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从没有什么拯救世界的大侠,唯有我们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小时候,经常看武侠剧,也最喜欢看武侠剧。
我最喜欢剑客,放牛的路上、秦巴山区的山头上皆有我舞剑的身影,执剑走江湖、行侠仗义是我心中正义的完美形象。即便回归到现实时,手上还是只拿着那一节放牛用的木条/竹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剑客,江湖道义、仗义出手,一人一剑便是英雄。江湖的世界里,有英雄却是孤胆英雄,需要精妙的招式和高深的内功。
儿时的我,幻想着能够在山里的某个洞穴中发现绝世的武功秘籍。然后,仗剑走天涯,既热血又浪漫。
但终究,我不是武林高手、最多只是华山派旗下的一只弱鸡(弱鸡:侠岚中混沌的口头禅)。既没有秘籍,也没有鸣人的“嘴遁”,更没有没有主角光环。
武侠给了我正义的心,却给不了我英雄的胆和试炼的场所。
现实中我依旧是被众人玩弄、同学嘲笑(因从小生活于大山之上,在小学初中期间一直十分内向)。
2
然而,武侠的作用不止于此,因为江湖的世界里不仅有侠还有伪君子,他们或许不是高手,但却可以伪装,混的如鱼得水。
不满于现实的我在犹豫中开始伪装自己。
装是一种本领,也需要某一方面有一定实力,还得有好胜心。
无疑,我是有的。学习成绩就是我的君子剑,这把剑是我最强大的心法和招式。每当我被他人欺辱时,学习成绩好便成了我唯一的慰藉,维护着我最后的自尊。
或许是大山的厚重带给我了坚韧的性格,亦或许是武侠剧带给了我不服输的性格。在随后的一段时光中(初中),我逐渐意识到:我需要强大,需要变得开朗乐观。我希望自己能和周边同学谈天说地,能和女孩子大胆说话而不脸红。
在封闭的象牙塔中,我接触不到外面的世界。但我看到,那些欺负我的人很厉害,他们胆子大、乐观开朗。
于是,我开始尝试交朋友、讲义气、吃喝玩乐,我认为这正是我所需要的东西。高中那几年,我经常常和一些“狐朋狗友”穿梭于网吧、台球室、酒楼之间。
那段时光,我确实变得开朗了不少,看起来也在江湖中风生水起,朋友众多。
然而,我终究是那个内心弱小的人,外在的开朗与强大,不过是一层伪装。江湖中虽有我,但侠义却依旧是镜中花、水中月。
我喜欢侠,也想成为侠者,也曾试图成为侠者。
然而,崎岖的山路和黄土掺杂着石头的土地上总是传来父亲的声音、老师的告诫——“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知识改变命运”,从未去过都市的我内心埋下了以知识穿越秦岭的种子。
我以为伪装可以成为侠者,可是伪装的对象中却也没有侠者,我伪装所凭借的却是柔软的书本。
雄壮的秦巴大山给了我粗犷的双手和武侠的梦想,现实中我只能用这双手去拿赶牛的鞭子和柔软的书本。我想,现在我这十分歪扭的文字或许也正是这滑稽世界的见证罢。
最终,跨过高考的独木桥,我带着内心深藏的自卑和懦弱来到了馍都。
3
馍都的空气不怎么好,让我一度误以为自己又近视了100多度。不管是梦想中的侠者还是现实中的知识分子,我从空气的“秦霾”中闻到的都是急躁的气息与成功的味道,追逐个体的强大并走出闭塞的山区是我二十载的写照。
于是,馍都中的我走出了校园,碰见了一群“行者”。“行者”默默前行,总是向着远方却又踏着脚下的路。或许对于泥土的亲近,也或许是对这样默默前行之人的佩服,我选择跟随他们一起去行走。
初时,我跟随他们行走于城市、城边村,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奇的。“行者”不仅会默默前行,还会向我讲述城市背后的故事。
他们知识面也很广,除了城市、乡村的种种美景,还有靠双脚走出来的哲学,“行者”的厚重让我感觉到格外的踏实和亲切,我成为了一个热情的跟随者。
后来,从城边村我们又走到了更远的村子,在天府之国的平坦处我看到了和大山深处一样的场景,留守的部队与空洞的房子构成了别无二致的乡村图景。
他们告诉我这是农村普遍存在的问题。
从远处的农村我们又走到了城市的角落。
在这里,我看到了这个城市最伟大的建设者——打工者,挥汗如雨的他们住在高楼之间的九平方。
他们一砖一瓦地堆砌起了馍都的美丽夜景,但他们却被排斥在城中村的角落里。而我的父亲和母亲也是这些打工者之一。
脚踏实地的“行者”们在这个时候提出了他们的疑问,为什么这些建设高楼的人们却买不起一套房子呢?是啊,为什么同在一片蓝天下大家的生活差异这么大?
我想不通,但侠者的心告诉我,这样的不平应该消失。
4
怎么办?书本告诉我“劳动最光荣,劳动创造价值”,现实看到的却是相反。
侠者的心告诉我这是不公平的,但现实却没有拔剑而起的土壤、而拔剑出手也改变不了这么多人的现实命运。
有“行者”告诉我:“改变不是靠懂得知识的人,也不是靠哪一个大侠。改变需要靠劳动者自己的团结,因为他们才是历史的创造者。”
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带着内心的疑惑从巍巍秦岭中穿梭而过,跨过中原大地,来到了吴越之地。
在这里,我见到了现代文明的绚烂灯光。我去到渔村的边缘享受海边的微风,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咸味儿,这是西北不曾有过的触感。我想,我比侠客走的更远呢!
在这里,我也见到了人间的罪恶与腐朽。我去到繁华都市的一角:在工厂的流水线上,我双手不断地重复运动,我如同机器一样运转,一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在这里,我更看见了真正的侠。我去到城中村的出租屋:他们是一些普通的劳动者,没有上过多少学、更没有高超的武艺。但他们却说:“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不公,我们要维护自己的权益,工人们应该团结起来。”
事实上,团结起来的他们也确实能够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什么是侠?有高超的武艺吗?其实不然,能走出个人的利益局限,为大家去奉献、去牺牲的人都是侠者。
回来后,我对一些“行者”说:“我太佩服他们了。”
“行者”们对我说:“其实,你我也皆是其中的一员。”
这一刻,我仿佛才弄懂了“侠”的真正含义。
原来,世间从没有什么拯救世界的大侠,但每一个人又都可以是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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