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二) | 尘埃花朵——尘肺之乡的孩子们

　　小编说：在今天的文章之前，首先想介绍一下尘肺这种疾病，以及我们的实践活动。昨天发布第一篇实践报告后，不少小伙伴将尘肺病错认为是雾霾导致的肺病，给小编送来同情的问候。事实上，尘肺是一种由于从事风钻、爆破、采矿等粉尘性作业导致的严重职业病。中国有将近六百万尘肺病人，他们失去劳动能力，面临昂贵的治疗费用，大多数都是工人或农民。在绝症的阴霾下，他们和他们的家庭的生存显得那么艰难和辛酸。

灰尘之下 花朵何如

双喜村教育纪实

　　常言道：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民族的希望。

　　在城市，常常能看道成群结队的孩子们上学放学；在大多数农村，也能看见孩子们在校园里疯跑、嬉戏。

　　在2006年名副其实的义务教育普及至今10年以来，农村和城市失学儿童愈来愈少，可以说，这项政策的实行效果是显著的，基本达到了适龄儿童有学可上，学而不退的状态。

然而，在如此大好的形势下，有这样一个村子，由于笼罩在该村村上空的尘肺病阴霾历久不散，致使一把把不祥的灰尘掩盖在孩子们身上。这里就是，耒阳市导子乡双喜村。灰尘之下，花朵何如？

　　双喜村所在的导子乡由导子镇和三门镇合并而成，共有中学2所，小学13所，中心完小（即包括幼儿园学前班小学1-6年级的学校）1所，在校中小学生5540人，中小学共有教职工212人；乡农校1所，学生60余人。若仅因此看，双喜村儿童上学需求可以得到满足。但是，由于双喜村曾经是风钻大村，因此也是尘肺病大村。该村目前有幸存尘肺病患52人，平均年龄约45-50岁。这些病患日日服药，呼吸困难，失去劳动能力，家庭经济结构被严重破坏，责任田荒废，几无经济来源，并且大多上有老下有小，家庭负担重。因此，双喜村适龄儿童的教育问题异常紧急，亟待关注和解决。下面笔者将就具体例子展开。

小平

　　小平，15岁，一个在耒阳七中读初三的孩子，用同龄人相比，他显得格外成熟，以至于在笔者第一次见到他时，误认为他已经工作有些时间了。

　　小平的父亲，是一位尘肺三期带加的病人，日日在家中吸氧，甚至走路也较为困难，每月医药花费近千元。小平的母亲本是工厂的工人，一个月能挣月壹仟伍佰元，现离职在家照顾其父亲。小平有一个姐姐，已婚，有两个儿子，两口子都在广东江门打工，一个月工资总共约七千元，但由于广东消费水平较高且要照顾孩子，一个月也剩不了多少钱。现在，家中还欠账两万余元。小平每学期各项费用总计一千七百七十元，学校有困难补助每学期六百二十五元，但这些钱，有时也因父亲身体突然不适而治疗花掉。

　　其父亲告诉我们，小平学习很好，在班里总是前三，年级也是十五名内，他的英语稍微差些，但对于其他科目很有自信。说起小平的学习，其父亲充满自豪。

　　耒阳七中，是一个寄宿制学校，小平每周五回家，周一早晨去上学，为了省下八元的车费，每周一小平总是起个大早跑步20里去学校上课，当问到累不累时，小平的笑让我们感到十分心酸。谈到未来，小平说他对学习充满渴望，十分希望考去耒阳二中上学，但了解到一年需要一万多元时，他又有了动摇。其父的态度倒是很坚决，他不希望儿子失学，他打算抵押两间屋子贷款来供应小平。

小立

　　小立，13岁，现读初一。

　　其父亲是II+尘肺病人，尚能行走，但失去了劳动能力，每月吃药打针费用近千元。其母亲在广东打工，每月约三千元，但去掉生活费用后，每月最多给家中一千多元。小立每学期各项费用总计两千多元，在学校住校，但学校规定住宿费必须交，住不住却看个人，学校条件较差，冬天没有热水，因此小立每周三周五回家洗澡。小立的学习成绩不很理想，尽管在班中二十几名，但仅有两科及格了。如今，学校建立了微信平台，家校合作管理也严格了，小立的成绩略有提升。曾经，父亲曾给小立请了他的班主任每天单独辅导，花费了一千元，但效果并不理想，如今辅导也停了。

　　谈起升学问题，其父亲显得很无奈，他说乡下很少有高中，镇里只有一二中，大家基本都去考这两所了，但是质量又不很好。因为中考只能填一个志愿，很容易出现大小年现象，又由于小立的学习成绩，所以对于小立能否上高中，其父亲感到并不乐观。说起小立是否知道他的病时，他说从没有跟儿子说过，但从09年维权回来后，小立变得格外懂事，因此小立对于父亲的病情大概也是知晓的。

　　农村固然有教育资源匮乏的弊病，尽管也有像小平这样格外突出的孩子，但是对于大多数孩子，失去了家庭的有力后盾，对于他们的学业将是一个巨大的影响。

小敏

　　小敏，现16岁，在衡阳读卫校。　　她的父亲是III级尘肺病人，幸运的是，他发生并发症到现在只有不长的时间，因此还可稍微走动，但同样没有劳动能力。在众多的尘肺病家庭中，他们家的经济情况算是不错的，家中开了一个蛋糕店，尚能维持基本生活，但日子还是紧巴巴的。小敏在卫校一年学费约一万四千元，由于所学的特殊性，免不了和尸体器官打交道。小敏曾不止一次跟母亲提到“下不去手”“难以忍受”，但最后为了护理父亲这个最初的愿望还是坚持了下来。

　　每次放学回家，小敏都会在蛋糕店帮忙制作蛋糕，这个16岁的女孩，可以说和母亲一起，辛苦地撑起了这个家。在和我们聊天时，小敏总是时不时地露出笑容，她的坚强让我们心里感到一阵酸楚。由于病情严重，小敏的父亲只能吃特效药来缓解，该药每颗7块钱，一天吃9颗，这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同时，对于尘肺病人，每月的不定期输液住院也是少不了的，因此，尽管他们家表面看上去能过得下去，但实际上也是在灰尘重压下艰难前行。　　在我们临走之时，小敏为我们一行人特写制作了水果蛋糕，他们的热情与真诚，让我们都偷偷地掉泪。

还有很多

　　这些早早地承担起家庭责任的孩子们，常常面临社会整合的缺失。这个问题在小平身上体现地尤为明显，其他没有提到的孩子小川、小伟也都有表现。孩子们往往经常回家帮母亲做家务，照顾生病的父亲。但是这种长期花费大量时间在家中，较少地参与社会交往的成长环境造成了这些孩子普遍较低的社会整合。他们在人际交往方面非常生疏，害怕与陌生人交流。

　　在我们上门采访时，这些孩子往往非常僵硬地站在一旁，或者干脆地对我们避而不见。当我们主动与他们交流时，他们会显得手足无措，说话的声音也会不由自主地降低。这种问题对孩子的成长影响有多大，可能现在还没有体现，但是当这些孩子步入社会时，这种问题的严重性就会暴露出来。缺乏社会整合造成了他们相对较为内向，孤僻的性格，进而造成离散的社会关系，而社会关系所提供的社会支持等一系列功能遭到破坏时个人和社会就会出现问题。显然在如今的社会里，没有足够的人际关系和人际交往能力，这些孩子会慢慢地被社会所边缘化，一生只能困守在这个小山村里，重走父辈的老路。

　　对每个家庭来说，孩子是他们最大的希望，对于尘肺病家庭来说更是如此。他们盼望自己的儿女能够掌握知识，完成学业，也盼望孩子们能够有生活的能力，因为对于他们病人来说，余生真的不多了。

对于这些孩子们的教育，社会上的慈善组织做了一些帮助，给予初中孩子每年2000元小学孩子每年1000元的援助，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在我们对于政府的采访中了解到，政府的政策是对于这些家庭的初中和小学的学龄儿童，是可以享受低保的。但是，在此行走访中我们发现，不少家庭仅仅有病人一人低保，理应享受低保的孩子并没有办上低保。对于这样的情况，知情人士解释说是民政局走访人员没有下去走动，掌握情况不确实，政策上这些孩子，是完全可以享受低保的。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未来的希望，我们真切地希望，在这些孩子教育上的种种困难和问题都能够得到克服，不能让孩子们因为贫困而失学。我们真切地希望，这些花朵，能够有冲破这重重灰尘阻碍的一天。

　　文\ 阜坴 lxl
图 \ dx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