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文章里的“歌”声飞扬

　　对文学艺术，毛主席很在行，他很喜欢诗歌，自己写诗歌，也关注重视诗歌，对诗歌理论也颇多研究。他不止一次地说起早年组织搜集歌谣的事情，并以没有能够保存下来为憾。

　　1938年4月28日，毛主席在鲁迅艺术学院发表讲话，讲到文艺工作者要到群众中去的时候，他说：

　　“民歌中便有许多好诗。我们过去在学校工作的时候，曾让同学趁假期搜集各地的歌谣，其中有许多很好的东西。”

　　1961年3月23日，毛主席在广州中央工作会议上发表讲话，讲到调查研究工作时，他说：

　　“在广东农民运动讲习所的时候，我发动各省来的学生抄写民歌，每人十首，十人百首，百人千首，三百人就有三千首民歌，还有一个人抄写了几十首的。其中包括内蒙古、黑龙江的，只是没有青海、新疆的。我对他们说：你们抄写民歌，我发纸，每人发几张纸。一个人长到十几、二十几岁，总能记得一些民歌。从这些民歌里面可以懂得许多东西。这几千首民歌后来丢了，非常可惜。”

　　从毛主席的这些讲话里，看出他对“歌”的挚爱，他从民歌中汲取中国社会的营养，用民歌这种形式表达自己的思想，也用民歌激励革命的斗志。在毛主席留下的大量文稿中，有许多“歌”的存在，令后来的阅读者仿佛能够聆听到那些历史久远的歌声。

　　一九一五年，毛主席的好朋友易昌陶因病去世，他为好友写了一首挽诗，表达自己悲痛的心情：

　　“去去思君深，思君君不来;愁杀芳年友，悲叹有余哀。衡阳雁声彻，湘滨春溜回;感物念所欢，踯躅南城隈。城隈草萋萋，涔泪侵双题;采采余孤景，日落衡云西。方期沆游，零落匪所思;永诀从今始，午夜惊鸣鸡。鸣鸡一声唱，汗漫东皋上;冉冉望君来，握手珠眶涨。关山蹇骥足，飞飚拂灵帐;我怀郁如焚，放歌倚列嶂。列嶂青且蒨，愿言试长剑;东海有岛夷，北山尽仇怨。荡涤谁氏子，安得辞浮贱;子期竟早亡，牙琴从此绝。琴绝最伤情，朱华春不荣;后来有千日，谁与共平生?望灵荐杯酒，惨淡看铭旌;惆怅中何寄，江天水一泓。”

　　一九一八年，毛主席的好友罗章龙计划去日本，起日本名“纵宇一郎”，新民学会会员拟为他送行，毛主席写了一首送行诗：

　　“云开衡岳积阴止，天马凤凰春树里。年少峥嵘屈贾才，山川奇气曾钟此。君行吾为发浩歌，鲲鹏击浪从兹始。洞庭湘水涨连天，艟艨巨舰直东指。无端散出一天愁，幸被东风吹万里。丈夫何事足萦怀，要将宇宙看稊米。沧海横流安足虑，世事纷纭何足理。管却自家身与心，胸中日月常新美。名世于今五百年，诸公碌碌皆余子。平浪宫前友谊多，崇明对马衣带水。东瀛濯剑有书还，我返自崖君去矣。”

　　1919年8月4日，毛主席在《湘江评论》“湘江大事述评”栏内刊出“本会总记”，他记录了宣统二年五月(1910年5月)湖南省城各学校运动大会的情形，记下了“学生运动曲高唱入云的悲壮声音”：

　　“大哉湖南，衡岳齐天，洞庭云梦广。沅有芷兮澧有兰，无限发群芬。风强俗劲，人才斗量，百战声威壮。湘军英武安天下，我辈是豪强。听军歌淋漓悲壮，旌旗尽飞扬。宛然是，枪林弹雨，血战沙场样。军国精神，湖湘子弟，文明新气象。”

　　毛主席对当时的这首“运动曲”给予了高度评价，他说：

　　“所谓‘军国精神’，是这时候教育的主旨，亦即学生所抱以求学的主旨。这种主旨，一面为着对外，一面则为着推倒满清。果尔，武汉一呼，湖湘首应，南被海桥，北暨幽燕，不出四月时间，响应遍于十七行省，独夫摧翻，民国建立，教育之功，学生之力，不能不谓为诸种原因中的一个原因也。”

　　歌谣对于人的精神的鼓动作用，给毛主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就有了他在做农民运动时组织学员搜集民歌的举动，也有了他利用歌谣做宣传工作的浓厚兴趣。

　　1927年3月，毛主席在湖南做农民运动考察，关于普及政治宣传问题，他在考察报告中写道：

　　“湘潭一带的小孩子看牛时打起架来，一个做唐生智，一个做叶开鑫，一会儿一个打败了，一个跟着追，那追的就是唐生智，被追的就是叶开鑫。‘打倒列强……’这个歌，街上的小孩子固然几乎人人晓得唱了，就是乡下的小孩子也有很多晓得唱了的。”

　　毛主席所说的“打倒列强”这个歌，是北伐战争时期的一首战歌，是国民革命军军歌，歌名叫《国民革命歌》或《打倒军阀》，这首歌在大革命时期传遍全国，激励着革命军民反帝反封建的奋斗热情，歌词是：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努力国民革命，努力国民革命，齐奋斗!齐奋斗!”

　　1929年12月，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在福建上杭县古田村召开，毛主席为大会写决议，就是著名的“古田会议决议”。毛主席在决议案中指出红军宣传工作存在的缺点是“革命歌谣简直没有”，因此他要求弥补这一不足，“各政治部负责征集并编制表现各种群众情绪的革命歌谣，军政治部编制委员会负督促及调查之责。”

　　1930年5月，毛主席为了全面了解中国的富农问题以及商业状况，在农村革命根据地的江西寻乌进行社会调查，其中辑录了一首民歌，他在调查报告中写道：

　　“南半县土地斗争中，农民、小孩子普遍地唱了一只歌，那歌唱道：

　　月光光，

　　光灼灼。

　　埃跌苦，

　　你快乐。

　　食也毛好食，

　　着也毛好着。

　　年年项起做，

　　总住烂屋壳。

　　暗婧女子毛钱讨，

　　害埃穷人样得老。

　　暗好学堂埃毛份，

　　有眼当个瞎眼棍。

　　天呀天，

　　越思越想越可怜。

　　事业毛钱做，

　　年年总耕田。

　　六月割也就，

　　田东做贼头。

　　袋子一大捆，

　　擎把过街溜。

　　吗个都唔问，

　　问谷曾晒就?

　　穷人一话毛，

　　放出下马头。

　　句句讲恶话，

　　俨然税户头。

　　唔奈何，

　　量了一箩又一箩，

　　量了田租量利谷，

　　一年耕到又阿嗬!

　　又阿嗬，

　　会伤心，

　　穷兄穷弟爱同心，

　　穷姊穷妹爱团结，

　　团结起来当红军，

　　当到红军杀敌人!

　　1937年11月，毛主席让时任中共中央宣传部负责人的凯丰为抗大谱写一首新的校歌，以激励学员努力学习，肩负起抗日救国的责任。凯丰领受任务后，心潮澎湃，文思泉涌，一首壮阔宏大的歌词奔涌而出：

　　黄河之滨，

　　集合着一群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

　　人类解放，救国的责任，

　　全靠我们自己来担承。

　　同学们，努力学习，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我们的作风。

　　同学们，积极工作，

　　艰苦奋斗，英勇牺牲，

　　我们的传统。

　　像黄河之水，汹涌澎湃，

　　把日寇驱逐于国土之东，

　　向着新社会前进，前进，

　　我们是劳动者的先锋!

　　毛主席在审阅歌词时非常满意，情不自禁地称赞说：“写得不错，完全符合抗大的办学方针。”这首歌经吕骥谱曲后在延安和广大解放区迅速传唱普及开来，成为抗日救亡歌曲的代表作之一。

　　1938年4月28日，毛主席在鲁迅艺术学院讲话，指出艺术作品要到实际生活中去汲取养料。他对学员们说：

　　“你们不能终身在这里学习，不久就要奔赴各地，到实际斗争中去，正如你们唱的《游击队员之歌》中所说的，‘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你们不但要在口里唱，而且要实际地去那样做。没有丰富的实际生活经验，无从产生内容充实的艺术作品。要创造伟大的作品，首先要从实际斗争中去丰富自己的经验。”

　　毛主席在讲话中所说的《游击队员之歌》，是中国著名作曲家贺绿汀创作的音乐作品，这首歌以轻快明亮的节奏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刻画了八路军游击队反击日本侵略者的英雄形象，曾经广泛流传于长城内外、大江南北，是一首经久不衰的抗日战歌。《游击队之歌》里唱道：

　　“(一)

　　我们都是神枪手，

　　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们都是飞行军，

　　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在密密的树林里，

　　到处都安排同志们的宿营地;

　　在高高的山岗上，

　　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没有吃，没有穿，

　　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没有枪，没有炮，

　　敌人给我们造。

　　我们生长在这里，

　　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

　　无论谁要抢占去，

　　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二)

　　哪怕日本强盗凶，

　　我们的弟兄打起来真英勇。

　　哪怕敌人枪炮狠，

　　找不到我们的踪和影。

　　让敌人乱冲闯，

　　我们的阵地建立在敌人侧后方。

　　敌人的战线越延长，

　　我们的队伍越扩张。

　　不分穷，不分富，

　　四万万同胞齐武装;

　　不分党，不分派，

　　大家都来抵抗。

　　我们越打越坚强，

　　日本强盗正在走向灭亡。

　　待到最后胜利日，

　　世界的和平见曙光。

　　毛主席非常喜欢这首《游击队之歌》，后来在王家坪八路军总部礼堂举行的文艺晚会上，毛主席接见贺绿汀时说：“你的《游击队歌》写得很好啊，你为人民做了好事，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

　　1942年12月，毛主席在经济问题与财政问题的报告中回顾了生产自给运动第一阶段情况，他说：

　　“我们是确信我们能够解决经济困难的，我们对于在这方面的一切问题的回答就是‘自己动手’四个字。这时，我们提出的任务比一九三八年不同了，不是仅仅为了改良生活，而是解决一般需要的一部分。动员的范围也不限于军队，而是所有部队、机关、学校一律进行生产，发出了开展一个大规模生产运动的号召。《开荒歌》是那时唱出来的，《生产大合唱》也是那时产生的。这一号召，不仅动员了几万党、政、军、学人员，也动员了边区的老百姓，这年老百姓开荒达一百万亩之多。”

　　毛主席所说的《开荒歌》的歌词是：

　　“开荒，开荒，向荒山要粮，困难脚下踩，保卫边区，保卫党;开荒生产多打粮，个个吃得饱又香，身强力壮铁肩膀，消灭鬼子和老蒋。”

　　毛主席所说的《生产大合唱》的歌词是：

　　“解放区呀么嗬嗨，大生产呀么嗬嗨，

　　军队和人民西里里里嚓啦啦啦嗦罗罗呔，

　　齐动员呀么嗬嗨。

　　兵工队呀么嗬嗨，互助组呀么嗬嗨，

　　劳动的歌声西里里里嚓啦啦啦索罗罗呔，

　　满山川呀么嗬嗨。

　　妇女们呀么嗬嗨，都争先呀么嗬嗨，

　　手摇着纺车吱咛咛咛吱咛咛咛嗡嗡嗡嗡吱儿，

　　纺线线呀么嗬嗨。

　　又能武呀么嗬嗨，又能文的呀么嗬嗨，

　　人问我什么队伍，一二三四，

　　八路军呀么嗬嗨。

　　自己动手么嗬嗨，丰衣足食么嗬嗨，

　　加紧生产西里里里嚓啦啦啦嗦罗罗呔，

　　为抗战呀么嗬嗨。

　　解放区呀么嗬嗨，大生产呀么嗬嗨，

　　军队和人民西里里里嚓啦啦啦嗦罗罗呔，

　　齐动员呀么嗬嗨。”

　　1944年3月22日，毛主席在陕甘宁边区文化教育问题的讲话中要求搞几样老百姓欢迎的艺术，他说：

　　“是不是也搞几个歌子来唱一唱呢?比如说搞他三五个歌子，使得一百四十万人民都能够唱，并且懂得它的意思，我看这也是一种学习，也是一种消灭文盲的办法，和春联的道理一样。”

　　1950年3月14日，毛主席给好友蒋竹如复信谈及律诗，他说：

　　“律诗是一种少数人吟赏的艺术，难于普及，不宜提倡，惟用民间言语七字成句有韵而非律的诗，即兄所指民间歌谣体制，尚是很有用的。”

　　1951年9月5日，毛主席复信全国政协委员张元济先生，对张元济关于西藏问题的建议和写成的《西藏解放歌》表示赞许，他说：

　　“解放歌具见热忱慷慨。建议各事都好，编藏文小册子尤为急需，已告有关机构加力办理。我入藏先遣支队日内可到拉萨，沿途得藏人热烈欢迎，知注并以奉闻。”

　　张元济先生写的《西藏解放歌》表达了他对西藏解放的喜悦之情，全诗为：

　　“巍巍乎我国，西南境之南缘，有世界莫大之山，琼绝数千万丈，障隔中外之喜玛拉耶。其他三面复有无数冰山雪岭，环列而周遮。天胡故设此境，使我藏胞不得窥见中土之繁华。更有异国来至数万里之外，乘间抵隙，思潜肆其爪牙。斯为我兄弟诸族之一，睹其不幸，忍不为之安内而攘外，相扶相助，使来集于我邦家。爰整其旅，伐鼓鸣笳，若淮阴之出井径，诸葛之扼褒斜。凿羊肠以通道，凭鸢飞以当车。谋外侮之共御，信和会之孔嘉。招延信使，越险陡遐。輏轩戾止，盘敦交加。载申盟誓，毋相疵瑕。许从宜而后俗，抚黎庶与僧伽。睦邻交于身毒，崇法教于释迦。使事毕而欢悦，捧盟书以回槎。寄语藏胞，毋憾于天。英豪首出，能为今日炼石补阙之女娲。人定胜天，以先知觉后知;兢兢业业，终能博进步于无涯。谓于不信，试于十年二十年后，攀登万古积雪不化之峰巅，俯瞰前后两部满地灿烂自由之花。”

　　1965年7月21日，毛主席给外交部长陈毅写信，谈诗歌的创作，关于诗歌的未来发展，他说：

　　“用白话写诗，几十年来，迄无成功。民歌中倒是有一些好的。将来趋势，很可能从民歌中吸引养料和形式，发展成为一套吸引广大读者的新体诗歌。”

　　1975年7月中下旬，毛主席同江青谈话，对党的文艺政策调整问题，他说：

　　“党的文艺政策应该调整一下，一年、两年、三年，逐步逐步扩大文艺节目。缺少诗歌，缺少小说，缺少散文，缺少文艺评论。”

　　毛主席是中华民族的伟大“歌者”，他为中华民族放歌，他用“歌”声唤醒了一个沉睡的民族。后世的人们在阅读毛主席留下的精神财富的时候，不会感到枯燥和乏味，因为他的诗词文章中无不跳跃着“歌”的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