辜红波夫妇都明白，刘汉桥袁芬芳两心相悦。辜红波夫妇建议，刘汉桥可以陪着袁芬芳出门沿着汉江散步。刘汉桥和袁芬芳都点头了。因此刘汉桥和袁芬芳一起告辞辜红波夫妇，走出门来。他们慢慢步行在人行道上，刘汉桥在前面，袁芬芳稍微靠后面，一面散步一面聊天，话题从气候到工作情况，无拘无束自由交谈。其实，袁芬芳早已知道刘汉桥一些情况，城关工商所进了武汉大学毕业的本地大学生，这件事在江阳城关是大新闻。相反，之前刘汉桥却不知道袁芬芳的情况。刘汉桥没有搞什么社交，故没有见过袁芬芳。为了安静，他们散步到了汉江边上。晚风徐徐，江水缓缓流着。袁芬芳思维活跃口齿伶俐，偶尔还会吟诵一句唐诗宋词，充分显露了她的机灵，足见她平日上班时比较注意阅读报刊杂志。刘汉桥比较内向，不善表达，书面理论知识属于强项，而交往能力欠缺。两人散步一会儿后，共同坐了下来，望着江水流向远方，航标闪亮，天上星星眨着眼睛，月儿弯弯。在这美好的夜色下，刘汉桥袁芬芳两个人的心中对于未来生活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袁芬芳认识刘汉桥以后，认定他是纯洁处子。刘汉桥出生于农民家庭，自幼勤奋好学，传统思想道德观念很重，生活作风严谨，和袁芬芳初次见面时就被倾倒，一往情深。袁芬芳也是一见钟情，喜欢刘汉桥眉清目秀单纯未受社会污染。最初他们两人每周约会一次，彼此仰慕。在刘汉桥眼中，袁芬芳是漂亮的大家闺秀;在袁芬芳眼中，刘汉桥是英俊的名牌大学生。两人工作稳定，都很专注。由于感情发展顺利，春节期间互相拜年过门。首先是刘汉桥到袁家拜年，袁青材祝春枝老两口很满意，袁金山贺丹阳小两口也很高兴，袁芬芳看在眼里喜在心中。接着袁芬芳也去刘湾村刘汉桥家里拜年，受到刘新友吕翠莲老两口的热情欢迎和招待，王土敢刘秋菊夫妇、钟道光刘冬梅夫妇都去了，觉得汉桥有幸处了一个城里干部女朋友。过门之后，刘汉桥袁芬芳两人几乎每日见面，有时因为工作隔上一天才可见面，就会产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般心里难受的感觉。显然，他们恋爱情况正常。

　　袁芬芳很有自信心，锁定了刘汉桥这个目标。袁芬芳还有一桩心事，就是修复处女膜。一天上午她在单位里请了假，接着暗自搭车去了武汉市内一个可以保证做处女膜修复手术的大医院中。袁芬芳擅长联络人，让医生非常满意。处女膜修复手术很成功，袁芬芳十分高兴，她想，自己那四千元钱花得非常准确了。搭车返回的路上，袁芬芳心情好极了，仿佛是一位真正的纯洁少女，对于眼下这场爱情更加自信。显然，先进的现代医学可以造福人类，也能被利用来作弊，例如修复处女膜似乎亵渎了人间爱情。

　　这次恋爱不久袁芬芳去武汉市内医院成功修补处女膜，没有再亲近秦宏志。袁芬芳想，刘汉桥才可能真正是她的终身伴侣。这点不错，袁芬芳确确实实很聪明。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