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之：我哀民生之多艰

 

　　最近几天看过几个小视频，一个是某个小区门口，几个小青年打另两个小青年，年龄都不大，估计二十岁左右，几个小青年打得那两个小青年躺到地上，而且再轮番施以脚踩脚踢，更有几个飞踹动作，打得两个小青年抱头屈体，着实让人看下去。再一个，河北省某县发生一起几个男子殴打两名女子，两名女子在互斗中被泼粪。再有一个，在北京地铁八通线，两名女子因占座出手互殴。社会上还有很多这样的互殴场面。

　　这些互殴，都有众人围观，有的还为之叫好，阻劝拉架的几乎没有。这些互殴，暂不论谁是谁非，任何一个社会也杜绝不了。经过新中国前三十多年的社会改造，这种叫好不阻劝的互殴，恕我孤陋寡闻，还没有听闻过。如今，不光为互殴叫好看热闹冷眼旁观，跳楼想轻生的，楼下或者天桥下高喊“怎么还不跳啊”“快跳啊”的人性之冷酷，血性之残忍，也经常出现在这些年的新闻中，已经不足为怪了。这些现象的高频出现，不得不叫人反思了。

　　当年鲁迅先生有感于中国国民只会当看客的精神麻木，弃医从文，致力于用思想改造国民性，但毕竟有限。只有经过彻底的社会主义革命运动，才将没有信仰、没有聚集力的民族改造成了“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的朝气蓬勃的国家。但好景不长，中国的国民性又重回到了解放前的程度，而且更甚于彼，不仅国民会当看客，而且除了当看客外，还想站着去杀人。

　　古代的罗马有斗兽场，至今在罗马城还有巨大的斗兽场的残存，想必当初在几万人的观看喊叫下，奴隶跟猛兽在惨斗。在中国社会里，也有游手好闲的一群人，不仅让鸡相斗，名斗鸡，也会让蟋蟀相斗，蝈蝈互咬，至今还可以从网络视频中随便能找到，今天的人们还很喜欢这种惨斗，比如斗狗，让狗互咬，有的狗被另一条狗都咬断了一条腿，耷拉着断腿，还得在主人的怂恿下继续坚持“战斗”，看得人惨不忍睹。

　　我不知道人为什么有喜欢看这种人的，或者动物间的惨斗，是其本性耶还是受到某种东西的驱使?但我知道，一个好的社会，一个人人争相贡献社会的社会，是很少能发生这种惨斗的，哪怕让动物之间的，这有事实上的社会存在为证。而一个私有化的社会，一则为了赚取金钱，也许某种的争斗就可以以商品的出卖来赚取吧，二则人为了自己的私利，就不得不对妨碍自己私利的人出手相斗了，有利害关系的人相斗，自然无关利益的人，最好就是去当个看客，劝架总是不成的，因为其中的利益，于看客们既不相干又无法摆平。

　　今天我们的社会，已经是一个人人极度自私自利的社会，一切以金钱利益为站立点，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地盘或者势力范围，一旦有人闯入想要侵占，就必然会引发相斗互殴，如同动物世界里一模一样。但人类私有社会里，人和人的私利又是分层的，也即等级阶层，上阶层的私利只会侵犯下阶层的私利，而下阶层却无法也不敢去侵犯上阶层的私利，因为有社会制度在保护。在高阶层间，都是“文明有教养”的人，相斗也比较“文明有教养”，即使自己的部分私利被更高等级的人侵犯，自然还有很大部分的私利不曾被侵犯，或者从侵犯下一阶层人的私利来获利，总之还不至于被侵犯到饿食少衣的地步，故此其相斗总是显得“文明有教养”，相斗“动”的是“人类”的“智慧”和“耍”的是“手腕”。最下阶层的人数总是最多的，每个人占到的私利只能是极少，如果再被人侵犯进来，最差的就会以命相搏也说不定。本就极少的私利，就不得不时时提防、时时防范被别人给侵占夺了去，就不得不时时在头脑中把他人想象成欲想侵占自己利益的敌手，长此已久，便形成了一种思维和固定成一种生活方式，一旦形成了这种思维和生活方式，就也能为一点鸡毛蒜皮之小事，激发出“斗狠”的激情来。能看到诸如多多的相斗，也就不足为奇了。

　　财富在私有化社会中，除了流动快的特征外，更明显的一点，财富的流动总是向着财富更集中的地方流动，而决不会向着相反流动，因此，富人更富，贫者更贫，如果完全按照新自由主义者们的顶层设计，社会财富必将完全向富人集中，而造成的是极端贫困的积累和加剧。今天，中国社会的贫富差距已经远超了世界公认的贫富临界值，广大底层的民生日益艰难，而少数富人以及他们的后代，都已经成为了食利阶级，今年发生在北京保福寺附近的豪车飙车车祸案中的两个“公子”“少爷”，只有他们这些“公子”“少爷”们才能发生这样的车祸，平民家的孩子们是没有出这种车祸的资格的。

　　百姓的日益艰难，且不说西南地区贫瘠的崇山峻岭里的少数民族地区的贫困，这些地区的贫困看得让人心酸，年初发生在毕节的小兄妹四人以自杀告离贫困多艰的人世的悲惨故事，怎能不叫人悲叹落泪，也不说广大的由老人妇孺种田的农村地区的贫困，单说以发展成就夸耀的城市里的贫困来说，又何尝在芸芸众生的城市居民中，绝大多数不都是上班谋生的呢?工薪阶层中，有年薪几十、上百万元的高收入者，但毕竟更大多数的人的工资不过几千元，有的城市还远远达不到这个区区的几千元，比如去年暴露出来的黑龙江省肇东县的教师工资尚不足千元，工资几百元的在中小城市也是常情。除了工资作为收入外，生活中剩下的都是支出了，房价、学费、物价、水电气价等等，都在攀升，现在猪肉价格又在疯涨。一切的涨价，专家摸到的涨价原则就是，涨价以不使百姓造反为底线。这是一种多么卑鄙无耻的阴暗心理，可见剥削从来都是冷酷心狠且无情的。

　　民生日益艰难，平民的私利渐被蚕食盘剥。要保护或者扩大自己的私利，最底层的人只能向着同是最底层的其他人施以手段，所以坑蒙拐骗，假冒伪劣、欺诈诱骗、抢夺陷害无处不在，且越来越多，造成食品安全问题，拐卖妇女儿童问题，敲诈勒索问题，打砸抢劫偷窃问题等等，其目的只有一个——想办法弄到钱，没钱在社会上无法生存。为了钱，底层民众只能相互撕咬，从被咬伤的，被咬死的人身上获得钱财和利益。这是一种恶性之循环，且解开也难。屈子叹曰：“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啊。

　　今日中国已经是了一种人人互害模式的社会，互害模式的社会是极度可怕的。开头说到的几个打架互殴，不过仅是这种互害模式中的一种表现形式罢了。

　　一旦人人自私起来，从来不会去考虑别人。为政的官员也不例外。原来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的党政官员，现如今又有多少贪官在聚敛财富，囤积美女，享受豪华。不说周永康，徐才厚等中央大员，一个秦皇岛的科长，藏金一个多亿元。广东茂名市书记罗荫国，敛财过亿元，这个淫棍书记包养情妇一百多名。国家发改委煤炭司的魏鹏远家藏现金一亿多元，他们已经完全背弃了自己的职责，已经毫无为政之德了，如此，对与己不相识，与己更不相干的万民百姓们又有何足虑的呢?

　　底层撕咬，互害的社会，决担负不起民族复兴之大任的，内不能团结聚力，外不能一心抗敌，即使久日承平，人心也会不断加剧撕裂。要终结撕咬互害的模式，唯有向唯公是举转变，将无数漫散无向的人心如磁铁吸粉一般聚拢到一个方向上，这才是中国社会该有的发展正道。

　　八月七日 北京